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皇宫里也坐着两个人,皇太极和范文程。皇太极已经得到了各地的消息,五万明军进攻金州,旅顺的援兵受阻于金州以南,恐怕金州现在已被攻下。南浦的多尔衮和涛敏则一直按兵不动。据晋商那边传过来消息,多尔衮和涛敏在朝鲜恐是另有企图。而且宁远的吴三桂和锦州的祖大寿现在也在蠢蠢欲动,皇太极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焦虑。
“范爱卿。”皇太极很有些焦虑的问道,“金州现在恐怕不保,旅顺危在旦夕,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对自己是绝对的信任,自己这几天也一直在苦苦思索应对之策。现在见皇太极问到了自己的意思,起身奏道:“皇上,臣有一言,大清和明朝讲和如何?”
“朕又要和明朝讲和?”皇太极有些惊讶,“范爱卿,你也知上次岳拖去北京的事,明朝恐很难和我们讲和。”
“此一时彼一时也。”范文程奏道,“皇上,上次岳拖贝勒前去讲和虽然功亏一篑,但是目前形势已经不一样了。”
“不知有何不一样?”皇太极问道。
范文程跪了下来:“皇上,臣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清。”
皇太极微微点了点头:“范爱卿平身,朕知你心。”
范文程站起身:“皇上,臣以为睿亲王和涛敏郡王绝不会回兵援助旅顺。”
范文程说完暂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皇太极,皇太极沉默不语。
范文程接着说道:“皇上方才也说金州现在恐是不保,旅顺也是危在旦夕。旅顺尚有我大清两万精兵,而盛京即使是集结我大清勇士也不过五万余人,而且时间上恐是来不及。如果我们坐视旅顺陷落,即便皇上将来能收复旅顺也会是一场恶战,我大清将士恐怕是所剩无几。”
皇太极咬了咬牙:“爱卿,多尔衮和涛敏真的不会回来吗?”
范文程避开了这个话题:“皇上,吴三桂和祖大寿还在宁远和锦州,如果我们全力增援旅顺,皇上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动向。”
皇太极甚是为难:“就算朕有心同明朝讲和,可谁又能去讲和。”
范文程又一次跪下:“臣不才,愿意担当此任。”
“范爱卿一片忠心朕甚欣慰。”皇太极不怎么愿意让范文程去,“只是此去北京路途遥远,还需严格保密,辛苦爱卿了。”
“不,皇上。此次同明朝讲和不用去北京,只去旅顺即可。”
“爱卿此话怎讲。”皇太极颇为惊讶,“为何要去旅顺。”
“启奏皇上。”范文程回道,“此次进攻旅顺的明军以榆林军和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军队为主,其中的神机营和快枪队也归榆林军调遣。涛敏郡王将朝鲜新军悉数驻扎对马岛实则是为了攻取东瀛,榆林军同涛敏郡王前些年激战数次,而臣听闻郑芝龙和东瀛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故此臣以为此次明军进攻旅顺是假,阻止涛敏郡王进攻东瀛是真。”
“但是爱卿也说过多尔衮和涛敏不会回援旅顺。”皇太极还是没听明白。
“正因为如此,榆林军和郑芝龙才会同我们讲和。”范文程分析道,“皇上请想,假如我大清同这五万明军在旅顺激战数月,双方的伤亡暂且不论,恐榆林军和郑芝龙就没有机会去阻止涛敏攻取东瀛。而涛敏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故此才不会回援旅顺。”
“皇上再想。”范文程又说道,“假如我们这次单独同榆林军和郑芝龙讲和罢兵,明朝崇祯会怎么想。上次岳拖贝勒去联系高起潜,结果走漏了消息,明朝朝野上下一致将矛头对准了高起潜,这一次他们可能会改变目标了。”
皇太极沉思了一会:“范爱卿,即便朕同意讲和,那什么条件才会让榆林军罢兵。”
范文程跪倒磕头:“这还需皇上做主。”
“范爱卿,说吧。”皇太极虚扶了一下,“在朕的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皇上。”范文程站起身说道,“如要同榆林军讲和罢兵,臣以为我大清要让出旅顺。”
“我们要让出旅顺吗?”皇太极十分的不情愿。
“皇上您想,只有我们让出了旅顺,我大清的两万精锐才能返回盛京,这也会保存我大清的实力。再者,明军即便是占了旅顺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榆林军和郑芝龙一定会去朝鲜阻止涛敏。榆林军一走,旅顺又是空城一座。只要榆林军在朝鲜同涛敏纠缠起来,皇上可随时收复旅顺。”
皇太极把范文程的话在肚子里反反复复的滚了好几滚:“范爱卿,朕就命你为钦差大臣,讲和一事爱卿可全权处理。”
“臣谢主隆恩。”范文程谢完恩又站起来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问道:“爱卿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
“皇上圣明。”范文程小声说道,“肃亲王和郑亲王对皇上忠心一片,恭顺王、怀顺王、智顺王也是可用之才。只是豫亲王,同睿亲王走得很近。”
皇太极轻轻点头:“朕明了。”
多尔衮和涛敏接到旅顺的急报已经有两三天了,可是涛敏却一直没有动静,每天只是在拷问季通海。
季通海被押在兵营的地牢里,双手被高高吊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浸透,一条一条的贴在身上。
“何先生,这几天先生受苦了。”涛敏坐在季通海的对面,“只不过先生的嘴还是硬的很,看来先生无论如何是不会和本王说实话了。”
季通海微微睁开了被血渍遮盖的双眼:“王爷明鉴,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奴才对王爷一片忠心,并没有任何欺骗王爷的地方。”
涛敏笑道:“何先生,做人太聪明了不好。你以为你那些话本王会相信吗。”
涛敏知道,这几天用在季通海身上的酷刑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的。假如是一个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早就屈打成招了,哪怕是胡说八道也会说出点什么来。但问题就是季通海前前后后说的话虽然很多,可有用的一条没有,而且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这更坐实了涛敏的猜测,他一定是受过训的。
涛敏这几天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他还没拿定主意到底应该怎么办。涛敏一直想撬开季通海的嘴,希望能从季通海的身上知道榆林湾的真正目的和下一步的行动,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打算要落空了。
“你们继续审问,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他说话,而且要说实话。”涛敏站起身吩咐了一声就离开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