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鸟被她描述的美妙情景馋得不行,终于心动了,可是拈着匕首在自己心脏处比划了老半天,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要是捅别人一刀,他肯定眼都不眨一下,对自己下手那就太可怕了。
梵落等得心焦,狠下心肠猛地扑过去攥住他的手往心脏处一送,噗的一声,血溅了出来,又疼又惊,毕方鸟哇哇大叫起来:“丑八怪,疼死我了,我要烧死你!”
“嘘!忍着点,对不起,我也不想欺负小孩子的。”梵落拔出匕首,扔到一边,抱着北冥澈凑近他的心脏伤口处,掰开他的嘴,接住那汩汩流出的血,用灵气推送,一点都不浪费的全部流到他身体里。
毕方鸟哇哇大哭,梵落哀求的看着他,一边取他的血,一边哄劝:“再忍忍,马上就好了。毕方鸟,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将你当做亲弟弟,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喜欢任何东西我都想办法给你弄到好不好?”
“疼……好了没有,我快晕过去了,呜呜……疼……”火神之鸟是没有眼泪的,他哇哇大哭自然也是干嚎,没有一滴泪,看起来就像演戏装疼似的,可是梵落知道,他不是装的。
这小家伙虽然杀人不眨眼,以作恶为乐,可毕竟还是个幼儿,心脏承受能力有限,被人哄着逼着取心头血自然会疼,会怕。
直到他是真的因为失血太多,眩晕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梵落赶紧收手,为他止血敷药,又喂他除了好几颗灵气丹,忽然想起,这些珍稀无比的灵气丹,都是樾娘奉墨旸的命赠送给她的。
她还要再用他的东西吗?不能,应该将他的东西还给他,已经用掉的好处,用别的方式补偿回去,与他划清界限。
不对!他居心叵测,一开始就设好了局,看起来处处在救她,庇佑她,帮助她变强,可是事实上,只是为了取用她的魂魄,自己不必回报他的那些恩情。
为什么非得让她强大起来,才取用她的魂魄?
难道是因为,小凰的尸体保存得再完好,毕竟经历了太漫长的时光,就算自己是小凰残念凝聚而成的肉身,魂魄契合小凰那具死尸的需要,可是不足够强悍的话,也根本无法让那具死尸复活?
梵落想到这里悚然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将来她的处境会更凶险,她变得越强大,墨旸越惦记她的魂魄。
怎么办?
北冥澈越来越衰竭,风凛天只有苍龙印记的力量,还没有回归神位,自己更是成了凡人,而墨旸一直保留着远古凶神的力量。
尽管他在漫长的守护小凰死尸时光中,法力耗损过度,已经不是神袛了,可他的力量,依然强大到,不是她和风凛天所能抵御的。
只有变得比墨旸更强大,才能逃脱被他取魂的厄运。
一念及此,梵落立即收拾起杂念,将昏眩的毕方鸟放回苍龙空间袋里,抱着北冥澈回到床上,盘膝坐下,她逼着自己凝神静心,抓紧时间修炼灵力。
此时的皇宫里,风凛天正在进行新帝登基的加冕仪式,他走到龙椅前,看着跪了两列的文武大臣,神思略微恍惚了一下,想起五岁那年生辰时,父皇坐在龙椅上时,让他坐在他腿上,一起接受百官朝贺,一起听政议事。
那时的父皇,是真心宠爱他的吧?他母妃出身很一般,在他三岁时,她便死了,年幼的他在宫里宫外都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依靠。
如果不是父皇花费心思保着他,他肯定也和其他皇子一样,夭折在皇后和诸妃的阴暗血腥算计里。
可惜,一切的宠爱都在他七岁那年结束,那时梵霆夫妇和梵落出事,他脊背上随之长出苍龙印记,父皇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从喜爱他,欣赏他,栽培他,到猜忌打压甚至一次次要杀了他。
是亲情太单薄,还是帝王之家,江山永固比亲情更重要?
坐在龙椅上的这一刻,他心底对父皇的恐惧和杀意,忽然又淡化了几分,只是觉得悲凉。
处于这样的位置上,也许更容易理解父皇的那些所作所为,也许某一天他也会为了权衡庙堂利益,而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不!他要避开父皇的老路,不负自己的初衷做帝王。
在他有些理解皇上风溯时,处于皇宫最偏远角落的寿安宫里,风溯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满脸疲惫不甘和狠戾。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有人走到床榻边停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要喝一杯吗?我知道你醒着。”
他坐起来,看到是废后,不,他成了废帝,太上皇,眼前这女子自然也应该叫做废太后了。
从蛊蝎窟事件那晚,她陷害廖皇后不成,反而被废开始,她就褪去一身铅华,穿着灰色的僧袍,同色的帽子,吃斋念佛,在木鱼声里度日。
不知道她是真心向佛,还是演戏给人看,都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风溯看着她短短几个月便长出来好多的白发,鄙夷,又有些感慨。
他还记得年少时,这个任雪薇身怀四种灵气,兵韬武略烂熟于心,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容颜也是一等一的好,又出身于丞相之家,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所以他才会对她表现出过度关心。
等她死心塌地之后,任氏一族自然全力辅佐于他,再加上梵尧梵霆父子的倾力辅助,最终没有任何优势的他,得到了太子之位,坐到了龙椅上。
可他其实对任雪薇没有什么兴趣,他动心的,这辈子只有那一个女人,那个尸体至今仍被他完好保存在暗宫冰室里的女子。
不过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也许随着他被迫退位,没有足够权利和实力,得不到足量的灵丹妙药做支持,想复活她的希望更加渺茫。
“风溯,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你后悔吗?”任雪薇为他斟了杯酒。
他接过,一饮而尽:“我做事从不后悔。”
她不禁冷笑:“就不怕我下毒?”
“我灵基已毁,筋脉尽断,你要杀我易如反掌,何须下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