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霄回府后,不敢违逆老爷子意思,径自去了祠堂跪着思过,满腹怨念。
后背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疼得他阵阵眩晕又无药救治,只得背过手去,自己给自己点穴止血,免得血尽而死。
梵二夫人不敢派人给他处理伤口,更不敢送吃送喝,只能待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埋怨着老爷子偏心,待二房的人无情无义。
丫鬟品荷低声道:“二夫人,老爷子想偏心谁,咱们都无可奈何,可是绝不能便宜了梵落那个死废物。”
梵二夫人叹气道:“老爷子不在府的时候,咱们都收拾不了那废物,现在他回来了,谁还敢动她一根指头?”
品荷阴恻恻道:“老爷子又不是咱们妇道人家天天待家里,男人都是要出去应酬办事的,趁他不在的时候,总有办法修理那废物。”
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袭如雪白衣的梵风芷走了进来,冷冷斜睨了品荷一眼:“出去。”
品荷一愣,却不敢多说什么,满心不忿的低头出去了。
梵二夫人不满的抬眼看了下女儿:“风芷,你对娘的心腹婢女就这种态度?”
梵风芷冷笑:“心腹?娘,她都快爬到我爹的床上了,你还当她是心腹?她年纪不大,却惯于踩低攀高,满肚子坏水。她仗着几分姿色,野心大得很,你还是让她离远点比较好。”
梵二夫人不以为然道:“我何尝不知?可是那又怎样,没有她,也有别人勾走你爹的心。我就看中她心思恶毒,再阴损的事情她都想得到也做得出,比其他丫鬟用着省心又省力,很多时候都不用我言语挑明,她就揣摩出来办在前头了。”
“娘,她就是条随时会噬主的毒蛇,用着有危险。”梵风芷见她听不进去,就换了话题:“男人都这样滥情吗?如果将来我的夫君敢三妻四妾,我一定杀了他!”
梵二夫人戳了她眉心一下:“风芷,不是娘打击你,女孩子别贪求太多,这世上从一而终的男人,除了叶沧海和梵尧这俩老头,还有那死废物的爹梵霆,你以为人人都能做到坐怀不乱,为自己的妻子抗拒天下美色?”
梵风芷叹道:“凭什么男人乱来天经地义,女子都要守身如玉,以夫为天?”
“这天下本就是男人的,你还能翻出天去?除非你有本事执掌乾坤,让男人反过来攀附你。”梵二夫人劝道:“风芷,娘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聪明的女子,就要柔弱点,像滕蔓一样,攀附得大树舒服了,自己就能汲取最多养分,让其他杂草长不起来,永远匍匐在你脚下,这样大树带来的所有荫庇,你就能分得绝大部分。”
“这就是娘奋战二十年的宅斗宝典?理论说得一套一套的,可是娘你给人的表象柔弱吗?像刀子,像毒刺,也许你压制住了那些小妾们,可是我爹也被你的狠辣膈应到了。”梵风芷不屑一笑:“我才不要任何杂草绊脚,我的大树底下,只能我独自乘凉。”
梵二夫人被她一针见血的评价戳的心头不舒服,嗤道:“除非你有秋涟漪那样的魅力,让天下男人都为你倾倒,才有可能让男人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否则你就做好男人三妻四妾的心理准备。”
梵风芷不禁有些好奇:“娘,喜欢梵落娘亲秋涟漪的人很多吗?”
梵二夫人妒恨难平道:“还用说?当年不止你爹,就连咱们天倾国的皇上也对她念念不忘,其他各国也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仰慕她纠缠她。我就不明白了,论相貌,我并不输给她,为什么天下男人都神魂颠倒的追着她,对我视而不见?我用尽手段好不容易大着肚子嫁给了你爹,却像抹布一样,被他扔到一边不闻不问。我到底哪里不如秋涟漪?”
“真要女儿说实话?”梵风芷叹气:“你整天在后宅拈酸吃醋,精心算计谋害各房姬妾,这样的心态导致你不但面目可憎还老得快,我爹烦你躲你都来不及,哪还会对你有感觉?瞧瞧你这满脸的细纹和狠辣的眼神,你才三十五岁,感觉就像四十多了,换做我是男人,我也只喜欢那些眼波清亮言语温软的姨娘们。”
“有你这样说娘的吗?”许婉萍一震,不由摸着自己晦暗起皱的脸:“我该怎么办?”
“你有什么让男人赏心悦目的闪光点吗?”
梵二夫人哑然,年轻的时候她的绣活数一数二,歌舞功底不俗,琴棋书画也略通一二,厨艺不凡,灵力甚至达到过先天四重,大场面上绝对拿得出手,也曾引起过一波波少年们的惊艳目光。
可那都是曾经,成亲后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和姨娘们争宠斗狠上,哪有闲情逸致陶冶情操,摆弄那些修身养性的风雅物事?
成亲没多久,梵霄对她就嫌恶到了极点,不止一次后悔娶了她,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是不断纳妾。
她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有机会见到了,她添油加醋说得最多的也是后宅里那些血腥又琐碎的争斗,他往往烦不胜烦,敷衍至极的嗯几声便了事。
直到最近这四五年,风芷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灵力更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成为京师第一天才美少女,仰慕她的贵公子数不胜数,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脸上特别有光,他才开始对女儿的娘另眼相看,态度改善了不少,偶尔还会心血来潮临幸她一次。
她嫉妒心太强,太精于算计,处事手段又狠辣无情,一天到晚想着如何摆治那些姨娘和庶出子女们,太过劳心劳力,导致严重失眠和身体失调。
生了梵风芷之后,虽然又怀过两次,却都没有保住,甚至二十七八岁时便绝了经,再无受孕能力。
她所有的指望都落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对于其他姨娘和庶出的子女们,就别提有多厌恨了。
梵风芷握住她的手,劝道:“娘,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你就不要再横生事端谋害梵落了,你越折腾越适得其反,早晚会让太子看出你善妒狠辣的性子,影响我谋取太子妃之位。想杀梵落有的是办法,但是最起码得让她离开京师,脱离爷爷和三公子以及斗兽场的庇护。”
梵二夫人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想亲自动手杀她?用不用娘帮你什么?”
“不用,你努力维持好大度贤惠的当家主母风范就成了,你和爹爹形象好了,就是给我加分,懂吗?”梵风芷提醒道:“娘,其实爷爷是偏袒我爹爹的,你们要牢牢抓住老爷子护短的心,别一再做出触犯他底限的事情,在他面前,好好对待梵落。”
“老爷子偏袒你爹?”梵二夫人摇摇头:“不可能。”
“当着刑部尚书毛大人和皇上特派的陆公公,七名下人惨死这件事怎么可能善了?除了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在场那些人精谁看不出幕后指使就是我爹?”梵风芷叹息解释:“爷爷打他骂他,就是为了转移焦点,想为爹爹开罪,只让他背负治家不严,奴下不力的罪责,而不是人命案子。若非这样,我爹肯定得投入死牢,等候处斩。”
梵二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冷汗直流:“这么说,老爷子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替你爹开罪,救他一命?”
“不然呢?”梵风芷有些头疼的解释:“娘,你斗了一辈子,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当时梵落已经无罪开释,江离和叶听风带走她自会竭尽所能救治她。你们说我爷爷火烧火燎赶来是为了什么?”
梵二夫人恍然大悟:“真是想不到啊,原来老爷子还是在乎你爹的。”
“爷爷让我爹带伤在祠堂罚跪七天七夜,无非就是苦肉计,折腾得越惨,皇上越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梵风芷继续点拨:“这件事也就我爷爷出面能够摆平,他毕竟作出过很多功在社稷的大事,又是天倾第一高手,皇上和太后需要依仗他的地方多着呢,他想保住我爹性命,皇上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受伤罚跪禁食都是为了做给百官和百姓看,让那名侍卫担下罪责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风芷,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通透练达,娘以后就全指望你了。”梵二夫人动容的搂住女儿。
梵风芷淡淡道:“我出去了,娘,切记讨老爷子欢心,他是咱们最大的保护伞。想收拾梵落,我一人足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