她的手指排不上用场,念力却越发精纯,当下动用念力,将下丹田中的融炼进去的冥狱花分离出来,张口一吐,那朵血红色的冥狱花便落在她手心里。
她祭炼出最精纯的魂火,将这朵花焚化成灰。
十万冤魂感恩不尽,齐齐对着梵落跪拜下去,梵落赶紧起身道:“你们别这样,要走的话就快走吧。冥狱花既是一种禁锢也是保护,脱离了它的制约,你们的魂魄也会失去它的保护。莫要在尘世多流连,耽搁越久,魂魄越破碎不全。”
十万冤魂感恩不尽,纷纷离去。
三四十万婴灵叽叽喳喳道:“梵落姐姐,我们跟着梵霆叔叔也挺好玩的,他有遮魂伞可以帮我们遮风挡雨,他的灵力那么高,又能保护我们不受外敌欺负。”
“你们考虑清楚,我父亲未必能长命百岁,更别说长生不老,万一他哪一天不在了,你们怎么办?依靠别人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们知道,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读书写字,灵力修炼也没有落下。遇到合适的完好新鲜尸体就寄魂复活,遇不到的就继续待在伞底世界,这样的日子也蛮逍遥快乐。”
“既然你们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也不好说什么,切记,你们都不要做恶灵。”
“那是当然,我们作恶的话,叔叔就会处罚我们,让我们在太阳下暴晒。我们都变乖了。”
“梵落姐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再画画了?我们一直在等着看你的猫和老鼠漫画呢。”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等我这次历练结束回去后,就接着画,到时候还有熊出没等等漫画。”
“那我们走了啊,梵落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早点画出来。”
“嗯,我决不食言了。你们路上小心,切记抱成团,只要心齐,很少有谁的力量能够加害你们。”
“我们知道。再见啦!”
婴灵们再次回到遮魂伞下,倏然远去。
没多久,天便亮了。曼陀罗安排人手清理伏魔阵战场时,忽然想起一直没见到北冥雪,忍不住问赫连星:“他在哪儿?”
“我……不清楚。也许走了,你昨晚不是说了好聚好散吗?”
曼陀罗苦笑一声,他当真走得潇洒,一个招呼没打,就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这就是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尽管她知道委身辉夜的那一刻起,她和北冥雪就结束了。可他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依然让她黯然神伤。
一颗心,仿佛突然间就空了,她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明明朝阳初升,她却只觉处处人间炼狱,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荒漠。
远处,三名尊者和几名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神色复杂的匆匆往祭祀大殿赶去。
奇怪,大清早的他们去哪里干什么?
祭祀大殿除了蛊月教的三大祭祀盛典和历代教主继位,以及制作长明祭灯时,教中身份显赫的人会去那里之外,平时那里戒备森严,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那些尊者和长老急匆匆的赶去哪里所为何事?有什么大事,是她这个教主所不能知道的?他们竟敢背着她谋划什么?
她脸色微变:“赫连星,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大概是为昨晚惨死在伏魔阵中的一千多名高手超度亡魂。”
“超度这么大数量的高手亡魂,竟然不告知我这个教主,他们将我当成什么了?想要架空我的权利?既然将我的一生都圈禁在此,不赋予我足够的权利怎么成?我可不想做傀儡教主。走,看看去!”
赫连星劝道:“别去了,超度亡魂是晦气又耗损灵力的事情。曼陀罗,你有孕之身,回寝殿歇着吧。”
曼陀罗被他连拉带劝的带着往寝殿方向走去,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再看那些从她身边经过的辉夜的心腹高手们,一个个都偷偷用诡异的目光瞄她。
北冥御的身影居然也出现在祭祀大殿的门口,步履沉重,抬眼看了牌匾好一会儿,他才怅然一叹,迈步而入。
若说是超度昨晚枉死的那些高手们,那是尊者长老护法以及祭师门的事情,北冥御去哪里有什么用?
他一个外人,而且是野心勃勃的逝雪城城主,绝对不该让他踏入蛊月教禁地的。
曼陀罗猛地顿住步子,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赫连星,他到底在哪儿,告诉我!”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曼陀罗,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各安天涯吧。”
“他是不是出事了?!”曼陀罗甩开赫连星的手,疯了一般向祭祀大殿的方向疾飞而去。
到了大殿门口,不等她进去,就有好几名长老和护法拦住道:“曼陀罗,你是女子,不得入内。祭祀大殿是最庄严神圣之地,里边镇压着许多恶灵厉魂,女子的阴寒之气会触发被封印的那些恶灵们。”
“那女子是不是也不可以做教主?都让开!”曼陀罗拔剑出鞘:“谁敢阻拦,我就杀进去,这教主我不做了!”
那些人不敢再拦,赶紧退后让开。
曼陀罗疾冲进去,恢弘深广但是森寒暗沉的大殿里,大白天的依然必须借助无数盏长明灯来照亮。
幽幽晃动的上万盏长明灯的尽头,祭台之上,是一具血肉模糊残碎不堪的尸体,身体各个部分都是拼接起来的,因为太破碎了。
虽然血污都被仔细擦拭掉,可支离破碎的各部分躯体断茬处,血肉模糊,白骨瘆人,就连脸部,都碎裂成了好几块,小心翼翼拼凑之后,还是诡异瘆人。
北冥御低头垂手站在碎尸面前,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曼陀罗眼前一阵阵发黑,不等走到近前仔细辨认,就能意识到那是谁。
她双膝一软,摇摇欲倒,赫连星闯了进来,疾步冲过来扶住她,让她走到祭台前看个清楚。
心脏绞痛不已,痛到后来,已经麻木,眼睛也像干涸了似的,一滴眼泪都流不出,只觉喉咙堵得生疼,一口气上不来,她极力压制着翻涌的血气,一瞬不瞬盯着那具残碎的躯体。
越看,她越是心惊心悸,他的五脏六腑居然都已经碎裂得太严重,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碎成不知道多少块的躯壳。
到底是受了多少的伤,多重的伤,才能残损至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