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见仁见智!”韦士笔耸耸肩,“那位朱家小姐,有些……嗯……交游广阔,喜好抛头露脸参与各种活动,身边跟着的风流男子不少,还先后和其中几位爱得死去活来,虽然也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可成婚时已非完璧,这些事朱家内外人尽皆知,所以最终只能与普通族女一同出嫁……她本人倒是不愿意嫁,还觅死寻活的,可朱家大概也嫌这些名声不好,想要趁机了断,为了她的婚事出力不少……咳,嫁妆颇为丰厚,是与她等重的黄金。”
“哇!”温去病夸张叫道:“体重能用黄金变现,谁娶到谁还不发啊?她出阁前有没有特别把自己吃胖点?名符其实的吃里扒外啊!”
“没,听说婚前还一度闹起绝食。”
韦士笔苦笑道:“当时朱家想笼络的外姓人才,都谈得上是潜力无穷,前程远大,自然各个自视甚高,谁也不想婚后多个话柄,遭到他人耻笑,甚至因此坏了前程,所以这笔嫁妆虽然丰厚,却没几个人看得上,后来……只能说司徒家当时真是穷怕了,司徒诲人最终决定娶了这位,搬了黄金回家,成婚时很是受了些旁人冷眼闲语……只是谁也没料到,后来司徒家会发达成那样,连朱家都比不上了。”
“哈,这个有趣。”
温去病被这八卦撩起兴趣,推椅子坐过来,笑道:“这位朱小姐嫁过去之后,怎么样?没有继续勾三搭四,用一顶大大的原谅色之帽戴给司徒大侠吧?你不用说,我之前从没听过,肯定就是没有。”
“嗯,朱乐乐嫁到司徒家后,最开始一段时间,好像也是大小姐作派难改,颐指气使,又惦记着她以前的真爱,闹了不少风波,让朱家颇为难堪,倒是司徒家竟然忍了下来,竟然没挥刀斩了她,但当时百族大战已经开始打得天翻地覆,朱家也渐渐危如累卵,她的底气开始不够,也就慢慢收敛了,等到后来司徒小书出生时,她相夫教女,深入简出,已经完全是贤妻良母的形状了。”
韦士笔回忆道:“我曾经见过她几次,都是因为团中公务,造访封刀盟阵营时候偶然相遇,她是个很出色的美人,司徒小书的长相,基本是像母亲的,不过大家没什么交谈机会,就算是团里招待封刀盟友人,办什么同欢活动,她也不会来的……我看到司徒小书的机会,比看到她娘多十倍。”
温去病用力点头,急切表现出理解的模样,“谁没有过去的?感情归感情,婚姻归婚姻,婚前玩得疯了点,婚后能够洗心革面,成为贤妻良母,这也不失为侠之大者,万兽之王。”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喜欢女人深入简出,相夫教子,只有这样才是贤妻良母?”
武苍霓闻言斜睨了温去病一眼,双臂环抱,叹道:“只是,这位司徒夫人确实做的不对,既然要成亲,就该收心,不管婚前怎样,为、为人母就该有本分,要是为爱悖逆家族逃了婚也就罢了,她既然已经嫁到司徒家了,就该心系丈夫,这时还惦念旧爱,哪家的丈夫受得了?司徒家没斩了她,真是好耐性。”
话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温去病、韦士笔,紧紧拥抱着发抖,好像盯着什么很恐怖、很危险的东西般看过来,随时都要逃之夭夭的模样,武苍霓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这番话,出于自己口中,讽刺意味何其浓厚?
自知失言,武苍霓脸色一红,尴尬的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可又不想给这两人看笑话,运劲把脸上血色压下,强自镇定,面无表情,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看门推开,尚盖勇缓步走进来,左顾右盼,神情困惑。
尚盖勇皱眉道:“这里有股气味,感觉很讨厌啊……”
温去病、韦士笔闻言登时一惊,再顾不上装模作样,尚盖勇的鬼感之力,几乎是目前己方最强的感应探测器,反正不管是什么妖魔仙佛神人,他感应到了就讨厌,完全可以当探测器来用。
“老尚,有什么不妥?”
“你感应到了什么?魔族潜入了?”
“不。”
尚盖勇看了三人一眼,非常不悦道:“是八卦的气息,感觉……很讨厌,尤其是男人八卦。”
“哈哈哈哈~~~~”
武苍霓闻言忍俊不住,放声大笑,原本的尴尬,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尚盖勇讪讪地走进来,喃喃道:“我是说认真的,几个男人这么八卦,真的是很讨厌……再说,司徒诲人他老婆有什么好说的,最后还不是被他亲手干掉了?”
“呃……”
说到这一件陈年往事,另外三人刹时无声,都回想起那一段惊心动魄的日子,百族大战剧烈的时候,魔染之下谁也信不过、谁也不能信,至亲至爱之人随时可能在自己背后捅刀子的岁月。
“当初百族大战妖魔大量潜入的时候,也有到你们这边吗?”司马冰心侧着头,略带疑惑道:“我记得几个重灾区里,没有你们封刀盟,鹰扬郡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啊!”
……但江北袁家、麒麟李家、天府王家,都是那次的重灾区,尤其是袁、李两家,因此死了好多人,听闻“先帝”李昀峰差点也死在那次事件的清洗中。
……这件事自己其实一直没想明白,魔染者杀,非魔染者不杀,有什么好差一点的?如果没被魔染,就是绝对安全,为什么还会差一点?
“封刀盟确实不是重灾区,鹰扬郡的伤亡人数也不多。相比袁、李两家的遭遇,自然是好了许多。”司徒小书苦笑道:“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受难者的亲友而言,哪怕只有一个,都是一生之痛。”
听到这话,胆大冒失如司马冰心,也一下变得谨慎,“妳……令堂……听说也……”
司徒小书闻言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增了几分惨意,“应该不是听说,这件事除了封刀盟和碎星团高层没多少人知道,消息应该是被封锁住的。”
“……我是刚才听你爹说的。”
司马冰心不免有些尴尬,但仍然没有收回问题的打算,司徒小书摇摇头,露出回忆的表情。
“……那天,正是一场大战结束,我爹因为血战妖族,回来时伤得不轻,娘给爹裹了伤,然后给我们作了晚饭,爹和我一起吃的……”
司徒小书喃喃道:“我还记得,当时封刀盟因为和碎星团走的近,连带着不受待见,常被克扣补给,所以物资条件很差,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可那天的菜很丰盛,娘不知从哪里弄了材料,作了糖醋鱼、红烧狮子头、油爆大虾、炖肘子、牛肉汤……”
司马冰心顿时脱口道:“哇,你们怎么吃得那么油腻啊?”
司徒小书闻言瞪着手中的石块,不免怒意上头,心里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这他喵的是重点吗?
石块另一头,司马冰心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非常尴尬,连忙补充道:“我……我是说,你们吃得那么油腻,妳爹又受了重伤,妳娘想杀死妳爹啊?”
司徒小书闻言一震,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司马冰心忍不住出声询问,她才回过神,道:“是啊,如果我也有这样的警觉性,或许……事情就不会那样了。”
那一晚的记忆,一丝一缕都从脑海的深处涌现出来,交织在一起组成画面在脑海中呈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眼前,那时的自己大口吃着浇了鱼汤的米饭,吃得异常的香,享受着那个年月少有的幸福,然后,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发自肺腑,让自己欲生欲死,接着鼻孔开始滴下黑血。
爹与娘见状俱是大惊,立刻停下进食,赶来身边抢救,爹更是不顾自身伤势,强运力量,稳住自己的心脉、气血,要逼出毒力把自己抢救过来。
然后,他的眼、耳忽然也滴下黑血,开始毒发,因为伤势严重加上不顾自身的运功行气,他的情况比自己更恶劣。
自己那时还是太小,对事情没有什么判断力,看到爹爹跟着自己毒发,慌乱得不知所措,身体又痛得厉害,什么思考都没有了,但如果是现在,自己就会想到,是那一桌子的饭菜有问题,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是谁下毒?敌人有没有后续的布置?
爹应该是想到了,所以当娘在他身后出现,持短刀捅下时,他并没有什么意外、慌乱之感。
娘亲只是一个粗通武艺的普通人,纵始发了疯,也就那样,以他的武功修为,纵使当时身负重伤,却不是没有机会夺路而逃的,可毒发命危的自己,终究成为了他的严重负累,他只能待在原地硬撑住,一面为自己输功镇毒,一面顾忌着娘只能做些微弱抵抗,没有办法逃走,叫喊的声音也被房间里预先布好的禁法封住。
自己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傻了,不明白娘为什么忽然像发疯一样,大喊大叫,挥舞着手中短刀,力大无穷,六亲不认地攻击自己和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