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彻底瞒过我的眼睛？还是把我当成笨蛋？最开始，我仅仅好奇你的防御力为什么那么坚挺。我不止一次看过你的战斗，作为先身士卒的团长，虽然是提高士气的好办法，可是我却进行过一系列的估算，恰好发现了一个问题。”说到这，凌易笑了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根据你多次战斗所表现出来的防御力来看，它们的数值并不相同。”

　　“即使是在同一时间段，同一等级同一装备的情况下，也是不一样的，在上下浮动。但是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会将你所受到的伤害削减到恰好能够让HP保持在黄色区域以上的程度，就好像根据伤害在改变一样——”

　　凌易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面前微笑着的希兹克利夫。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你的防御力，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防御力’，而是HP百分比上的的锁定。究竟是什么样的物品、装备和技能才能做到这一点？答案是不可能，那么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你在游戏规则上是不死的。什么人能够修改规则？在这个被茅场晶彦独裁，其它所有技术人员都束手无策的刀剑神域里，只有茅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凌易说着，站直了身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我忽然发现你也是有可爱之处的……玩心就这么重吗，我亲爱的创世神先生？”

　　“那是当然的啊，就算是‘神’，也免不了想要在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上徜徉的啊。”希兹克利夫，不，茅场晶彦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而干脆地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于真实身份被拆穿这一点，茅场没有一丁点的惊慌。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这一点被凌易所知道？

　　“然后呢？带着自己的囚犯们，一个个攻克自己所设置的关卡？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凌易皱起眉头。

　　“意义？呵呵，你或许无法理解我，但是没有关系。‘创造’这个举动，本身就拥有着无限的意义。想想吧，从一片虚无之中亲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世界，不同于那个世界，而是一个真正存在的、完完整整的‘异世界’！”

　　古铜色的瞳孔中忽地燃烧起了名为狂热的火焰，希兹克利夫慢慢地走近凌易，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平静而充满自信，那是创造者的自信，对自己的造物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自信。而凌易能够听出来，能够看出来，在这表面平静的冰盖之下，是多么狂暴的暗流。

　　那是“创造欲”。

　　想要创造、想要描绘、想要给予的冲动，唾弃与拒绝这原有的、已经被别人创造好揉捏好送到自己脚下的世界，由着自己的梦想，只为自己——只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不要这种神施舍给我的东西。

　　茅场晶彦，他的心中，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确实，这种狂热的创造欲望，凌易目前并不能够与之产生共鸣，仅仅是抱着“哦，原来如此”的心情所简单地接受着。

　　看着凌易漠然的表情，希兹克利夫的话语中止了。一瞬间，他眼中的火焰就熄灭殆尽，兴趣缺缺地转身走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转过头充满眷恋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象，而后稍稍偏头，用一种不似询问的语气询问着：“你觉得这个时机很好么？”

　　“什么？”

　　“你觉得这个时机很好？现在就揭穿我，然后将真相公之于众？就在离最后一扇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忽然提前奏响终曲？你是想将这场面搅得更为混乱么？”

　　希兹克利夫完全地转过头来凝视着凌易，“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在享受着这个世界的。”

　　“如果你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么我想微笑棺木的那些人应该和你很有共同语言。”凌易耸耸肩。

　　“他们在享受着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刺激与阴暗欲望的尽情释放。”希兹克利夫似乎想要赶走身边的飞虫一般厌恶地挥了挥手，“那些败类不值一提，反倒是你真正的目的，让我十分在意。”

　　“我的目的？我就是想要赶紧回到现实世界啊。”凌易道。

　　希兹克利夫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想从黑发剑士脸上的表情找到一丝端倪。但是很遗憾，凌易的表情十分平静而淡然——和他一直以来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同。最终，希兹克利夫放弃了这一行为。

　　“你已经有了击败我的办法？”他换了一种方式，以充满侵略性的语气挑起话头。

　　“你猜。”凌易不置可否。

　　希兹克利夫脸上的表情愈发地疑惑了。他只是一个程序员，玩弄代码与数字的高手。在看透人心这方面，他的造诣远远不如凌易。

　　“不过你放心吧，我并不会这么快就将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凌易忽然道。

　　他此话一出，希兹克利夫更加地迷惑不解了，“我承认在绕圈子方面我不是你的对手。那么就直说了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究竟想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心里十分清楚的呀。”凌易笑了，那是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

　　“我心里十分地清楚？”希兹克利夫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他的眉头忽然慢慢舒展了开来。“我还是小看你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他抬起手在虚空中轻点，拉出了系统的菜单，手指在虚拟的光屏上轻点数下，一条干巴巴的系统提示就在凌易的耳中响起。

　　“玩家‘希兹克利夫’退出公会‘血盟骑士团’。”

　　不用多想，凌易也知道这条系统公告会在整个公会内部掀起多么大的风浪，刀剑神域的第一玩家，最有希望攻略第一百层BOSS、血盟骑士团的会长希兹克利夫居然退会了，在攻略第九十九层BOSS的关键时刻，会对工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凌易所关心的。

　　同样的，希兹克利夫似乎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的感想般地，轻松地笑了笑，“你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我会在第一百层等着你。”

　　话音未落，这个高瘦的红色身影就化为了一道道数据流飘散在空中。而下一秒，亚丝娜和一大群公会核心成员也几乎是撞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闯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