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一行人等由京城往兴安州出发。状元郎到兴安州任职, 皇上对状元郎的恩遇也是很多都知晓的。
因此沿途的官员多有礼遇。基本上过境之处都有人前来送程仪。就是那官职比较高的没有亲自到的, 也是有遣得力家人前来相送的。
宗泽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把一封封的白银,一匹匹的锦缎相送。难怪人说三年清知府, 十万雪花银。这些人可真是个个手头殷实。
对于别人送过来的这些程仪, 宗泽是来者不拒。这些也算是一种结交了, 乃是官场惯例。自己又不打算做那种孤臣,以便日后站在道德制高点拒绝一切来往, 好方便日后不顾情面的施行政绩。对做孤臣宗泽一向是没兴趣的。孤臣很多时候都是国家及个人的悲剧。
钱谁还嫌多的,尤其是日后到了兴安州这个出了名的穷州, 要花钱的地方不知繁几, 到时将这些钱财拿出来应急,也算是他们给兴安州做善事了。不过,宗泽是知道的, 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均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此, 宗泽收是收了,但却过段时间给建文帝去封信。报告自己得了钱财之余,也顺便将沿途的风土人情写到信里。
这天袁忠捧了封奏折递到建文帝面前。这奏折厚实的不得了, 说是信还更贴切些。建文帝还没打开呢, 光看到这厚度都有点奇怪了。要知道自太\\祖因为奏折长篇大论的事, 杖责了儒太素之后不说,还专门颁布了诏令, 不允许这种长篇大论的奏章出现的。已经很多年没人敢用万言书奏事的了。
今儿个竟然收到如此厚的奏折,真是御极以来的第一次。建文帝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忠躬身答道:“回陛下,这是陈宗泽陈大人的奏折。”
听说是陈宗泽的奏折, 建文帝颇是奇怪:“他现在走了才不过一月左右,想是还到不了兴安的吧。怎么现在就有奏折了。”奇怪归奇怪,建文帝拆开奏折看了起来。
一看,这奏折他喜欢。只见宗泽在书信中说了,他沿途收了礼。都是同僚盛情,他不好拒绝,所以先行收下,虽说他日后是打算用于民的,但还是违规了,深觉有负圣恩,特来跟圣上请罪。
看到这里,建文帝深觉宗泽还是嫩了点,这些同僚间的人情往来,多正常,这也值当请罪的。嗯,到底出身贫苦,真是老实。这样的人放到地方上,自己放心了。看看,收了点程仪都心有不安的人,朕也不用担心他刮地皮了。
这是正事儿。说完正事,宗泽就在信中跟皇上絮叨,今日走到哪里了,这地方的吃食可真是不错。昨儿个走到哪儿了,这地儿的景色可真是不错。还有那河边江边人家的风情。
状元郎的文笔当然是很好的,这一幅幅的大明江山地图,风土人情就一页页的展现在了建文帝的面前。今年风调雨顺,沿途百姓虽说不上多富足,但是安居还是大多没问题的。
宗泽就这样一路走着,向建文帝报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建文帝久在帝都,天子坐九重,哪里都不好去的。今见宗泽这别开生面的奏折,建文帝真是看的很尽兴。看完一遍又在回味一遍。按理是要在奏折上批复的。可是,这个奏折建文帝却是不打算发回去的,留中不发后。
想想,给宗泽手书一封:卿之所奏,朕已知晓。朕知你谨慎,但须知水至清则无鱼……。谆谆教导了宗泽一番,要学会审时度势,不可孤拐太过。末了,建文帝又道:卿所书沿途风情,甚得朕心,日后还当继续。
建文帝写完后让人即刻发了出去。宗泽收到信时,人还在途中。现在已经从当时出发时的四月,到了现在烈日高照的六月了。
真是酷热难耐的时候,现在,真如都是安排到早晚赶路,一到中午就就地歇息。连日赶路大家都是疲惫不堪,但是真如却是越来越神采奕奕,跑前跑后的亲自安排。
宗泽他们这次出行,排场不小,带了不少的家人侍卫的。当然了,以陈家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没有这些人的,这都是安定侯府的陪送。真如这次出来,只留了几个人看京中的宅子,留了几个得力的管家打理京中产业,其他的家丁是悉数都带上了。
对真如的这个安排,宗泽是毫无异议。现在赶路那真是山高水长的,路上谁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呢。所以,人还是带足了的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安全,一切都无从谈起的。
建文帝的书信到时,正是正午,宗泽正在均县驿站内小憩。这时,丁全在外报道:“爷,皇上有信来了。”听得此话,宗泽赶紧起身。
宗泽一动,真如也起身了。宗泽道:“你还是歇着吧。这一路上,你也累了。”
真如摇摇头:“我一向觉浅,睡不着了。念西!”听得传唤,知道爷跟、奶奶要起来了。念西赶紧带了人进来帮着主子梳洗。
宗泽打理起来简单,洗了脸,梳好头后,就出了房门。丁全正候在门口,看到宗泽出来,赶紧递过书信:“爷,这是快马刚刚送到驿站的。”
宗泽接过书信问道:“送信的驿马走了吗?”丁全答道:“曹卫在陪着说话喝茶。爷有什么说的刚好可以修书一封。”丁全现在叫宗泽都是叫爷不是少爷了。自成亲后接着又外放,宗泽就升了一级,由少爷升到了爷了。
宗泽接过书信返身进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建文帝的反应让他放心了。皇上果然不但没有怪罪,还更是亲近了。
待看到皇上信中看到自己描述的江山画面,心情颇是舒畅,还让宗泽日后多多写下。宗泽会心一笑,果然立马提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准备写一封厚厚的信让信使带回去。
正在写信时,念西过来说道:“爷,太太那儿好像有点不好。”听得母亲不大舒服,宗泽赶紧疾步到了母亲房中。
进去时,真如也正在里面伺候着。见宗泽也进来了,林淑芳半卧在床上嗔怪道:“我不过连日赶路有点累了。听真如说你不是前头有事的么,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宗泽笑道:“方才是皇上来信了。信中也没说什么要紧事,都是寻常事儿,回信不急,明天回过去也来得及。”
林淑芳听得宗泽说是皇上来信,急的要起身:“你这孩子,皇上来信,那多大的事儿,还不先去处置好了。快走,不要杵在我这儿。这儿有真如也尽够了。我本就没什么大碍。”
见母亲着急,宗泽赶紧道:“娘不必着急。我看过你后就立马去。”说着,宗泽转头问真如道:“可有去请郎中?”真如点头道:“已经去请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子季不必担心。”
见宗泽还在这儿问个不停,林淑芳急死了,连连催着宗泽赶紧去忙正事儿。真如见状,赶紧对宗泽道:“子季你去忙吧,这儿有我呢。有什么事儿,我让人来说给你听。”
宗泽见母亲气色虽是不好,但精神头却还算好,想来是没什么大事的,闻言点点头走了。不然,他在这儿,可能会将他娘急死的。
宗泽回到房中,叫过丁全吩咐道:“你去跟信使讲,将他留到明天。明天我有书信让他带回去。”宗泽心道,母亲真是干着急的。自己现在给皇上写信,肯定不会是聊聊几语就行了的,没那么快就能写就的。皇上不是要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江山画卷的。自己可不得好好的多写一点的么。宗泽想想,这封信就当游记来写好了。
不过母亲吩咐了,还是先写吧,就不过去让她着急的。遂,宗泽真就坐了下来,细细的写起了游记。一会儿,念西送茶进来了。见到她,宗泽问道:“郎中可是来了?太太怎样了?”
念西道:“爷放心,太太是连日赶路累着了,再加上现在这日头也太烈了些,所以又有点中暑了。郎中说修养两天就是,无大碍的。”听得念西的话,宗泽的心方落定。
宗泽想想,看目前的脚程,离兴安州估计还有个二十来天就到了,就不必如此急着赶路的。遂,宗泽对念西道:“你去跟你奶奶讲,现在天气酷热,太太又不舒服,就在这儿修整两天再出发。”念西点头自去。
知道母亲无大碍,宗泽更是心无旁骛的写起信来。正写着呢,丁全又在屋外请见,宗泽让他进来后问道:“怎么?信使可有安排好?”
丁全答道:“信使的事儿,爷不必担心。曹卫已经安排好了,请他在驿站休整一天,明日再走的。”
“爷,均县刘知县来拜会爷了,现在正在驿站大堂呢。”丁全接着报道。
看来又是来送程仪的,一县父母官到来,宗泽当然不能托大。宗泽快步到了堂前,见到宗泽转了出来。刘知县赶紧躬身一礼:“下官刘理拜见陈大人。”
看到这个比自己爹都大的父母官对自己行礼,宗泽浑身不得劲儿。不过,现下礼数如此,宗泽地位品级在这儿摆着的呢,不由得下官不拜的。
宗泽强自压住心头那点不自在的感觉,心道,沿途都遇到过好几次了,可是要赶紧熟悉自如的才好。想归想,宗泽还是赶紧回了一礼:“如此酷暑刘大人前来真是辛苦了,刘大人请坐。”
宗泽指了指堂上的椅子请刘知县坐下。刘知县推让了一下,方跟宗泽分宾主坐下。坐下后,差役捧上茶来,刘知县道:“陈大人连日赶路,可真是辛苦。今日来了均县就好好的歇歇再走吧。”
宗泽笑道:“为陛下分忧,怎能说是辛苦。不过家母却是身有小疾,估计是要在贵县盘桓一两日才能走的。多有打扰,还请刘大人多多担待。”
刘知县赶紧笑道:“陈大人太客气了,老封君能在此盘桓,是鄙县的荣幸,怎能说是打扰呢。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陈大人多多见谅。”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了一阵子。刘知县方才说明了来意,原来是请宗泽到他府上去吃吃洗尘酒的。
宗泽听闻来意,想想这不好拒绝,刚好自己今天也可以就此看看县令之家的情况了。于是对他告罪一声道:“能得刘大人相邀,子季怎敢不从命的。不过,家眷在此,待我禀报一声,再来跟大人相谈。”
见宗泽答应了,刘知县颇是高兴,他来之前还生怕这状元公人年轻孤拐的很,怕是难请的。谁知竟如此出人意料的就爽快的答应了。对宗泽的给面子,刘知县很是高兴,连连道:“陈大人请自去,下官在此等着就是了。”
宗泽快步来到母亲房中,林淑芳见他又来了,急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没事的么?你忙你的好了。”
宗泽赶紧笑着安抚道:“娘不用急。皇上的信我一时半会儿却是写不完的。我这是来给你禀报一声的,均县的刘知县要请我喝酒,我不好推却的,已经答应了。我跟你说一声儿就出去了。”
听得宗泽这样说,林淑芳才没有那么着急了。宗泽赶紧紧着问了两句她身体怎样了,回答都是好好好。宗泽不放心,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真如,真如也笑着点头道:“郎中已经说了,娘无大碍,就是累着了。歇两天也就好了。”
宗泽听完点点头,又问真如道:“我们在这儿修整两天再走,你已经吩咐下去了吧?”真如点点头道:“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见宗泽还在这儿说话,林淑芳又着急了,催他道:“行了,你别在这儿没完没了的操心的。你不是说有同僚等着的吗?还不快走,可是不能让人等太久的。快去吧。”
听得母亲赶人,宗泽对着真如一点头,忙不迭的往外走去。当娘的就是这样,担不完的忧,操不完的心,生怕儿子有所疏漏的。
宗泽快步来到堂前,对着刘知县拱手告罪道:“让刘大人久等了,还请恕罪。”刘知县笑道:“陈大人客气了。陈大人情。”
宗泽随着刘知县来到刘府。刘知县的府邸就在县衙后院。不过,这后院可是跟当日在风白县见到的马县令的后宅是大有不同的。
只见衣着光鲜的丫头仆从来往如梭,后院大不说,布置的也是富丽堂皇,真是步步见景,步步都是钱。
看到这样的光景,宗泽心头暗暗嘀咕,这均县也只算个中县而已,这县令竟然能如此有钱?心头嘀咕的宗泽跟着刘知县来到后宅。
刘知县想是早就有了准备,宗泽进来没说几句话,堂上的宴席歌舞已是安排好了。刘知县要请宗泽上座。宗泽本想是分宾主落座的,可刘知县坚请上座,直道:“陈大人,您要是不上座。大家可不好坐的。”
宗泽扫视了堂上一眼,看样子都是县衙一众官吏,还有些都是乡绅士老什么的。在这儿自己品级够高,自己如果不上座,估计别人是不大好坐的。遂,也就不再推辞坐了下来。
见宗泽已然坐好,大家也都相互推让着坐了下来。大家坐定,宴席也就开始了。一众妓子也在一旁吹拉弹唱跳舞助兴的。
宗泽率先祝过几杯酒后,就请众人即便。虽是今天是为状元公接风洗尘,但几杯酒后,众人还是些已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见众人喝酒喝的高兴。宗泽却是不大关注别的,而是跟一直在旁陪同奉承的刘知县还有均县县丞说着话。
虽是知道,时下对于大数人来说,求的就是升官发财的。可是今日一见这刘知县的后院,能如此铺排,那显然不是发了一点点财的。宗泽很是好奇,于是频频套话。
见宗泽谈兴很浓,刘知县跟均县县丞也是越说越多。渐渐的,宗泽知道了,原来,这刘知县在均县已经二十年没挪窝了。宗泽心头暗道,看来,官员轮换制必须要严格的执行下去。不然,一个官员呆在同一个地方太久了,不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么。现在虽然是有官员轮换机制,但是执行的不彻底。
接着宗泽又问了均县的产出物产等,这些都是可以问的,也是可以说的。其它的不好问的宗泽也没再问,不光是不好问而是知道刘知县肯定是不会说的。
说了一阵,还有好些个没问到。宗泽暗道,反正自己是要在这儿呆两天的,这两天就好好的看看,走访一下,也为自己去兴安执政做个借鉴。
想好后的宗泽也不再多言,真格的跟刘知县喝起酒来。刘知县这个主人当然是要让客人喝好的,于是也是频频举杯。
宗泽真正开喝时,堂上好些人已是喝得差不多了,都有点放浪形骸了。好些个已经搂着歌女妓子什么的在怀里又搂又摸的。
宗泽不好多看,又不便倏然离席。只得将眼睛挪开,看堂上的妓子跳舞。见宗泽盯着堂上的舞女看个不停,刘知县一使眼色,就有人带着那打头的舞女过来了。
宗泽还正在想那舞女怎不跳了呢,不曾想,身边很快偎过来一个柔软的身子,一阵浓重脂粉气扑鼻而来。宗泽吓了一大跳,赶紧推了开去。用力过大,竟然将那妓子给推到了地上。
这一番动静大的,幸好现在堂上众人大多各有各的沉醉。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见宗泽如此大反应,刘知县颇是惊讶。今天这些妓子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在均县那是数一数二的漂亮的。这陈宗泽不刚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不趁势搂在怀里恩爱,怎还推开了去呢。
看到刘知县讶异的眼神,宗泽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然,过后怕是有不好的传出来,说不得状元郎不行的消息都会传出来的。于是宗泽对着刘知县苦笑到:“多谢刘大人美意,但奈何家中有河东狮啊。”
听得此解释,刘知县颇是同情。想想也是,这陈状元的妻好像是出身侯门,那可不得小心伺候着么。不过,怕老婆这事儿好像也是不在少数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对宗泽表达过同情后,刘知县请宗泽继续喝酒。
宗泽却是觉得今日也已经喝了很久了,该告辞了。于是宗泽就势站起来,对刘知县拱拱手道:“多谢刘知县盛情款待,今日子季也出来许久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恐家人担心。子季先行告辞。刘知县请自便。”
刘知县很是诚恳的挽留了一阵,见宗泽执意要走,刘知县也不便多留,只得作罢。旋即又命人取过厚厚的程仪相赠,方亲自将宗泽送出门去。
宗泽上得车去,半靠在厢凳上,想着这次写信要写些什么给皇上的。
想着想着,怎么老是感觉自己身上一股味道。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呢,宗泽不死心的捞起袖子闻了闻。不是幻觉,自己身上还真有一股脂粉味儿。
想着家中的真如,宗泽莫名的心中一紧。这身上的味道,真如要是闻到了,不会误会什么吧。宗泽摇摇头,想着女人的天生警觉性,还是不做这方面的侥幸之想了。
因命丁全道:“呆会到了驿站悄声点,不要惊动了你奶奶他们。”丁全点头自去吩咐。于是一众人果真悄悄的回到客栈。现在天黑了好久了,客栈房里都没灯火了。
宗泽一见大松一口气,看来都睡下了,因命丁全赶紧去准备一浴桶水去,就放到他房里。宗泽要在他房里洗过澡再回房。
丁全答应着自带着人快速安排去了。水很快准备好了,丁全又赶紧去找衣服。知道少爷怕什么,丁全也不敢去叫念西拿衣裳的,自己悄咪咪的跑到堆行李的地方,开箱子将爷的衣裳取了过来。
对丁全的聪明,宗泽是大加赞赏,颇是夸了丁全几句后,让他将衣裳放在那儿,自己洗好了穿就是。
这大热的天儿,又应酬了大半天浑身汗腻腻的,现在泡泡这热水澡可真是舒服,宗泽谓叹了一身,伸了伸身子,惬意的不行。
正泡的高兴,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爷可是泡好了,要不要我伺候一下啊。”恍然间,宗泽还道是丁全,随口答道:“不必……”,刚起了个开头,宗泽猛然警醒,这声音不对!
宗泽一转头,真如正站在房中看着他笑着呢。看到真如这笑,宗泽浑身打了一激灵。好可怕的笑容。宗泽想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怎么说。
见宗泽张了张嘴又闭上。真如灿烂的笑道:“爷今日喝酒喝得痛快啊。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回房,跑这儿来洗澡呢?”
宗泽总算放应过来了:“哦,哦,我是想回房来着的。不是怕吵到你么?再加上身上臭的不行,所以就跑丁全屋里来洗澡。我换好了就准备回来的。”
真如哟了一声:“真是难为爷为妾身着想啊。”说完瞬间变脸,将宗泽放在一边的衣衫拿过来掷到宗泽的头上。
“哼,什么身上臭,明明是好香嘛!这么香,恐怕你是窝在那软玉温香堆里不愿出来吧。”真如一边说,一边恨恨的向宗泽走了过来。
看到真如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向自己走过来,宗泽吓得缩在水里不敢动了。真如走过来,拿起丝瓜瓤狠狠的给宗泽搓起背来。
见真如拿出对敌的力气给自己搓澡,宗泽疼的龇牙咧嘴。告饶道:“真如,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要相信我。”
真如闻言探过头来,冷笑道:“什么都没做,为什要跑到丁全的屋子里洗澡换衣?看你做贼心虚的。”
宗泽赶紧赔笑道:“冤枉啊,我真是啥都没干。真如,我是心虚,但是我真没做贼啊。”
真如当然是不信他的话,嗤道:“我信你的鬼话。”有心想给他来两拳,又舍不得,只好收回拳头狠狠的拧了宗泽几把。宗泽疼的嗷嗷叫,抱着身子告饶:“真如,你让我先起来好不好。我们现在还在丁全房里呢,不大好看。我们回房再说。”
真如看着宗泽那窝在水里不敢起身的样子,想想也是,现在还在丁全房里,不大好。恨恨让开,让宗泽赶紧起来穿好衣服。
见真如让开了,宗泽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飞速的穿好衣服。边穿边埋怨丁全这家伙失职,见奶奶来了,竟然不知道示警一下。
宗泽跟着真如出了房,看到门外被人制住嘴里塞了毛巾的丁全,才发现自己冤枉他了。宗泽心头滴汗的道,有个会行军打仗的老婆可真是不一样啊,看看这完全是摸掉敌方哨兵的动作。
看到丁全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宗泽赶紧避开眼睛,鹌鹑的躲了开去。心道,丁全你就先受受委屈吧,你主子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呢。
宗泽一进房,真如立即将念西遣了出去,盯着宗泽往过走来。宗泽看着老婆这恶狠狠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可他哪是真如的对手,被真如一下掀翻了。
不过好在真如手下留情了,将宗泽掀翻到了床上,没有将他掀在地上。真如将宗泽按到床上后,逼问道:“说,你今天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儿?”
看到面前这醋意大发的母狮子,宗泽恨不能将心掏出来说自己没干坏事。真如只是不信:“那你回来为什么做贼一般跑到丁全屋里洗澡?”
宗泽叫苦连天,早知道,自己不用那多此一举了。宗泽知道今日自己不好好说,说不定明日自己都起不来的。看来,有个彪悍的老婆也是让人不敢造次的。
宗泽赶紧一五一十的说起了今日宴会中的事来,尤其是将那舞女怎么趴到自己身上,自己怎样将那舞女掀翻在地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表功的道:“真如,我说的都是真的哦。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无礼过的。我真是将那人给推到地上了。”
见真如脸上有点松动了,宗泽趁热打铁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是啥事都没干的。不信,你去问曹卫,曹卫也一直在的。”
听得宗泽说的这样言之凿凿的,真如看他神情也不像作伪的。真如起身,真格的让念西去问曹卫。很快,念西回消息了,曹卫跟宗泽说的话一致。听完念西的话,真如是真放心了,宗泽没说假话。
事情搞清楚了,真如想着刚才对宗泽又打又拧的,心疼起来,连连的问道:“可有事?可有事?”
宗泽见警报解除,大松一口气,赶紧装了一阵委屈,见真如是真心疼了,赶紧将话岔开:“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跟你说说正事吧。反正娘现在身子不大好,不好急着赶路的。我们在均县要呆上两天的。明天我们俩出去逛逛,好好看看均县的风土人情。也方便我给皇上信中写的更详细。”
对于要出去走,真如最是求之不得的。第二天,两人起床看过林淑芳后,见母亲确实无碍了。就出去走走去了。临走前,又特意让人再留留信使。
宗泽就这样带着真如逛了两天,走访了好些人,看了附近的骡马市场,也看了当地的竹货交易什么的。发觉,这刘理还真是聪明。
他牢牢的控制着县里的一切农业买卖,形成了高度垄断,成了均县最大的官方买办。但是他却也懂得他吃肉别人喝汤的道理,没有刮的太干净,还是留有余地的。
而能让他顺利的将这这些财物集中到自己手上的,都是因为没有有效的规则,很多东西都没形成有效的交易,如果想要赚钱,就必须要给刘理分成才行。久而久之,就行成了这种财物入官员私库。官员越来越富,而国家的库房以及民众越来越穷的局面。好在这刘理还算是有良心的,此人虽说贪财,但也没有刮地皮太狠,知道不能杀鸡取卵。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可怕,如果换个更狠毒的,不留余地的刮地皮,那百姓该怎样过呢。宗泽走访了两天,越走访越不知道怎样给皇上写信了。
思量过后,宗泽开始给建文帝写起了信来。很小心的将这次自己看看的弊端夹杂在游记里稍稍提了提。只是陈述所见,不上纲上线,不写具体的人事,不提出纲领,也不提出自己看到的凶险之处。
现在自己只是要让皇上知道有这些事,为自己日后的上书打下基础。免得自己日后提出改革,皇上却是纠结之前为何不报。
宗泽这封奏折写的颇是小心,不敢丝毫露出自己看到的背后根本。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现在一切未定,前面还是恍惚一片。不光是实力不够,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没有一个完善的建议。
将这这份奏折送走后。宗泽又开始写起了条陈,不过,这个他没打算现在就呈上去的。他现在只是理出来为自己日后所用,待到时机成熟时再一并上呈御览。
因为此事看似不大,但内里的凶险却是重重,这涉及到税法财政改革,以他如今的官职地位,说了无济于事不说,反倒有更有可能让自己的仕途夭折。所以他这次给皇上的信里只是提了提这件事的事由而已,其它什么都没说。
原本是不打算现在提的,宗泽是思量了很久,才决定提一下的。但是想着日后自己如果石破天惊的要改革,说不定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攻讦自己,说自己明明知道却是从未提过,沽名钓誉之余说不定还想欺君。宗泽这时为自己日后可能被攻讦欺君之罪做背书。
宗泽知道他现在绝对不能触及这方面的敏感神经。宗泽在等,等到了兴安这个自己主政一方的土地上,看看能否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等自己有了好的施行方法,然后回到中枢,这些才好说,也才是说了有用的。
希望皇上能明白他的苦心。事实证明宗泽的运气不错,他的信送到御前时,建文帝看懂了。默契的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前后两世多年的修养,让建文帝很是沉稳,也有悯人之心。在事情未定前,建文帝按下不提了。当然此乃后话。
现在宗泽正看着真如吩咐人送信回京城跟西京。宗泽的游记信使带走后,真如也找了驿站帮忙往京城以及西京送信。宗泽没有让真如用此信使带信回京城。真如也很懂事的没有提出要求。
这次沿途,真如去信京城以及西京都是另外走的送信的途径,没有跟宗泽所用的公文驿马一道。公私之事必须分开,此乃红线,事虽小,宗泽跟真如二人都是谨守红线,不让它逾越。很多事,都是从小事开的口子。因此,从一开始都必须杜绝。
过了两天,林淑芳也大好了,宗泽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赶路。渐渐的,河流越来越清,江面也越来越广了。
于是宗泽众人又带着车马登船沿着江面溯水而上,行了几天,前面江边又看到了城楼城墙了。管事的前来报说:“禀大人,前面就是兴安渡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