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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野望。凌易的计划乍看之下很复杂,其实说到底,目的只在于——起源觉醒。
但他这个人有个怪毛病,虽说【起源】便相当于宿命,从诞生之时便命中注定的道路。可凌易并不希望被莫名其妙的道路束缚住脚步,心性大变,变得不再是自己。
因为起源觉醒,导致性格大变的例子已经不少见。
所以,凌易决定自己创造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奈何不了他。
迦尔纳的心脏则是一个契机。英灵的心脏和脑部可不是单纯魔力编制而出的铠甲、刀剑之类的物品,而是包含着英灵记忆的灵核。
浓郁的神性以及血脉(迦尔纳的心脏),再加上从前得到的,承载着此世之恶的小圣杯。撇开此世之恶先不谈,可以参考小圣杯的本身构造,从而令自身的生命层次产生质的飞跃。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说法。
最早的【螺湮城教本】,由于其本身是魔力编织而成的概念物品,说到底是没有实体的东西,移植到体内压根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迦尔纳的心脏不一样,人类是接受不了神性的,就像给摩托车装上赛车的发动机,最后只会轰地一声爆炸。
但就结果而言,凌易觉得非常满足,恐怕不仅是因为生命本质的质变而导致的位格提升,同时还有着最为原始的所谓变强欲望吧。
在大自然中,为了生存虽然是每个生灵的本能,但是被喻为‘生存’的行为,其本身便是一条变强之路。
如果要用不偏不倚的词汇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
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空旷旷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双手不由自主地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至于再倒下去。滚烫的干燥触感,就像饱受烈阳照晒的沙地。在自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他却先一步察觉到难以描述的危险,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恶寒。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肯定会死。但身体却像被影子紧紧绑住似的无法动弹。冰凉的令人不快的汗滴,就像蛞蝓似的在自己全身各处慢慢蠕动。
——好冷。
——好热。
整个身躯都完全凝固在恐怖当中。尽管如此,全身却感觉到无比的灼热,这不光跟环境有关系,更多的是来源于血液的沸腾,越是面临危机越是感到由衷的欢喜、激动。
吸入肺部的空气宛如硫酸般呛得要命,火辣辣的灼烧感蔓延至身躯每一处角落。
毫无疑问,这是战场。
而自己则是战士。
这个世界想向自己传达的话语就只有一句。
【死吧】——宛如刺青一般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是位于梦境和现实的境界线上的夹缝世界。
绝对不能忘记,承受这份命运的自己,定当面临无数诅咒、灾厄加身,即便如此也不能逃避。
然后,伴随着胸口传来的如针刺般的痛楚,以及血液如火焰般沸腾的感觉。
——他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凌易刚睁开眼睛,听到的是关心言辞,看到的是恐怖面孔。
“把你的脸挪开,狮子劫。”
很不客气的话语。
“喂喂,好歹也是我帮你做的手术,不用这样不近人情吧。”
狮子劫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白大褂,摊开手说道。
不过这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尤其是,穿着白大褂说出这番话。
在他的手边,还有个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工具。从这方面评价,倒是准备得蛮充分的。
凌易低下头,看见胸前的绷带,放弃活动关节的想法,先试着调动体内的魔力。因为没有魔术回路的缘故,只能激发【魔力回廊】,通过这个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
“看样子手术还蛮成功的,虽然那些小鬼都不看好,不过我可是相当有信心的。”狮子劫一边整理手术工具,一边随口说道。
“喔,是吗?”
凌易把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强而有力的脉动,便知道【阿瓦隆】生效了。这样一来,算是成功了吧。
“谁让你是时钟塔目前最具权威的‘圣杯专家’呢?”
狮子劫心情不错的调侃道。大概是手术成功又能多收一笔委托费了吧。
“Lancer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是英灵,只要动作快点,在他还没回归英灵殿之前,把能够替代灵核的东西装进去,然后再用治疗魔术就轻松搞定了。比你这血肉之躯容易多了。”说罢,狮子劫想起什么似的,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凌易:“不过,你的身体构造未免太过奇怪了吧。没有魔术回路也就算了,但一般人能拥有‘魔力炉心’的体质,你确定祖上不是什么幻想种,或者曾经沐浴过龙血、移植过幻想种身躯某一部分?你的心脏本身性质都快接近英灵了,怪不得你会说‘绝对没问题’这种自信十足的话。”
“说到底,魔术师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在追求神秘的过程中,为了更深入了解魔术,让自己主动去适应其性质,然后变得不像人类。对此,大多数魔术师都认为是值得骄傲的成果。”凌易用一种近似戏虐的口气说道。
魔术师们的最终目的呢,是抵达根源之涡这件事情。也被称作阿卡西库之记录,不过也许考虑成涡的一端所附属的机能更妥当一些。
根源之涡这个名称,大概就是指一切的原因。从那里流出全部的现象。知道原因的话终结也自然而然地计算出来了。对于存在体而言那是究极的知识。哈,为究极制作基准最后还是使其变成了有限之物,这种称呼方式也并不正确呢,为了讲得最为易懂也只有这样了。
最初在世界上流布的所有魔术系统,不过是从这个涡中流出的细细支流之一。在各国有着类似的传承或神话正是为此。最初的原因是相同的东西,把细部角色化来读取支流的是民族性。
之所以存在着占星术、炼金术、卡巴拉、神仙道、咒刻等等为数众多的研究者们。正是因为他们的起源是相同的,最后也同样在心中抱有相同结局的最终目的。接触到勉强说来是从名为魔术的根源之涡分出来的末端的支流的他们,在那之前…想像到了顶点所有的东西是什么。
魔术师的最终性的目的惟有抵达真理。知道作为人类诞生的意义,没有了那种俗物性的欲求。只是渴欲知道纯粹的真理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存在。有着这样念头的人的集合体就是他们。
使自己透明起来,只保护着自己的人们…是永远也无法得到终结的群体。世界,把这个称作魔术师。
“....明明是令人悲哀的现实。”
狮子劫微微摇头,接着扯开了话题。
“我先出去了,你还是再躺一会吧。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毕竟不是普通英灵的心脏,而是半神大英雄的心脏,如此浓郁的神性可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我知道了....哦对了,关于我的身体,以及手术过程,希望你能保密。我会另外追加五百万英镑。”
“哇,好大方。知道啦,我可是职业佣兵。”
狮子劫吹了声口哨。信誓旦旦地保证守口如瓶,沿着楼梯离开了地下室。
凌易坐在手术台上,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慢慢攥紧了拳头,然后松开...连续几次动作循环,他大致了解自己的变化在哪了。
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可以说是有了飞跃性的增幅,只存在于概念上的【魔力回廊】也比以前更加壮大,这意味着可以调动更多的魔力,同时可以吸纳更多的魔力。
但,说到最大的收获无疑是——起源的觉醒。
“起源觉醒者必将受制于【起源】,但起源觉醒者同时也能支配【起源】。”前者是潜默化的改变,后者是主动的接受。
从醒过来的那一瞬间。
意识到自我存在的那一瞬间。
凌易自然而然的‘看见’了。
属于自我的起源。
——【否定】。
“还真是微妙的相配呢。”
该说什么好呢,尽管企图借助艾恩葛朗特顶层封印的小圣杯,觉醒与第三法相关的起源,但从结果看来完全被自己给耍了。
【否定】。也就是不想顺从的意思对吧。
无论什么事都想反抗,如果没有要反抗的事,就主动去创造。
“.....并不是我热爱战争,而是我本身排斥和平的现状吗?”
凌易把手放在额头上,喃喃自语。
☆
从一开始远坂凛就不认同这项计划,人类与英灵的心脏交换,无论是多么半吊子的魔术师也不会相信这种离谱到家的计划会成功。不过,他之前说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云云,还有‘绝对会成功的’之类让人无法信服的话。
然后,那个人几乎是强制性地采取了这项计划。
“啊啊..真是令人着急,到底怎么样了!”
远坂凛抱着胳膊在会客室里来回渡步,晃得让人眼晕也就算了,边走还边念叨着什么。就像目送亲人进手术室,心情非常焦躁的家属一样。幸好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因此也没人在意她的异状。
不过她这样来回走动,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喂,我说远坂,你老老实实坐下来好吗?就算你在这一个劲地走来走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间桐慎二忍不住叫住了她。
“那你坐在这就能帮上忙了吗?”
远坂凛一句话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虽然他们两个之间很不对付,但仅限于语言上的交锋,远坂凛至今未尝败绩。
“...姐姐...少说几句吧。”
间桐樱端着茶盘走过来,柔声安慰道。
“唔,好吧。”
比起间桐慎二,她在妹妹这边是输得惨不忍睹。
远坂凛坐下后反而感到愈发躁动不安,明明理性上是认定不可能成功的,不过从感性出发,她还是希望那个人能那平安无事。
——绝对不是因为那些胡言乱语,只是基于同伴关系的担心而已。
没错没错,仔细想想,那个人还救过她一命。
这份恩情可不能不报。
“....所以,千万别死啊。”
“姐姐,你在嘀咕什么?”
“啊不,没什么。”
远坂凛慌乱摆手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什么’,倒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样措手不及。
“凌易先生是好人呢。”
间桐樱比较迟钝,并没察觉到异样,反而叹息道。
“诶?你怎么知道的?”
远坂凛故意扯开话题。
“这个...我好像以前有见过他。”
因为不好意思把‘我想保护亲人和朋友所以向凌易先生寻求帮助...’这件事说出来,于是间桐樱思考了半响,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诶!什么时候?”
“大概是十年前吧,我也记不清了,总之隐约有点印象。”
间桐樱一脸苦恼的说道。虽然只是临时想到的借口,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十年前,那不是上一次圣杯战争吗?”妹妹的话让远坂凛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表情变得有些阴郁。
那是对她而言相当陌生的事,但即便如此,那次圣杯战争的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常人想象,这也是事实。最为崇敬的父亲、在自己心目中最为强大的父亲,那个男人虽然平安回来了,但由于被恶毒的魔术伤到了内脏,仅仅渡过了不到半年的平静生活便逝世了。
得到女儿的承诺,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父亲,那个时候绝对是幸福的吧。
或许多少还有一点不放心,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小的时候见过吗?”远坂凛忽然想起前几天凌易对她说过的话,脸颊不由发热。
就算如此,她连一丝半点的记忆也没有。
这时,狮子劫走进了会客室。这名来自于伦敦的死灵魔术师虽然样貌凶悍了一点,但事实上是脾气挺不错的一个人。对众人而言也不算陌生。
凌易指定他负责这次手术,这件事远坂凛等人也是知道的。
“狮子劫大叔,凌易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担心姐姐情绪失控,间桐樱抢先开口问道。
“呃——”狮子劫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既然答应了保密,那么为了五百万英镑,只能捡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说说。
“一切顺利。”
一句话,简单搞定。
虽说细节决定成败,但重点还是在于成败。
众人闻言一愣,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间桐慎二本来累得跟死狗一样,这会听到老师平安无事,当下扶着墙壁走出了会客室。
“我去告诉伊莉雅和Caster。”间桐樱也跟着走了。
“等等!那他人呢?”远坂凛急忙问道。
“你希望一个刚进行完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吗?”
“这个,咳咳。我只想问问他的具体情况,Lancer的心脏受到过魔枪的诅咒,就算移植也不会消失,他到底是怎么搞定的?”
“谁知道呢,他吞下Lancer的心脏之后,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虽然狮子劫也很想知道凌易是怎么消除诅咒的,但他还是觉得不要知道为好。
“那家伙真是不可思议。”
吞下英灵的心脏然后就活过来了,这是哪门子的英雄史诗?
不过没事就好。
“啊对了,我刚才进来好像听到你们在谈论上一次的圣杯战争...我想想,是第四次圣杯战争没错吧。”
狮子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嗯。”
远坂凛又恢复往日的冷静姿态,。
作为魔术师而言,她无疑是合格的。
但作为女孩子而言,她的观念有着略微偏差。从喜欢穿短裙和丝袜就能看得出来,神经过于大条了一点。
“狮子劫先生在时钟塔工作的话,多少有听说过一点吧。”
“不不,你搞错了。我不是专门为时钟塔工作,虽然时钟塔出价是很大方,但如果有人花钱委托我的话,我还是会接受的。为了金钱抛弃尊严和立场的战争野狗,说得就是我这种人了。”狮子劫咧嘴笑道。
“这跟我的问题毫无关系好吧。”
“....你还真是迟钝呢....”
“什么!慢着...你想收取情报费?”
远坂凛这才反应过来。
她头脑很聪慧,只不过太把狮子劫当自己人了,所以压根没想到‘情报费’这回事。
“每一位佣兵都是合格的商人,放心吧,看在你还是未成年的份上,我会打个折。唔,一百万日元如何?”
远坂凛二话不说扔出了一颗宝石。
“经过宝石店鉴定过的,最低一百二十万日元,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哇,不愧是远坂家的大小姐。想问什么就问吧,但仅限于‘我所了解的圣杯战争’,除此之外我会选择拒绝回答。”
“当然了,除此之外的我也不感兴趣。”
“...好伤人的说话方式,那家伙脾气原来这么好吗?”
狮子劫嘀咕了一声。
“先告诉我,上一次的圣杯战争,最终得到圣杯的人是谁?”
不理会他意义不明的自言自语,远坂凛直接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