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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兹贝伦城堡一楼大厅,互相对峙的库丘林和阿尔托莉雅同时脸色一变,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阿塔兰忒正打算解放宝具,却被这股蓦然出现的魔力震慑住了。齐格弗里德不再面无表情,似有所悟地露出了一丝惊喜般的神色。
间桐慎二步伐趔趄地扶着树木穿过森林,却也被这熟悉的魔力吓得差点摔倒在地,回过神来时变得茫然无措,似乎他没法立刻接受这一变故。
“喂喂,这是什么呀?”与从者分头行动,打算独自一人潜入城堡了解情况的远坂凛表情就像看见了传说中的幻想种一样。
就连贞德也是表情僵硬,思绪乱成一团。她毕竟是有着圣杯赋予的特权,不管是哪位从者牺牲,或者一开始哪位从者降临现界,她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得到。
所以,她无法理解这个转折点的诞生契机。
完全没由来、一点征兆也没有,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呐,你是Ruler对吧。”
“诶?”
贞德抬起头,视线投向对自己提问的人——爱尔特璐琪。
“是的。”
虽然不大明白,但这不算什么机密。
“我想请教一下,本届从者是否全部召唤完成了。”
“...是的。”
“那么,这是你特地准备的底牌吗?”
爱尔特璐琪的表情略带嘲弄。
贞德瞬间听出了她这话的含义,当下厉声喝道:
“别把我和你这种无视规则的人混为一谈,既是为圣杯而战死的从者,任何人也没有玩弄他们生命的权利!我虽不清楚你是用什么方式重新召唤了Berserker,但在我看来,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圣杯规则所允许的范畴,因此我绝不能认同你的做法,更不会像你这般无耻。”
“真不愧‘裁判’,这幅大义凛然的外表倒是装得有模有样,可你有那份实力阻止我吗?”爱尔特璐琪冷笑着说道。
“我会拼尽全力的。”
贞德回答得极为坚决。即使要为此付出性命,相信她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虽然很让人讨厌,不过她的决心倒是让爱尔特璐琪高看了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
在场众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震惊。
几乎下意识地,阿尔托莉雅转头看向贞德,而贞德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有危险。”
“必须赶紧离开这。”
她们意见一致。
“那个可恶的家伙.....Berserker、Assassin撤退!快!”
来不及抱怨,灼热的大气愈发沉重,那股爆炸性的魔力似乎要吞没整个天空,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这确实是某个从者解放宝具的预兆,最让人抓狂的是,偏偏还是选择了这座城堡作为目标。
甭管是对军宝具还是对城宝具,光是这份骇人的声势就足够恐怖了,谁也不想亲身体验一下究竟具有多强的破坏力。
极为少见。
爱尔特璐琪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那是足以抹消自身存在,哪怕连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来的庞大恐怖。宛如大手紧紧攥住心脏,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几乎令人动弹不得。
Assassin一手揽住她的腰部,肉眼也无法捕捉的迅捷身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简直是疯子。”
库丘林狠狠吐了一口痰,也不知道在骂谁,总之他是不敢继续在这呆下去了,即便爱尔特璐琪不说,体内深处的本能也在怒吼着让他赶紧跑路。
紧接着,他以最快速度冲出城堡,气息逐渐远去。
在某种程度上,阿尔托莉雅和贞德的确很相似,不光是外表,就连技能也是。
近乎预知般的【直感】以及同等的【启示】,要说区别就在于应有方面吧,前者类似于战斗中的第六感,而后者则是关于事物达成的某种预知。
但抛开这些不谈,如今失去阿瓦隆的阿尔托莉雅是无法接下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灾难’,贞德虽然有着堪称绝对防御的宝具,但也没有理由动用。
两人发挥出不相上下的脚力,沿着库丘林奔走的方向前进。
那位库兰猛犬的嗅觉是值得信任的。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这次近乎灾难般的破坏力,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核弹吧。差不多相当于三百万吨级的当量,覆盖半径为十公里左右。处于中心点的艾因兹贝伦城堡已经化为灰飞烟灭,除此之外,附近大片树海被卷入光焰漩涡,这已经是灾难级别的破坏力了,对军宝具也好、对城宝具也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说是灾难最为恰当,还是带有恶意的地震和海啸。把庞大无比的魔力全部转化为破坏的这一击摇撼了整个大地。
魔偶、食尸鬼全部死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那么庞大的魔力在瞬间内集束起来引发的爆炸。
毫不客气的讲,如今以城堡为中心半径十公里的土地被夷平了,彻底杀死了树海的生机,这里将永远变成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
此刻,该用什么来形容爱尔特璐琪的心情呢?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惨状,而库丘林和Assassin则一言不发立于身后。
好不容易打造的根据地,就这样没了。
要说外围的防御系统还好说,被破坏了还可以再造,但城堡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通过将食尸鬼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凭此复活库丘林之后,还残余了不少。正准备把Saebr齐格弗里德召唤回来,用这批残余的魔力帮他恢复全盛时期,然后一鼓作气干掉这些侵入城堡的敌人。
可是....
“...全完了。”
偷偷布置的魔术祭坛也好,足以复活第二位从者的大量魔力也好、花了不少时间打造的根据地也好。
一番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不仅如此,Saber因为没有及时逃出森林,所以也不幸牺牲了。
这样一来,辛辛苦苦准备的策略和紧急手段全都没用了。齐格弗里德死了,复活战术因为打造祭坛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以及大量魔力补充,所以用不了第二次了。
“啊啊啊....到底是哪个混蛋!不要让我找到那个家伙,不然我一定将他变成低贱的仆从,百般折磨死他!”爱尔特璐琪毫无淑女风范地抱着头,发出痛苦又痛恨的呻.吟。
“我想应该是Lancer那家伙吧,我曾与他交手过一次,这太阳般的炽热魔力显然出自他手。”
库丘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Lancer?你是说迦尔纳?那个家伙不是应该死了吗?说好的同归于尽呢?”
“呃...人家可是有名的不死身英雄,我想应该诅咒解除了吧。”
“就算如此!那么Saber刚才是在和谁战斗?连宝具都解放了,我可不相信在对手没死的情况下,他会转移阵地跑去其他位置,与其他从者战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面对自家御主含泪质问,库丘林为难地挠了挠头说道。
“算了,直接开始下一步计划吧。Assassin——”
爱尔特璐琪突然叫道。
“在。”
“马上赶去市名会馆,我要赶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圣杯掌握在手上。”
“等等Master,召唤圣杯需要大量的魔力,至少要有与六名从者匹敌的魔力才行。”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那条偷懒的狗去哪了。”
爱尔特璐琪脸上浮现出冷冽之色。
“魔力不用担心,圣杯容器已经到手了。接下来我会让那些魔术师们深刻体会到,把我惹火究竟是多么恐怖。”
Assassin对此只能默默应声,兜帽下的双眸闪烁着爱尔特璐琪所不能理解的色彩。
☆
该说什么好呢,之前一个劲祈求一定要赶上的远坂凛如今内心只剩下满满的庆幸。如果再靠近城堡一点的话,哪怕第一时间召唤阿塔兰忒也来不及吧。
当阿塔兰忒把她放在地上时,还差点腿软摔倒。
可见当时到底有多么惊险。
居然把她吓成这样。
“呼...好险!”
远坂凛心有余悸地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的确,Master再稍微迟疑那么几秒的话,即便以我的速度也绝对逃不出来。”阿塔兰忒一边眺望着那片不毛之地,一边点头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压力更大了。”
远坂凛扭过头嘀咕道。
得亏是她,在紧要关头消耗了一枚令咒将阿塔兰忒召唤到身边,然后让阿塔兰忒带着自己逃离。
【跨越阿卡迪亚】——这是阿塔兰忒的技能之一,能够跨越场地上包括敌人在内的所有障碍进行移动,正是凭借这一技能,方能在最短时间内逃离爆炸波及范围。
尽管是依靠了阿塔兰忒的实力,但更多的是体现出了远坂凛的决断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想到最恰当的解决方法。
凌易会对她另眼相看,绝不是因为仅仅的美貌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哪个从者解放了宝具,居然有这么恐怖的破坏力....”一望无际的焦土摆在眼前,远坂凛根本无法冷静思考,一想到有着如此惊人威力的宝具正在某个从者手上,而那个从者说不定是敌人,她心都凉了。
面对这种敌人,光是与之一战的自信恐怕都没有。
更何况将其击败。
想都不敢想。
不满?有这份闲心不如抓紧时间逃命吧,直径二十公里的破坏范围,连英灵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对军..不,对城宝具也没有那么辽阔的攻击范围吧。莫非是其他类型的宝具?总之强度虽然很惊人,但也不是那么离谱。”阿塔兰忒自顾自地说着,然后上前几步慢慢蹲下,用手摸了摸依然散发着热气的泥土。
“不然的话,连这片土地也会消失吧。”
“...在我看来这已经足够骇人的了,如果真的能一口气让这片土地消失,那圣杯战争就没有举办的意义了,凡是那人出现的场合,把圣杯拱手相让不就得了。”远坂凛低叹了口气,心情颇为低落。一个是刚刚逃出生天,还没有恢复平静,另外一个是难以言表的压力。
身为立誓夺得圣杯的远坂家继承人,背负的压力是常人很难想象的。再怎么下定决心,现实还是那么的残酷,连一丝希望也不给她。
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放弃吗?还是继续奋战?不,这肯定会输的,那么果然还是放弃吧....啊啊啊,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呀。
“Master?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没什么。”
“我们是先返回教会,还是?”
“....找人。”
那个人不知道逃出来没有。
其他人也不考虑,既是英灵的话总会有点办法,而那个人只是个嘴硬的魔术师罢了,哪怕被吹嘘得再怎么厉害,毕竟还是人类。一般情况下想从这灾难般的爆炸下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
不要死啊。
远坂凛暗暗祈祷。
☆
在极东的岛国,自称狮子劫的一族人所移居的地方是一年四季都几乎会被雨水或者积雪覆盖的一片阴冷的土地。晴天就只是夏季中为数不多的几天,大多数的日子都被覆盖在一大片深灰色的阴云中。
就好像光是活下来就要耗尽所有的力气似的——这样的一片荒凉的土地。
虽说是魔术师,为了生存也还是需要获得粮食。对于陷入落魄境地的魔术师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他们必须利用连无聊的、几乎算不上魔术的诅咒来赢得土著居民们的信任。
“现在还来得及,现在还来得及,现在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嘛,你们已经完蛋了。你们无可奈何地走到了尽头,魔术刻印开始衰退,力量也下降到了不足全盛时期的一成。随着世代更替,魔术回路也变得越来越贫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单纯的‘知晓魔术存在’的普通人了吧。
侮辱、凌.辱、屈辱。对魔术师而言,这是无论如何也要极力避免的结局,并不是在理解深渊的挑战中丧命,也不是在凄惨绝伦的魔术大战中丧命,只是单纯地变成毫无意义的存在这样的一个最恶劣的结局。
不行,那是不行的,那样是绝对不行的,不要、不要、不要啊。
就像小孩子似的耍着脾气,拼命地向熟识的魔术师们寻求帮助。在全盛时期的时候,明明受了自家那么多恩惠的他们,现在却无一例外地表露出嘲弄和侮蔑的态度。
“真是可怜的一族,你们已经完了啊。”
“对于魔术回路即将死亡的人,你还要我们怎么帮?”
“虽然是件非常可悲的事情,不过这也是魔术师的宿命。就算寄出再多的信件,你们的愿望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到头来,实现他们愿望的却并不是相熟的魔术师。他们最后跟一个来历不明的近似于恶灵的存在,订立了某种咒术式的契约。
“唔,虽然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繁荣——”
‘那家伙’很愉快似的坏笑着说道。
“但是,这这不过是提前预支的东西。你们将来也是注定要在刹那间断绝一切的哦。”
虽然是包含着满满恶意的契约,但对于一心想复苏家族的魔术师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留给狮子劫的人生,可以说是背负着诅咒的终结之人。
是的,诅咒将会在他这一代彻底消失。
因为,狮子劫一族也会彻底断绝,从这世界上消失。
当初知晓真相的狮子劫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默默接受了诅咒的一切。他翻查书籍,就像要发狂似的拼命思考,到最后——他终于决定要接受这个命运。
如果说在知晓真相之前,他曾有过那么一段与家人、妹妹在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那么接下来的人生都只不过是丢弃性命的行为。就算是死灵魔术师,现代战场依然过于危险了一些。
并不是魔术师,而是接近魔术使用者——不,也可以说是完全等同吧。但是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就像知晓自己死期将至的男人在刻意挥霍仅剩的时光和钱财,用尽全部力气似的去享受那从未觉得如此重要的短暂余生。
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呢,还是一直抗拒着主动送死的愚蠢行为。狮子劫界离还是勉强从战场上存活了下来。尽管如此,他的心已然伴随妹妹的逝世而死去。
是的,那一天如同魔法一般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紫色的尸体送去火葬。遵循当地的风俗,更重要的是因为担心对土地造成污染,最后用火把尸体烧成灰了。没有任何眼泪,也不可能有。
一直对‘说不定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视而不见的,毫无疑问就是狮子劫界离本人。
因为心里怀抱着侥幸,因为父亲和家族其他人都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有事的’,所以就产生了‘那就没关系了’的结论。
这些理由全是骗人的。
每当到快死去的时候,狮子劫都会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个唾沫,狠狠责骂自己几句,然后从战场上再次存活下来。
但这次,敌人太过强大了。
与其说强大,倒不如说是——根本不存在打赢的可能性。
绝对的、必然的,只要自己还是人类,只要自己还活着,面对盖亚的怪物就不可能存有还手之力,任何与‘反抗’沾边的行为都是妄想。
说了那么多说绝对的评价。
狮子劫只想证明一个事实。
那就是——
他没有主动接受死亡。
更没有输给诅咒。
啊啊,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就这样高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已经看不清了面容了,总之应该是认识的家伙吧。
“....是我的失责。”
那个人以平静语调陈述道。
“虽然是有把你们当成诱饵的想法在里面,不过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人的确是我。说声对不起也无妨,但我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狮子劫一族的传闻我曾听说过,诅咒对吧?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恶趣味的家伙干的好事,但包括你在内的狮子劫一族,一定对此存有不甘吧?既然如此,这份恩怨我来替你们接下。但别误会了,这不是补偿,也不是赎罪,只是在偿还你的人情,就当是手术费和封口费吧....”
稍微说点好话会死啊。
还以为是个不错的家伙。
不过....此生最后一战的对象是神的代言人。
虽然输了,但也算是了却了那份不甘。
真是的...
——多谢了。
从狮子劫微动的嘴唇读出那几个音,凌易像是失去全部力气地靠在墙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都说了,别对我道谢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