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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水上买卖

风云中州 露晓夜白 4796 2024-11-16 01:14

  耳听得仙霞派四个女子的说话声,过了一会儿,四人走出后院,想是去了大厅。再过一会儿,终于再没听到她们的声息。萧爻到这时确已十分疲累,一闭眼便即睡熟。

  萧爻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肚子却十分饥饿。弄水洗了脸,要开门去大厅。忽听得一人打了个哈哈。又听那人说道:“老鬼,你不在长江边上蹲点,跑来南京,莫不是又看上哪门子行货啦?”

  那老鬼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海沙大王啊。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干的是水面上的买卖。在长江边上,那自是我说了算。在南京城嘛,可不再属于我天河帮的管辖啦。”

  萧爻听了这两人的话,心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呢?一个是海沙大王,一个像是天河老鬼。难道这两人是天河帮和海沙帮的?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呢?”但觉得两人年纪都已不轻。

  又想:“天河帮和海沙帮都是水上帮派,姜大哥的游龙帮也是水上帮派。姜大哥说过要去秋暝居找花添骄算账,他会不会邀了这两个帮派做帮手?倘若这两人是来帮姜大哥的,他们的对话中定会提及此事。先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又凝神听去。

  只听海沙大王说道:“老鬼,你在长江边上做买卖时,穿的是灰衣,戴的是斗笠。今儿个却穿得富丽堂皇的,你来南京,所为何事啊?莫不是来娶小媳妇的吧?”

  天河老鬼道:“嘿,你这鸟嘴就是爱乱放屁。我一把年纪了,还娶什么小媳妇?我也想问问你,你海沙大王向来邋里邋遢,今儿个穿得这么整齐,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海沙大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把衣角上的几点泥尘弹去后。道:“我不怕开门见山的说,老鬼。我穿这身衣服来南京,是来吃一桩寿酒的。”

  天河老鬼貌似吃了一惊。只听他说道:“有这么巧的事,我来南京,也是来吃一桩寿酒的。我常年在水上做买卖,平常与众家兄弟打堆,大家都穿粗衣,谁也不来讲究。这次来吃寿酒,自要与平常不一般,定然会遇到不少江湖豪客,要不穿好一些,会落人笑话。”

  海沙大王似乎也有些惊讶。说道:“哎哟!那可还真有点巧了。我来南京,是去秋暝居给慕容世兄拜寿的。”

  天河老鬼呵呵一笑。道:“何不早说?我来南京,也是给慕容世兄拜寿的。慕容世兄的寿辰还有两天,我便提前赶来,顺便来南京城观光观光。”

  萧爻心想:“慕容世兄?这两人定是给慕容扫北拜寿来了。慕容扫北的面子真不小,连天河帮、海沙帮都请来了。”

  又听海沙大王说道:“哎哟!老鬼,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来南京几天啦?”

  天河老鬼说道:“这不才刚到吗?你又来几天了?”

  海沙大王说道:“我也是刚到呢。正要来出恭,却恰好在此遇到了你。”

  天河老鬼说道:“哎!他奶奶的。这南京城我看也没什么好瞧。我来了这些时候,都快闷出鸟来,还是在江边做买卖痛快。与众兄弟一堆,有生意做生意,没生意做,就赌骰子,喝烈酒,捞鱼,痛快无比。这次吃寿酒,又没带上兄弟们一块来。”

  海沙大王却说道:“老鬼,俗话说,入乡随俗嘛。南京城乃是旧都,自古就富庶繁华,是太祖皇帝登基称帝的地方啊,你可不能小瞧了它。”

  天河老鬼说道:“这一层,我岂有不知?可不知如何把京城改到北京去了?”

  海沙大王说道:“这里我却知道。太祖皇帝扫平天下后,封各个皇子为王,分别管着不同的地域。太祖皇帝英雄了得,他还在时,那些王子自是谁也不敢动。这太祖皇帝故去以后,传位给黄太孙允炆帝。允炆皇帝自也知道,几个皇叔都手握重兵,对自己座下的龙椅可都虎视眈眈。要不将兵权缴回,自己这皇帝只怕也当不长,这就颁下了削藩的圣命,要缴了几个皇叔的兵权。”

  天河老鬼皱起了眉头,说道:“叔叔和侄儿,那可是一棵树上分出去的枝丫啊?”

  海沙大王说道:“哎呀,老鬼,你可又转不过来啦。就是一家兄弟,也还有个嫡系和庶子之分呢。一根树上长出来的枝丫,也有个大小先后之别。谁是长子,皇位传给谁。数千年来,一向如此。你看,那唐高祖李渊,算是英明神武吧,可也绕不过这个框框,要传位给建成太子。可打天下功劳最大的是二皇子李世民呀。建成太子坐享其成,就算太宗皇帝念在手足之情,不来跟兄长计较。但跟着太宗皇帝南征北战的那些将帅们,什么秦叔宝啊、尉迟恭啊、徐茂公啊。他们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要将这花花江山拱手让人,你说他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天河老鬼沉吟道:“确实也是个道理。这事,与允炆帝可没有什么相干啊。”

  海沙大王说道:“允炆皇帝登基继位时,尚且年轻。而几个叔叔老辣干练,远胜自己。要不把兵权缴回,他这皇位也坐得不安心。就算是自己的亲皇叔,那也顾不得这许多。朱棣爷那时在北京,封为燕王。本来嘛,这侄儿要是安分些,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大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可当燕王爷听到侄儿要削自己藩号时,燕王爷一想,你姥姥的,你才坐上几天的龙椅,只怕屁股都还没捂热,就要来撤销老子的兵权,胆大妄为,岂有此理。老子的王号是老子的亲爹你的亲爷爷封赠的,你一个小辈,让你说撤说撤,还不反了天了?燕王爷一怒之下,这就发动了靖难之役。”

  天河老鬼道:“哎哟,这叔侄俩可算是交上火啦。”

  海沙大王道:“这一交上火,少不了一番刀兵交战,当然死了不少将士。本来是他叔侄二人的争斗,却要赔上其他人的命。这玄武门之变是兄弟之争,靖难之役是叔侄之争。不都是自家人不和,牵累到旁人吗?”

  天河老鬼问道:“这说得也是。结果却又如何呢?”

  萧爻一直倾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里,不禁想到:“海沙大王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皇帝自家的事要是弄不好,就会连累到别人。”不禁又想:“自古以来,发生的那么多战争,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可说与争当皇帝有极大的关系。”又凝神听去。

  只听海沙大王说道:“燕王朱棣向有大志,手下将士均能征善战。允炆皇帝却不是他叔叔的对手了。燕王爷自允炆皇帝手中夺得了皇位,将允炆帝赶出了南京。燕王爷一看势头不对啊,这南京城再怎么富庶,好歹是别人的地方。一想我这皇位是从别人手上抢来的,再住在别人的地方,可不大稳妥。北京城那才是咱们的老窝,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老窝,这就将京城迁到北京去啦。”

  天河老鬼说道:“如此说来,是朱棣爷将京城改到北京去的啦?”

  海沙大王说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南京城是旧都。”

  天河老鬼说道:“海沙大王啊,离寿辰还有两天,这两天却又去何处消遣?”只听海沙大王说道:“老鬼,来了这南京城,若不去秦淮河边转转,那可冤枉得很。”

  天河老鬼问道:“这话又是何意?”

  海沙大王说道:“秦淮河岸向来有名,风光自不必说了。但咱们一介武夫,也没那赏玩的雅兴。去秦淮河岸观光,是不必的。”

  只听天河老鬼问道:“海沙大王,既然不去秦淮河岸,那又去那里呢?”

  海沙大王说道:“秦淮河是要去的,但不是去观光。”

  天河老鬼说道:“不去观览观览,却又去做什么?”

  海沙大王说道:“老鬼啊,秦淮河岸美女如云,秀美胜过世间所有的景色。我还没来南京之前,就听说万花楼举办百花大会的事。可我那时正赶上要做一桩买卖,要不然,我也要来瞧瞧热闹。”

  百花大会的事,萧爻已从姜百钩口中得知,那是个阴谋。暗想:“想不到,百花大会的消息,竟然传到长江边上,连海沙帮都知晓了。也是,知道的人越多,来万花楼的人就越多,他们安排下这等奸计,正好将来的人一网打尽。”

  却听天河老鬼说道:“你赶上什么买卖啦?生意很大吗?”

  买卖、生意全是绿林道上的隐语。所谓买卖,说的是他们打劫的对象;生意的大小,实际是指被打劫的对象有多大的财富。

  海沙大王说道:“这笔生意要说很大,却是不然,可也捞到了不少油水。”天河老鬼问道:“是走镖的?还是过往船商?”

  海沙大王说道:“都不是,是个狗官。他奶奶的,那狗官原是江南人士,出钱买了山西大同府内的一个知县的官,那县名我可记不得啦,去做了三年。你想想,他的官既是买来的,他去做官还有不往回贪的吗?这狗官当了三年的知县,当真捞了不少。”

  天河老鬼说道:“哦,你说这事,我也知道。他奶奶的,我那两天正好生病,没有料理他。你是如何做了他的?”

  海沙大王笑道“他当了三年知县,任期满了。因政绩不好,他既一心收刮民脂民膏,又有什么政绩可言,他是离职回乡。带上他收敛到的金银财宝和他的五房美妾,另有两个家人,请了五个镖师作保,一行人雇了一艘大船,坐船顺江而下。我叫兄弟们打听得实了。那五个镖师是镇远镖局分派出来的,镇远镖局的大镖师黄天荡可是慕容扫北的师弟,不好得罪了镇远镖局。”

  天河老鬼问道:“你如何下的手?”

  海沙大王继续说道:“到了沿江的一个市镇上时,那狗官的美妾要下船买些胭脂水粉。等他们买好了,上船要行时,我便装作个做生意亏了本的穷鬼,跟那船夫说,我离家久了,要回家探亲,请他行个方便,搭载一程,情愿将余下的五两银子送他。船夫见了银钱,满口答应了,那船也大,多载我一人,也不见挤。到了傍晚,我偷进厨房,将蒙汗药浑到饭菜里,我却吃自己带的烙饼。一行人谁也不加防备,等他们吃过了饭,一个个晕了过去。只有几个船夫还在摇撸,我扯出泼风刀来,命他停船,船夫见势头不对,只得停船,求我饶命。我吹了一声口哨,早有几十个弟兄坐小船跟在大船后面的。一窝蜂涌到大船上来,将那狗官的财物全都搬到小船上,后来我一点数,不下十万两黄金。”

  天河老鬼吃惊不小。问道:“可赚了一笔啊。那船上的人你是如何处置的?”

  只听海沙大王说道:“那五个镖师,因是黄天荡的同行,不便杀却。将五个人绑在一条小船上,又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这就放了他们一把。那狗官的五个小妾,分给了单身的兄弟们做老婆。两个家人并几个船夫,杀了扔到江里。斩草除根,免得他们去报。”

  天河老鬼问道:“那狗官呢?”

  海沙大王说道:“那狗官贪得无厌,要是一刀杀了,也太便宜了他。我叫几个兄弟用水淋醒他,挖开他的肚子,取出心肝来,叫他一时不死,就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心肝割来下酒。哈哈,当真好不痛快。再把脑袋割了,扔到江里。破开他的肠子,将几串铜钱塞进去,扔到树林里。要是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便会以为他是吃铜板死掉的,谁也想不到是我海沙帮做的手脚。”

  天河老鬼满脸兴奋。叫道:“痛快,过瘾。他奶奶的,杀这等狗官,就该这样。哎,我那两天生了病,没能参合,不然我把他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海沙大王道:“天下贪官那么多,你要杀贪官。以后有大把的机会,只怕杀到你手软。”

  天河老鬼一听这话,不禁叹了口气。道:“海沙大王,你可发了一笔啊。”

  海沙大王说道:“过奖啦,老鬼。我请你喝酒去。”

  天河老鬼说道:“哎哟,这怎么好?”

  海沙大王说道:“老鬼,你天河帮管上流,我海沙帮管下流。咱们是兄弟,还客套什么?走。”只听海沙大王的声音呼道:“小二,来两壶酒。”两人一道转回大厅里去。

  萧爻在房间里,直听到两人说完,才走出来。不禁想到:“海沙帮做事当真心狠手辣,游龙帮也是水上帮派,姜大哥也说过他们所作的有一些是不见天日的勾当,要说心狠手辣,只怕这两个帮派相去不远。可是姜大哥对我倒很不错,竟然要推我做游龙帮的舵主。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了,又怎好去管别人。”想了想,走到大厅里来找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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