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干将已经在打第三十遍了，水里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冲上来。
宽广的水面上已经漂满了尸体，岸边也趴了不少。
但是下面还是有人不断浮上来，然后冒一个死一个。
其实很多人并不想上来送死，但是已经游到这里根本没法回头。
因为回去也是死，不是呛死就是冻死。
眼看着水里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都要把洞给堵住了，后面的人终于不敢再进来，纷纷掉头往回游。
此刻，栾萍还在继续叫人往水里跳，然后落水的和出水的又撞在一起，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有个家伙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妈的，别再往水里跳了，下面全是死人！”
“对啊，之前下去的全死了，你们要是再去也是送死！”有人跟着喊。
“胡说，那么多人不可能全死了，一定正在激战中！”栾萍大喊道：“快去帮忙，快去！”
“要去你去，我们不会再去了！”那两个人一边往岸上爬，一边继续阻止其他人：“真的全死了，尸体都把水里的洞给塞满了，那场面别提多惨了。”
啪！
栾萍甩出一条长鞭，把两人的脑袋同时抽爆。
“贪生怕死的东西，你们不配当白虎军团的战士！”随即一挥手道：“都下去，我说话算话，谁杀了那面具人，我就嫁给谁，决不食言！”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忽听一人喊道：“快看，尸体冒上来了。”
果不其然，这边的水面上也开始有尸体出现，而且是接二连三，很快就漂了十几具上来。
这下再没人敢往水里跳，甚至连水边都不敢站了，纷纷掉头向外跑。
“你们……”栾萍气急，想上去拦阻，但是被那个英俊男子拽住了，“你冷静一下，现在该想其它办法了。”
“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栾萍哭道：“再不进去的话，他任务就做完了，我弟弟就白死了……”
“办法肯定有的，想想……现在有什么能牵制他的？能让他主动出来，而不是我们进去。”
“主动出来？”栾萍抹了把眼泪，摇摇头，“我想不到。”
“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干将啊。”
“干将的老婆在哪里？”
“你是说……”栾萍的眼中有一道光芒亮了起来，但随即又熄灭下去，“不行的，他不会在乎一个NPC生死的”
没错，神话印记中的所有人物都可以看成NPC，因为就算把它杀了，任务线一旦重启便又复活了。
所以用莫邪来要挟陈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万一他在乎呢？”英俊男子诡秘地一笑，“有些人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而且干将一旦知道他老婆被我们绑了，说不定就不帮那家伙打开山斧了呢？”
有道理！
栾萍眼中的光芒重新亮了起来，她立刻吩咐道：“行，你这就带几个人去把莫邪抓来。我继续在这边守着，以防那家伙杀回马枪。”
“是！”英俊男子答应一声，转身招呼几个人便走了。
见不用再去送命了，一些人又重新聚拢到栾萍身边，然后望着不断漂浮上来的尸体，一个个面色苍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干将打到第四十遍了。
陈兗这边也闲了下来，因为再也没人从水里出来了。
此刻望着水上水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有些沉重。
是的，没人会以杀人为乐，都是迫不得已。
但问题是这些死人其实都能做另外的选择，但为什么他们就义无反顾地来当炮灰呢？
陈兗思来想去无外乎两点原因。
一，这些人是栾家的死士，无条件奉献自己的生命。
二，栾萍许下了重诺，要么是以身相许要么是重金赏赐。
看死者全部都是男性，以身相许的可能性应该更高。
好吧，看来栾萍是豁出去了，而想当花下鬼的人也真不少。
现在没人再来了，说明脑子都清醒了。
那么栾萍会就此放弃吗？
直觉告诉陈兗，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所以暂时的平静只能代表更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还是小心为上。
一晃眼，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干将已经在打第五十遍了。
是的，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钢铁和奔雷之心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打起来更容易更轻松。
眼看着就往六十遍去了，忽然，干将手里的锤子停顿了一下。
就一下，然后他继续挥舞锤子，但是节奏和力度明显加快了。
陈兗听出了异样，此刻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中年大叔的眼中居然有泪光在闪。
铁屑溅眼里了？
还是……
感觉不太对劲，陈兗便站起身走到铁毡跟前，仔细打量干将的表情。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干将居然哭了。
是的，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落在温度极高的铁毡上瞬间冒起阵阵热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干将大叔。”陈兗开口问道。
干将沉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兗喊了起来。
当！
干将用力砸下一锤，忽然抬起头，说了声：“莫邪死了！”
“啊？”陈兗大吃一惊，“死……死了？怎么回事？她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了？”
“我们夫妻心意相通，相隔再遥远也知道彼此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干将终于停下了手里的锤子，带着哭声说道：“几个年轻后生去抓她，想要以她的性命逼迫我不为二郎打造开山斧。莫邪为了成全二郎救母之孝心，不惜舍身跳入熔炉化为了灰烬……”
啊！
陈兗眼前一黑，差点没坐地上去去。
是的，这太令人震惊了。
栾萍他们居然会想出这种招数，到底是蠢还是坏？
而莫邪竟然如此刚烈，将神话传说中的舍身铸剑重新演绎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是铸斧，为了让杨二郎可以去劈山救母！
虽然……
虽然陈兗知道以后这条故事线重启之后，莫邪又会复活。
但那是以后，那是别人的莫邪，不是自己的莫邪！
所以，他认识的那个莫邪真的已经死了。
陈兗的心口再次被一块大石堵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扭头就往水边走，但随即又转过身，指着还在打造中的开山斧问道：“还，还要多久？”
“快了！”干将手中的锤子如雨点般落下，打得钢坯火星乱冒。
“好，我等……”陈兗咬着牙，喘着粗气，嘴里不断地重复：“我等，我等，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