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岳四侠所说的,并不连贯,次序错乱。萧爻一边聆听,一边主意整合。这时,心中的诸多疑问竟似解开了。萧爻暗想:“当天晚上,如玉领着赵德乐来李药香家求医。泰岳四侠答应慕容扫北找回豹子。却在寻找时,误伤金钱豹。是以来求李药香医治豹子。如玉正好碰到这四位仁兄。如玉安置了赵德乐,放心不下,便要秦淮河边找我,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武功,为了我竟然不避风险。就算她不去找我,单就这份心肠,我已深感大德。何况她亲自去了,到了秦淮河边,我已昏倒。便由泰岳四侠将我扛回李药香家。如此说来,我腿上的伤,却是李药香治好的了。可是如玉去哪里了?赵德乐和罗刹刀怎么不见了呢?”向四人抱拳说道:“四位仁兄,多谢你们将我扛回李宅。此恩此德,萧爻铭感于心。”
泰岳四侠大是不以为然。伍季侠说道:“中英雄,你不须客气。倘若你要是真的感激我们,便将你那套长眠神功传给我们。”
萧爻心中一怔,没想到他对长眠神功竟如此感兴趣。说道:“我这门长眠神功,确实神妙五方。学成之后,保管你一觉睡到天荒地老。”萧爻说得越是玄乎,伍季侠越是深信不疑。萧爻说道:“你若真的想学,我现在就传授给你。”
伍季侠心中一乐,说道:“那你快教我。”
萧爻说道:“要学这门长眠神功,再简单不过了。只需被人家揍得昏死,你便昏睡过去。在昏睡之中,越是想着要醒过来,那瞌睡虫越要来纠缠你,无休无止。当你觉得自己神困体乏,瞌睡绵绵时,长眠神功就算是有所小成。这时,一旦睡熟,几天几夜不见醒转。长眠神功助睡之妙,便是要你死去活来。神功炼得越深,死睡的时间就越久。要是哪一天,你被人揍得浑身是伤,一睡之后,再也醒不过来。从此长眠地下,不用再见到以后的太阳,也不用去想那些烦恼你的事时,那长眠神功便算是炼成了。”
伍季侠听他说要先给人暴揍一顿,心中已开始拒却。待听到死去活来时,心中已有了几分害怕。听到要从此长眠地下,那不是人死了吗?他终于是害怕了。说道:“既然神功如此难炼,我、、、、、、我还是不学了。”
萧爻笑了笑。问道:“四位仁兄,那你们一路送我来到李宅,可知如玉去了哪里?赵德乐和罗刹刀又去了何处呢?怎地我醒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他们。”伍伯侠说道:“这个、、、、、、,你没见到他们,我们也没见到他们。他们自然也见不到咱们,彼此谁也见不到谁,哈哈,公平得很啊。”伍仲侠、伍叔侠、伍季侠便随声附和。“依我们看来,世上再无有如此公平之事。”萧爻无可奈何,静下来一想,想到琴香阁之约。笑道:“你们不说,我难道就不知道?”
伍伯侠道:“你知道什么?”萧爻说道:“如玉此刻定是在万花楼里,她在琴香阁等我呢。”想到自己昏睡了三天,如玉便在琴香阁等了自己三天。无论如何,要先去拜望她。便说道:“四位大侠,我这就要找她去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一想到如玉,当真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得了。说完,转身欲走。伍伯侠问道:“中英雄,你要去哪里?”
萧爻笑道:“我这就去琴香阁。四位,在下少陪了。”伍仲侠问道:“你此刻去琴香阁,去做什么?”
萧爻道:“当然是去酬谢如玉相救之德。”萧爻满脸欢欣,那四人却没有一点表情。伍伯侠道:“你怎知如玉是在琴香阁?”萧爻说道:“如玉跟我说的,她说她会在琴香阁等我。”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如玉,萧爻欣喜之中,又带着几分激动。却听伍伯侠说道:“如玉已不在琴香阁。”萧爻听到这话,一惊非同小可。说道:“她、、、、、、她不会骗我。她说在琴香阁,便是在琴香阁。”嘴上虽硬,心中已开始犯起了狐疑。
伍伯侠说道:“她当然不会骗你,可她真的不在琴香阁。”伍仲侠说道:“这事,我们亲眼所见。”伍叔侠道:“把你扛回来的那天,如玉就已经走了。”伍季侠说道:“我记得她好像接到一封信,送信给她的,是一个脸上有块红疤疮的中年汉子。她叫那中年汉子做吉师兄。”
见这四人脸上没有丝毫狡狯之色,萧爻已开始相信,却始终不愿相信。问道:“你们、、、、、、你们没有说谎?”伍伯侠道:“我们为什么要说谎?你去琴香阁找不到如玉,那不是空跑一趟吗?”伍仲侠说道:“我听得她那位吉师兄说什么师门有难,要她回去主持大局。她很不舍的看了一眼,就跟着那位吉师兄走了。”伍叔侠说道:“泰岳四侠从不说谎,中英雄,你还不相信吗?”
萧爻心道:“师门?吉师兄?如玉明明只是个秦淮河边单身漂泊的女子,怎地平白无故的多了师门。”要不相信,又实在找不出一个妥当的理由,来反驳自己。萧爻只觉得心在往下坠。由欣喜、激动变得失落。说道:“她有师门,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伍伯侠说道:“她说她与你结识不到一天,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能告诉你多少事情。再说,你问过她吗?”萧爻心中一怔。说道:“我确实没问过,但她那天,她、、、、、、她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孩子。本就不该是江湖中人,怎么突然多了师门?”一时之间,萧爻的心中又泛起了无数个疑问。这些疑问,除了如玉,没人能告诉自己。然而,如玉跟着她的师兄回到师门中去,如何能找到如玉?心中更是一片茫然。萧爻问道:“如玉是何门派?”
伍伯侠说道:“这个就只有问她才知道啦。我们当时没问。”萧爻听了这话,只觉得这四人浑浑噩噩,当真很是误事。随即一想:“他们生来如此,况且此事只属我个人私事。他们待我是很不错的,我怎能责怪他们?”
只感到无奈之至,他以前若遇不快,痛骂一番,心绪便能恢复宁静。而此刻,要想破口大骂,却不知该骂谁,平时那些说张口就来的脏话,竟然一句也骂不出来。只觉得心意难平,却又不知这股忿忿不平之意,因何而起,从何而来。萧爻凝立在小园里,心中灰冷之意,一阵一阵地涌来。忽然之间,只觉得全身发冷,牙齿格格打颤。竟似站不稳,要摔倒。那四人见他有异状,忙上来扶住。
伍伯侠说道:“中英雄,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伍仲侠说道:“这人间之情,向来就牵三挂四,乱七八糟。你若越是在意,就会越难过。”萧爻此时牵动了内息,他心中一有冷意,立刻牵引了所中的玄阴指力。萧爻全身发冷,手脚乱蹦,想说一句话也是不能。那四人分按住他的四肢。正在这时,小园里来了一个人,却是一个老年婆子。身形肥胖,身穿仆人的装束,走得很慢,那婆子见此情状。问道:“他怎么啦?”
伍伯侠说道:“他在发羊癫疯,你没看到吗?”伍仲侠却说道:“不是羊癫疯,他体内被人种了阴寒指力,怕是内伤发作了。哎哟,好冷。”他抓住萧爻的左手臂,萧爻体内的寒气蔓延全身,萧爻身上的寒气由手臂上传到泰岳四侠的身上。伍叔侠说道:“药罐子,烦劳你快请李药香小姐来。咱们制不住他,须得李小姐再施仙法,才能治他的伤。”
那婆子却说道:“我‘破罐破摔’药罐子,在李家待了这许多年。老先生还在世时,我就已开始跟着老先生学医治病。数十年来,经我手医好的人,也有千八百了。难道除了小姐,我就治不好他?”说完,向萧爻走近。药罐子伸手给萧爻搭脉,萧爻寒气上行,无法自制,神志却很清醒,知道她是来给自己搭脉治伤的。极力控制着,要使自己不再发颤。
药罐子伸出左手食指,给萧爻搭脉,食指刚碰到萧爻的手腕,顿时冷得一缩。她脸色稍变。说道:“怎会这么冷?”伍叔侠便说道:“我就跟你说过,须得小姐才能救他,你医术不够精湛,就别再献丑啦。”
药罐子白了他一眼。又伸食指搭来,这次却运上了内力。只见她左手食指上变成殷红之色,如同罩上了一层火焰。这次却是搭稳了,搭在萧爻的右手手腕上。萧爻体内寒气失控,正在诸穴乱窜。忽然,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太渊穴上传入,行经列缺。那股热气刚过列缺穴时,全身的寒气,如同被那热气吸引了一半,一齐向列缺穴处汹涌而来。登时将那微弱的暖流击退,将药罐子的食指弹了开去。
药罐子吃了一惊,脸上苍白,一时竟似成了哑巴。伍叔侠又说道:“说你不能,你硬要逞强。现在弄到两番出丑,你高兴了吧?”伍季侠便说道:“一个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若是没有自知之明,明知不能的事,也想一试,试过之后,才知道出丑卖乖。想后悔都来不及。”
药罐子并不理睬,她便皱起了眉头,正在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