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的新朋友？”海克斯看着依然畏缩在艾丽卡身后的墨兰那说道：“你还真是能够吸引各种奇怪的人靠近呢……”

　　“这其中包括你吗？”艾丽卡毫不客气的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赛维纳也算？”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什么不对。”摆了摆手后就起身走向了莫拉娜的身边，但是看到对方依然躲在艾丽卡身后的时候便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在害怕什么？”

　　莫拉娜此时非常明确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性是一位很强大的神祇，当然这点从伊莱娜的态度与尊敬表现就可以理解。不过让她有些不解的就是似乎艾丽卡对这位神祇没有那么尊重，至少她刚才还跟对方开了个意义不明的但却感觉有些失礼的玩笑，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而且似乎还很热切的跟艾丽卡聊了几句闲话才将注意力转道自己这里。

　　神祇的名字叫做海克斯，听起来有些怪而且莫拉娜过去也没有听说过跟她有关的传说，但这却并不妨碍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自己体内的阴影之力也在这种威压之下莫名的迟钝了起来。

　　莫拉娜根据之前艾丽卡她们的交谈得知，自己过去一直引以为豪的这种阴影之力竟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外来力量，虽然她并没有理解伊莱娜所说的虚空是个什么世界，但是对于她口中关于“毁灭”或者“崩坏”等字眼莫拉娜却并不陌生，很显然阴影之力的本质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这个世界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所以也从这一点来理解的话如果真的能够将这种犹如诅咒一般的力量从自己体内剥离的话那么莫拉娜到也会非常感谢艾丽卡以及众位神祇的帮助。

　　但是从另一面来看待这件事的话，如果没有了这种超凡的阴影之力作为威慑，那么自己就会彻底沦落为一个普通人，届时自己以及自己的同伴甚至是雇主阿莱多或者是其他的危险人物等先前一切的人际关系与实力威慑都会乱成一团。别的不说，就光是过去得罪的那些人估计在听到自己失去了阴影之力成为普通人后肯定会过来报复自己与阴影兄弟会。当然莫拉娜也曾想过要不要让兄弟会的同伴们也过来剥离这种可怕的能力，可还是刚才同样的理由，自己都未必同意所以她们真的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当初给同伴们传授阴影之力的时候大家可都是抱着必死决心才接纳下来的，因为没有力量就无法生存，有了这种力量才能够保护自己与同伴，这种信念差不多都已经成为了兄弟会内部的一种默认的信仰，而自己也是为此才被众人奉为“阴影主母”这种富有神秘感的微妙地位。

　　或许对于艾丽卡她们来说有着别样的解释，但是对于自己以及兄弟会来说失去了阴影之力那就不再是自己了，为此莫拉娜在面对着神祇海克斯的靠近时果断的鼓起了一股蓦然的勇气问道：“我可以拒绝吗？我……不想失去这种力量……”

　　“当然可以，但是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海克斯看着莫拉娜淡然的说道：“我知道你拒绝的理由，突然失去曾经的唯一的倚靠这的确不是一件让人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并且在被迫失去了之后还会变得非常消沉，甚至是抑郁……但当过了一段时间后在回首这段过往，你也有可能觉得当初这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

　　海克斯的回答直接震惊的所有的人，尤其是伊莱娜，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那种茫然且不敢置信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夸张。不过伊莱娜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听到海克斯后面那段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那是海克斯……或者是说当时还被称为瓦拉妲的外来神祇的事情了。

　　海克斯刚才说的感同身受并不是在胡说，虽然她似乎并不太愿意讲述自己的过往但是伊莱娜却还记得现在的世界守护者海克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从本质上来说，海克斯其实是个跟赛维纳平级的存在，因为她在过去自己的世界当中被她的眷属们称之为“至高神瓦拉妲”，由此可见她的来历有多么的特殊。从这个世界的神权体系当中来划分的话，海克斯的实力也就仅次于神权的顶点，是位于至高神赛维纳之下的第二最高神权。当然这是针对希尔提亚这个世界的系统中的神权，而至于像是祸女神或者其他外来神祇之类的并不会算在其中。

　　不过大守护者海克斯似乎并不太喜欢展示自己的力量，至少不会再公开场合下使用，而且对于自己的过往也很少提及。不过伊莱娜借由职位的便利所以比其他同僚们更加了解了一部分海克斯的过去，为此在她看来海克斯刚刚的那段话其实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这些事情现场恐怕只有海克斯与伊莱娜知道，而艾丽卡与其他人的关注点依然都在莫拉娜本身之上。因为海克斯的开头的回答似乎表明了莫拉娜的状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也或者说是没有糟糕到必须要进行“救助”的地步，至少在艾丽卡看来海克斯似乎并不觉得莫拉娜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不然的话也不会说出那种很无所谓的回应。

　　“有些事情你搞错了。”海克斯回头看了一下伊莱娜，然后指着莫拉娜说道：“她身上的虚空侵蚀影响不是你想想的那种，因为当初在赫托戈斯入侵时的虚空通道已经被我完整的修复，而后新的世界屏障也完全阻隔了可能存在的隐患并杜绝了这个世界受到虚空侵蚀的可能性。”

　　“可是……海克斯大人……”伊莱娜走上前来再度看了看莫拉娜后说道：“她的身上的确有着极为明显的虚空侵蚀痕迹，而且我也从……”

　　“我并没有否定这一点，只是她身上的虚空侵蚀来源和你预测的不同罢了。”海克斯又看了看一脸迷茫的莫拉娜问道：“你被侵蚀多久了？我是说……你的这股特别的阴影之力……”

　　“从……我5岁那年的一次意外……”莫拉娜浅尝辄止的闭上了嘴，因为她现在不太想说太多关于自己过去的事情。

　　海克斯倒是玩味的看了看莫拉娜的面孔，然后再次扭头对着伊莱娜说道：“看，她已经感染了这种虚空侵蚀二十多年了，如果是你想的那种侵蚀来源的话她早就应该灰飞烟灭了。”

　　“这不可能……我本以为她被侵蚀了最多也就5年左右……”伊莱娜也有些意外的来回看着莫拉娜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不符合物质世界的法则……”

　　“凡事总会有些因为意外而催生出来的新鲜事物，你别忘了当年我新设立的世界屏障，在张开它的时候世上的所有物质都会被纳入新世界的体系当中。自然在那之前我已经修复了当时的虚空裂缝，并且也隔绝了物质世界与虚空之间的连接，而这件事还是由赛维纳以及其他几位至高神一起合作完成的，所以当时并没有留下什么纰漏。”海克斯又看了看对着她伸出了右手，可是就在海克斯向着莫拉娜勾动手指的瞬间，一小团黑色的物质突然从莫拉娜的眼角中渗出并飘到了海克斯的手中，而后海克斯在伊莱娜出手之前就阻止了她并对着她解释道：“看，它虽然是虚空但却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这么容易的催动其活动。”

　　伊莱娜看着海克斯把玩着指尖的那一小团黑色的物质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而戴安娜则在这股物质从莫拉娜的体内涌出来的时候就果断的退到了较远的位置，因为很明显她们两人都显得有些不太舒服。当然同样有着身体不适的也还有莫拉娜，毕竟那团黑色的物质可是从她的身体中不受控制的渗出来的，为此给她的身体反馈简直比呕吐还要难受的多。而现场唯一没有受到这团黑色物质影响的似乎也就只有一脸茫然看着海克斯的艾丽卡了，甚至不但如此她还十分好奇的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团犹如胶质的黑色物质小团，不过从她随后迅速收回手来的反应推测那绝对不会有着极其糟糕的触感。

　　“毫无疑问，这就是虚空物质，而且本不应该受到我的掌控才对……”接下来海克斯就像是玩橡皮泥一样对着那团悬浮在自己指尖的物质又揉又捏，同时还仔细的观察着物质的变化，随后才总结道：“但是如果在更早之前就有虚空碎片落入这个世界的话，在新的世界屏障张开的那一瞬间就会发生质变。毕竟那次的新屏障直接重置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规律，并且还是有着数位至高神的参与，所以一些微不足道的杂质缠在其中也不会对世界的法则造成什么影响。”

　　海克斯又继续查看了一番悬浮在指尖的那团黑色物质，然后随手一弹将其重新打回了莫拉娜的体内。不过这次并不是重新从眼角处渗透，而是那团物质在接触到莫拉娜的身体表面时就顺其自然的没入了她的体内，不过从莫拉娜的反应来看似乎这要比出来的时候更加难受，甚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痛苦感触。

　　“那么……海克斯大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伊莱娜心平气和的问道。

　　“虚空物质依然十分危险，毕竟虽然借助世界屏障的被纳入了物质法则当中，但是本质上这种虚空物质在她的身上也还是一种侵蚀行为。并且……”海克斯有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她看着莫拉娜摇了摇头并说道：“虽然不会破会物质世界的规律，但虚空本质上还是非物质构造，它的运作依然需要着外部能量的催动才能够继续处于活性阶段，而既然侵蚀了生命个体，那么就是说……”

　　“是什么？”艾丽卡拉着莫拉娜有些颤抖的手说道：“直接说最坏的结果吧，不然的话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劝她接受改变……”

　　莫拉娜依然躲在艾丽卡的身后，虽然刚才海克斯说说的很多事情她都听不懂，但是至少关于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来源却大致明白了一些端倪。而这似乎只是来源有了不同而已，但就结果来看自己似乎依然还是处在某种危险的境地当中，并且艾丽卡刚才的那种说法也让莫拉娜感到了有些复杂，毕竟她到现在也还是感觉不想失去自己的能力。就像海克斯先前说的那样，这种力量是莫拉娜从小到大唯一的倚靠，同时也算是她的精神支柱，有了这种力量的支撑她才能够在那个残酷的童年中生存下来，哪怕是到了现在她意依然需要这种力量来保护自己与她的同伴们。

　　莫拉娜根本就不敢太深入的想象市区阴影之力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并且也对那种未来感到了十分的恐慌与无助。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多次试图使用阴影之力来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在海克斯降临这里之后她的阴影之力就不在受到自己的支配了，甚至刚才体内的“阴影”竟然还在海克斯的随手指挥下从自己的体内流到了外面。这种情况对于莫拉娜来说闻所未闻，甚至还在当时就有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恐惧与迷茫，为此在多次尝试逃离无果之后，莫拉娜也只能继续畏缩在艾丽卡的身后躲藏着来自那位女神给她的压力，甚至眼角处也悄悄地留出了真正的委屈泪水。

　　实际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莫拉娜的眼泪这件事，但除了艾丽卡之外。因为此刻艾丽卡似乎更加关心莫拉娜的未来而不是当下，诚然她现在也根本不需要回头就能够感觉到莫拉娜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因为她的手掌一直都在发出无助的颤抖。

　　“最坏而当打算么……”海克斯看着莫拉娜有些犹豫了一下，随后在艾丽卡不断催促的眼神中也只好说道：“她随时都会死，并且剩余的生命也不会超过一年。”

　　“为什么会这样？”艾丽卡继续问道。

　　“因为虚空物质的能量需要外部的力量来催动，而她区区一介凡人之躯又能从哪弄出维持那么庞大力量运作的能量呢？二十多年……已经是极限了，或许她本来就比其他人更加长寿一些，所以才能够坚持二十多年之久。”海克斯苦笑着摆了摆手，虽然她没有说出最后的答案但是此刻除了莫拉娜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对结果了然于心。

　　答案是灵魂，人类的灵魂。

　　灵魂的本质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能量聚合体，所以灵魂才会有着及其独特的运作机制。灵魂附着于肉体之上让人类能够在物质世界中生存，但是当人类死了之后灵魂也只是按照世界运作的循环进入冥界来重归本源。当然这在人类的理解当中叫做轮回，逝者的灵魂会在冥界之中重新回归魂之海，并在那里等待着重新进入凡间赋予新的生命。可是这种理解虽然并没有太大的错误，但是本质上的现实却跟这种委婉的说法有些不同。

　　灵魂就是一团不纯粹的精神能量集合，而那些回归魂之海的灵魂都是已经在冥界洗涤了所有的不纯粹物质后的纯粹精神能量，为此进入那里的能量体不会拥有任何的生前记忆与独立的思维，因为那就是一团纯粹的能量罢了。

　　一个纯粹的灵魂有着多大的能量？这单恐怕就连海克斯都无法准确的回答出具体的答案。也就是说一个人，一个凡人所拥有的灵魂所蕴含的能量十分的庞大，大到人类自身都不敢相信，大到就连神祇也无法完全的了解。同时这种庞大的能量也自然可以用于维持虚空物质的运作长达二十多年之久，但归根结底，人类的灵魂能量终究还是有限的，而当灵魂能量耗尽之后，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便会彻底从物质世界中消失，这就相当于彻彻底底的死亡。

　　艾丽卡自然不愿意让莫拉娜遭受这样的结局，所以她有些强硬的想要提莫拉娜同意剥离她体内虚空的事情。不过艾丽卡的关心似乎并没有正确的传达到莫拉娜的心中，但是基于莫拉娜对于艾丽卡的莫名信任导致了她并没有埋怨他人的想法，只是莫拉娜还不能够理解这件事的严峻程度。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海克斯率先起身离开了座位，同时在她的干涉之下，整个隔绝的空间再次回到了现实当中。此刻窗外依然能够看到那三位自然精灵肩并肩趴在窗口观望的样子，当然嘉莱尼与威福特则早已来到了客厅内部等待着，而看到众人再次回来之后两位精灵下意识的就打算给神仆伊莱娜行礼。但是当他们看到海克斯的时候却犹豫了，因为虽然他们从小到大都未曾见过女神海克斯，可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细微神威还让他俩感受到了一种神圣的压力。

　　不过自然注意到了这两位北方精灵的存在，虽然多少也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表态，因为虽然精灵们信奉神祇但却并不包括她，毕竟自己从未在精灵那边露过脸，而且北方精灵们估计也不太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在伊斯赫卡的神祇祭祀体系当中，除了至高神赛维纳之外下一个就是智慧之神黛斯莫，而剩下的也都是和精灵有关的一些神祇，为此看到嘉莱尼他们的疑惑后海克斯也还是满不在意的喝着茶。

　　“我跟她去隔壁单独谈一谈……”沉默许久的艾丽卡拉着莫拉娜起身说了一句。

　　“带上这个。”海克斯随手丢给了艾丽卡一个小物件便继续低头品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记得不要花太多的时间，我一会还要回去……”

　　艾丽卡认得这种东西，这是用来隔音的魔法道具，戴安娜也用过几次。艾丽卡拿着这个小道具向着海克斯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戴安娜那边。而戴安娜也只是给了艾丽卡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就转头跟嘉莱尼说话去了，为此艾丽卡也只好灰溜溜的带着莫拉娜去了隔壁的房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