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躲着成群结队的宗教徒,行走在背巷中。
如果实在躲不过去,那就手起刀落。
太空城内部空间狭小。常规武器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专用于近距离的短聚激光,好用但是能耗太高。而他,还需要在城里周旋很久。
所以,只能依靠手里的短刀。冷兵器只消耗体能而已。
只有等到大部队带着解救出的人,沿着清理出的安全路线撤回外围空舰之后,他才能撤。
他带着的这一组都是身手最麻利的兵。分散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下痕迹。时不时地冒出来,制造一点小骚扰,表明:老子就在这里。来啊,来找我啊!
这么干倒是牵制住了宗教徒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青壮年,排成队伍携带制式军械,出现在了各个单独行动的士兵附近。
从队伍的组织纪律性上看,宗教徒的行动已经谋划很久了。
这也导致,豆子的人躲藏起来,越来越费劲了。
好在,还有共享视野可以利用。
刚回到太空城中的时候,他们中还没有人想对市民动手。
但听说了总督府中和警卫团家属区的事情之后,他们的心冷了下来。
警卫团的老兵们是有家属的。其中一部分老兵已经退伍,就是普通百姓。
家属们各个族裔的都有。平时所有家属和退伍老兵,都是居住在总督府后方紧挨着的独立社区中。
驻扎在总督府和外围空舰的兵定期轮换。
卫戍总督府这一个连的编制中,有一半是文职,另一半算是回来度假的。
升平日久,保持夜班守卫,更多是出于一种核心机关的仪式感,和按部就班的程序意识。
就算留守总督府的,有一个连的名义兵力,大部分人也是要回家的。晚上不回家的,只有半个排,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里,负责前半夜的人执勤的时候,负责后半夜的也要睡觉的。
那天快傍晚的时候,城里一大帮教徒当街打架斗殴。里面还有片区警局的一串大小警察参与。
涉及暴力机关,事情有点大,必须总督府处理。所以人全都押了回来。
这么多人磨磨唧唧地押金来,已经晚上七点半。留置室里根本关不下。而且审理必须等第二天人到齐了才能进行。不得已倒出了几个相邻的小办公室出来,铺了被褥,把一部分人安置了进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很可惜,末末根本不敢碰他妈的地盘。总督府内状态失控的情况,没有影像资料只有二手信息。
夜里,有人把关押中的宗教徒放了出来。
然后抢夺了武器,杀了人,打开了大门。
在总督府内肆意搜杀之后,这些宗教徒分出一部分趁夜杀向了后面的警卫团家属区。
很多老兵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被杀。
几千名家属不管什么族裔,不管长着什么脸,一概被当做无信仰的“魔鬼代言人”处理。
女人和孩子死去的时候,身上不留片缕。因为宗教徒们早就习惯了太空城上的环保生活方式。衣服还能穿,是可以当做战利品分配给有信仰的女人和孩子的。
不过,暴徒们控制了家属区之后,为了避免马上处理太多尸体的麻烦,停止了大规模杀人。还留了不少人没有立刻杀死。
正常死者,在焚化之后,残余灰渣,填埋在农场的预留区域,专门用来养花。那片区域安静优雅,鲜花常开,很适合缅怀。
但一夜之间平白多出来的死者,全拿来烧的话,一次产生的灰渣未免太多了一些。缅怀区的设计容量,每个月最多只能接受八百死者,千人规模的灰渣超过了容纳量一倍多,恐怕是消化不了的。
如果考虑更高的物资利用率,把尸体的内脏和鸡鸭鱼的废弃内脏混在一起,用来堆肥,滋养农地的效果比灰渣更好。
人类尸体的脂肪太多,分割起来比猪还肥。怎么更好地使用这些油,也是个大问题。养猪场的设备沾上人血和人油之后,以后猪肉还能不能吃,也很让人有想象空间。
这些残暴的宗教徒就当着被俘老兵和家属的面,津津有味地讨论如何处理死人,讨论空缺出来的人口名额。兴奋得像是一群淳朴的孩子。
总督女儿房间搜出的宝石也成了谈资。
兰泽特意送去太空城,给女儿们当玩具的成套碧玺首饰,和可以换衣服的漂亮娃娃,都落到了他们手里。
宗教徒对无信仰的女孩子深恶痛绝,柔美和清秀都是魔鬼的诱惑。他们用身上挤出的“神圣奶油”为漂亮的女孩子做了醍醐灌顶式的净化。
素素和秀秀遍体鳞伤满身污秽地死去。
就连玩具娃娃的衣服都被洗劫一空。因为这些精美的小裙子可以给体型接近的孩子穿。很适合……庄重的仪式时刻。
落在队伍后面的宗教徒,被一刀割破气管,在豆子的手臂中发出丝丝的声音。豆子一撤身,把他拉进了背巷。顺手拆卸开缴获的军用短聚激光,收起了电池。刀子伸进激发腔底部一撬,咔,毁掉完事。
下一队宗教徒,半秒后身影出现在了刚才那条道的路口。
活动空间越来越狭小了。
豆子还需要等空舰发出信号,才能和同伴配合着一个个撤离。
这队宗教徒东张西望着慢慢走过,豆子带着尸体爬在背巷高处分隔门上方的阴影中。
最后一个身影消失,他立刻把尸体扔了出去。等待两秒,伙伴先后传来叩击声表示安全转移,他才沿着计划好的路线翻身闪人。
他的路线上堵着人?
男的、女的、年老的、年轻的,全都是宗教徒,太空城中没有无辜者。
豆子用最暴力的方式,绕路折返。东捅一下,西拉一下,在死人身边,又留下死人。冲破封锁,转移到了另一条背巷中。
自从知道妹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就再也没有怜悯了。
稳重敦厚的中年人,诚实天真的少年。画皮之下,全都是施暴者。
眼前又出现了落单的身影。
是个高挑的女人。
豆子闪身捂住了她的嘴,正要动刀子,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他认得。
这一秒的迟疑下,女人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
他戴着面罩,显然也被认出来了。
豆子松了手。喊叫声带来的一丁点风险,他还不怕。
“我是王老师。张兰纲,我家在这。快进来。”
进了家门之后,王老师明显放松了下来。
“连长,我儿子他还好吗?”
“他很安全。”豆子并没多说。
王老师在大学教物理。她的二儿子,是张兰纲手下的兵。正在护送解救出的人员撤离。
张兰纲混得越危险,他们就走得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