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新旧理论激烈交锋的年代，不少物理学家的学术思想起伏不定、忽左忽右，其中包括玻尔这样的顶尖人物。

　　玻尔并没有威胁恐吓李康平，他只是提出了他现在的学术观点，他支持光的波动理论。

　　“不管如何，我感激你对空间量子化理论做的贡献。”玻尔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他即将接见下一位物理学家。

　　李康平礼貌的告退，他不打算说服玻尔，他此时也难以说服玻尔支持康普顿效应或者物质波。

　　波塞冬无线电公司方面，桑德斯总经理告诉李康平：“李博士，综合考虑消费者、批发商、供应商的意见，他们认为波塞冬牌超外差收音机是高级商品，零售价不应该低于60美元每台。”

　　“上限呢？”李康平问。

　　“美国家庭的平均年收入是1000美元，这个数据好几年没变过了。收音机正在成为一种家庭必备品，一台直放机卖30~50美元，绝大多数美国家庭能够接受这个价格。美国收音机市场在1922年的销售额达六千万美元，一共卖掉了150万台直放机，我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在1922年有150万户美国家庭购买了直放机。就目前的销售数据来看，1923年的收音机市场销售额很有可能突破一亿美元！也就是说，收音机市场趋势向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的超外差收音机零售定价不低于60美元，我觉得是合理的。但也不要太高，最好不要超过70美元每台。”桑德斯提出了他的建议。

　　李康平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良久，李康平作出了决定：“波塞冬牌超外差收音机，零售价定为69.9美元。”

　　“有点高，但值得试一试。”桑德斯同意69.9美元的零售定价。

　　李康平又问：“那么我们给批发商的批发价定为多少比较合适？”

　　“为了激发批发商的热情，我们给他们的利润点应该比他们现在批发直放机的利润点高一点点，我觉得20%比较合适。也就是说，批发商在我们这里批货的价格是58.25美元。当然了，每个州的情况不一样，69.9美元的零售价是我们建议的价格，批发商们以58.25美元的价格进货，他们卖给消费者的零售价可能是65美元，也有可能是75美元，这取决于他们所在的那个州、那些城市的具体情况。”桑德斯拥有非常丰富的商务经验，他条理清晰的陈述这个行业的商业模式及各种或明或暗的规则。

　　“约翰，现在我们统一口径，69.9美元的零售价称为‘官方指导价’。我明白你的意思，批发商们拿了货之后，不一定能百分百的在面向消费者的零售环节落实‘官方指导价’。这个可以理解? 毕竟美国各个州的法律、税率、社会风俗、经济水平有所区别。总而言之，我们不要求‘官方指导价’在零售环节必须是69.9美元，我们以58.25美元的统一批发价给批发商供货就行了。”

　　随着零售价、批发价的确定? 李康平既兴奋又紧张。

　　一台超外差收音机的生产成本是21美元，若批发价定为58.25美元? 那么税后利润在32美元左右。让我们祈祷波塞冬牌收音机热销吧。

　　李康平收到了一张邀请函，洛克菲勒基金会邀请他参加美国版的“玻尔节日演出”。

　　纽约的地标广场饭店是一幢气派的白色建筑? 玻尔夫妇在纽约期间入住于此。洛克菲勒基金会包下了广场饭店的宴会厅，作为“玻尔节日演出”的会场。

　　玻尔的行程很满，他即将访问加拿大? 这次“玻尔节日演出”也相当于洛克菲勒基金会为玻尔安排的送行会。

　　洛克菲勒基金会最感兴趣的是医学? 他们赞助了许多医学项目。

　　除医学之外的其他科学项目? 洛克菲勒基金会亦持有投资赞助的意愿。

　　掌声响起，玻尔走上舞台? 发表了他的演讲：“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是国际化的学术研究机构，算上我，丹麦人只有七位? 剩下的学者来自全世界。我可以这么说，哥本哈根研究所汇聚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年轻物理学家，我今年38岁，我是研究所里最老的人。近年来，我很高兴的看到美国物理界涌现了大量杰出的年轻人? 比如说亚瑟·康普顿先生? K.P.李先生，我希望更多的美国年轻物理学家能来哥本哈根……”

　　李康平的感觉是，现在的哥本哈根研究所类似于博士后流动站，该所没有颁发学位的职能，赴该所工作、学习的学者，大多是欧美各国刚毕业的物理学博士。

　　前几天，李康平与玻尔私聊时，玻尔亲口说康普顿兄弟、李康平等年轻人的思想很可怕。

　　此时在公开场合，玻尔却又点名表扬亚瑟·康普顿、K.P.李是年轻一代物理学家中的杰出代表。

　　要么是玻尔的人格不稳定，要么是玻尔说话有分寸，他在不同的场合发表截然不同的言论。

　　“……感谢洛克菲勒基金会对哥本哈根研究所的慷慨资助，谢谢！”

　　玻尔的几分钟演讲结束，洛克菲勒基金会管理层的一位先生来到玻尔身边，两人共同拿着一张支票展示给台下的嘉宾们观摩，支票上的数额是10万美金。

　　有了这10万美金的经费，玻尔一定能将哥本哈根研究所建设的更加完善、先进，然后招揽更多的优秀年轻人去哥本哈根，加入哥本哈根学派。

　　欧洲版的“玻尔节日演出”是纯粹的学术交流，美国版的“玻尔节日演出”带有一定的学术性质，更主要的是以学术为名寻求赞助，并向赞助商表达谢意。

　　乐队开始奏乐，嘉宾们自由活动，开展交际。

　　李康平瞅见玻尔在十码之外传递眼神，这便走了过去。

　　“我不是每一期杂志的每一篇文章都看，但我恰好读过了你发表的全部文章。”玻尔说道，“作为一名理论物理学家，我最感兴趣的是《物质波》一文，我现在很难判定《物质波》的普适性，但我宁愿相信物质粒子具有波动性。”

　　玻尔倾向于光的波动理论，他质疑光的粒子性。

　　同时，玻尔倾向于物质粒子具有波动性，他似乎支持物质波理论。

　　按照常理来说，你支持物质粒子得波粒二象性，那么你肯定也支持光的波粒二象性。

　　但玻尔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学术思想复杂且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