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拿绳子!快快快!”
“你们这帮骗子!”兰泽被姜汉臣摁住,一时半会挣扎不脱。“说好了是来保护我的!”
“姓姜的!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了!”
“哼哼。”小姜不回答,更不松劲。
小姚利索地栓了个马蹄扣。
“我要自由!”
到了自家飞机上,小姚把他放开了。还倒了杯冰豆浆端过来。
小姜已经把飞机开到了半空中。
海滨渐渐远去。
喝了杯冰豆浆,兰泽觉得自己清醒多了。
小姜看出他无心工作,带着他游览了祖国大地。
先是普陀,灵隐,九华,少林……然后是齐云山,武当山,龙虎山……
反正不是和尚庙,就是老道观。
上了山吃的都是素斋。蘑菇豆腐竹笋面筋,很有营养。
下了山能喝的饮料,小姜提供两个选项:薄荷茶,豆浆。
薄荷茶这玩意,兰泽实在喝不惯。热茶带着凉气,诡异而上头。
他选择豆浆,除了原味加糖加盐加鸡蛋的,还可以有草莓味的,可可味的……
小姜同志用心良苦。这两样喝的东西,都是用来调节荷尔蒙的。
薄荷降雄,豆类增雌。
纵观人类历史,凡是成功的文明都成功地控制了人欲。
这不光是做人的体面,更是文明的保障。
古代阿拉伯文明的繁荣,靠的是薄荷茶。
所以人们按时祈祷;对知识技能特别擅于学习和应用。
东亚,靠的是豆制品。
所以人们烂漫务实,也没损失多少冲劲,当了海盗都追求做大做强;文明基本靠原创。
欧洲,靠的是嘴炮……
教会BB,人民牲口。所以他们冲一波就没了;一直没形成统一的国家。
其实,兰泽自从瘦下来,体内黄酮类物质镇压之力瓦解,他就变得比以前容易冲动了。只不过,事情太多太忙,根本没时间乱冲动。
而且,一开始那几年,他总觉得,脑子里念头纷纭,是因为太思念前妻大人。
连续喝了几天豆浆,兰泽终于觉得自己心清如水。着火一样的橙红色头发褪色成了灰白,好像脑子也变好使了。
“哎,老弟。你说的什么超算新结构来着?”
“现在我又是你老弟了?”小姜的反应,透着斤斤计较。
“什么时候不是了?你想吃啥,我请客。”
“嘿嘿嘿。咱们再找座山,吃点有特色的素斋?”
“该吃肉了吧……”
连续几天参观名胜古迹,在佛寺道观的素斋馆子连续吃了几天素斋。
味道其实不差,但毕竟没肉。
小姜同志并没坚持:
“反正你也该干点正事了。”
“是是。”
兰泽检查一下公司里生命设计研究生们暑期实习的情况,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的两个数学系女研究生的读书笔记。
他的学生具有强大的自我管理能力。一切正常。非常给他这个导师省心。
这才出发去首都圈。
先去人类更新研究所,找兰花,聊天,看猴子,处理数据,吃饭。
然后第二天去大气模型实验室找师兄,吹牛,再吃饭。
第三天去神州计算所找小姜的老东家,何适大爷。
何大爷已经让小食堂准备好了羊汤。
兰泽在计算所宿舍住了三天。
除了可以每天喝着羊汤,跟老家伙吹牛牛,他还有个学生在计算所工作。——开山大弟子小桥同学。
导师和学生,本来就是互相长脸的关系。小桥同学把手里的事都放下来,天天从她的研究室跑出来,听导师吹牛;吃饭时蹭上桌,帮忙啃羊骨头。
吹到第三天,兰泽代表核工业部他名下的实验组和计算所签了个合作协议。
用抗辐射版的神经细胞,搞:真·神经网络计算机。
这些细胞堆起来,可以形成生物体内的运算中枢。
传统的脑中,神经细胞与神经细胞之间,是靠突触建立物理连接。一个细胞伸出几万个突触;所以脑子切开,密密麻麻全是连接线。
但现在要用的神经细胞,带有细胞级的远距离传输功能,因此还可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光是听起来就感觉特别好玩,计算所内部想要参与研发的人还挺不少的。
但谁参与,如何参与,那就是计算所内部的事情了。
直觉告诉兰泽,光是真·神经网络就够玩个几十年的。
他还想玩别的东西呢。
比如说,巽虽然早就复刻了出来,毕竟只是生物体死去留下的躯壳。
如果,造一只活的巽呢?
毕竟神经细胞,只有活着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由活着的神经系统控制的动力结构、风感系统……
大自然演化出的地球生物身上,也有很多非生命部件。人类的毛发,指甲,在长出体表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具有“生物活性”。
甲壳与外骨骼,也仅仅是物质的堆积。
所谓的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界限并不是黑白分明。
而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活着”,尤其动物的“活着”,仅仅只是具有生命的“自主意识”。
这样一来,是不是活着,不就完全由操作系统决定了吗?
在生物发育的同时,铺设神经网络,貌似只是常规操作。
但在发育的同时,组建一套层级完备的全功能操作系统,而不是导入现有工控系统,这事貌似有点……迷之有趣啊。
兰泽对神经网络计算机有兴趣,但对全功能操作系统更有兴趣了。
表面上看起来,人类文明已经为了操作机器创造了很多种系统。
但生物操作系统,完全是个新世界。每一种地球生物身上的操作系统,都是由硬件强制实现的。
所以,真·神经网络计算机,他只能交给别人。
话说回来,作为一个生物学家,兰泽只在十多岁的时候切过老鼠。至今没切过兔子,没切过猴子……想着搞什么操作系统,还真是不务正业。
从计算所出来之后,兰泽也不知道该去哪。
逛到首都城里,一不小心路过了当年他和张荷离婚的地方。
他认得民政局外面的小广场。广场上有喷水池。池子外层还有红鲤鱼。
兰泽下了车,登上台阶,看了看池子里的鱼:
“嘿!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才想起来。这都十年了。
小邪都从不存在长到了一米六几。这里头应该不是同一批鱼了吧?
“呃……先生,我们是在哪见过?”
兰泽一回头,一个漂亮妞。头发编得很别致。
这是张荷的在天之灵做媒?呸!前妻大人在天,但还活着呢。
互相打量的这一会工夫,兰泽认出来了。这是他在海边泡过的一朵小浪花。
“您确实……特别眼熟。我肯定应该认识您的。”妞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就在那边上班。您是来过我们单位吗?总觉得好像……”
小浪花这会倒是害羞了。浪呢?还给大海了?
“你想想,咱们上辈子?”
“啊?”
兰泽没继续逗她,实话实说:“我这几天把头发换了个颜色。”
顶着火焰红就是贪玩的小年轻,褪成一脑袋灰白,就变成持重的老前辈。
而且,在海边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哦。”小浪花捂住嘴,眼睛渐渐睁大,“是你!是你!”
“走啊,请你吃饭。”
“好!我正好下班。”小浪花开心死了。
吃完饭,兰泽结账,小浪花去卫生间。
等她出来,兰泽挑挑眉:“我跟你走?还是你跟我走?”
“呃……今天碰巧了。身体不大舒服。”小浪花目光闪动,楚楚可怜。
“……”
“我也刚刚才发现……”
“理解。那就……有缘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