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被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进了县衙。县衙花厅里已经齐集了好多风白县的士绅族老了。
看到打头走进来的年轻人, 马县令都拱卫在后, 不用想也知道是状元公了。众人赶紧起身相迎。宗泽也团团一揖,跟着众人说笑了几句。自然的, 也收到了无数的赞美之辞。
宗泽今天才是大家齐聚于此的原因, 自然, 所有人都围着宗泽说话称赞不已。对众人的奉承,宗泽也不怠慢, 都是有礼的招呼着。
一阵寒暄之后,马县令也宣布欢迎状元郎归乡的宴席开始了:“今日鄙人略备薄酒, 以庆我县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归乡。来来, 大家请入席。”
今日宗泽乃是主宾,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席。宗泽跟马县令落座后,众人也相让着坐了下来。马县令率先祝酒:“今日乃是陈状元的归乡之宴, 大家不必客气, 请尽情痛饮。”祝完三杯酒后。宗泽也赶紧答谢祝酒三杯。
酒席见酣,今日本是宗泽的欢迎之宴,理所当然的, 宗泽这个正主儿, 被大家围着敬酒。宗泽也不拒绝, 也不好拒绝的,当然是来者不拒的。
一场酒宴下来, 饶是宗泽自诩酒量了得,也是有点熏熏然了。好在马县令也很有分寸,今日是庆贺状元郎归乡之喜, 要的就是个热闹喜庆,但却不好将状元郎灌醉了。万一有个失礼之处,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因此,马县令也是见好就收。见马县令已是不愿众人再灌陈状元的。在坐的人精,已是哈哈笑的领其意:“哈哈,今日这场酒喝的可是痛快。状元公的归乡之酒就是喝起来醉人。不过,我县千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喜酒,怎能喝一次就好了的呢。下次,某还想到陈状元府上叨扰一二,还请陈状元赏脸呐。”
听得有人开口说是要去陈府相贺,众人也纷纷响应,表示这几日就要到陈府相贺,毕竟状元郎回乡,哪能不到家相贺的呢。
宗泽虽是有点熏然,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快速的想了一下,自己中状元回来,这在风白县也算是大事了,县里有头脸的人家肯定是想借机交结一二的。所以,这上门往里的人想来是不少的,可是自己回乡时间有限,过几天还要回陈家沟的,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众人一一接待的。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直接设宴,将这些人一起请来吃次大宴好了。计议已定,于是宗泽站起来,对着众人拱手一礼后,说道:“诸位盛意,子季不敢推辞。子季欲于后日在家备上薄酒,还请大家届时赏脸呐。”
众人闻言,哄然叫好。都表示到时一定去陈府沾沾喜气。
今日县衙这场欢迎宴可谓是宾主尽欢。宴罢,知道状元公今日刚刚回乡,想是要急着赶回家去的,见宗泽要告辞家去,众人也不多说,簇拥着将宗泽送出了县衙大门。
待宗泽走后,马县令意犹未尽的吩咐礼房主簿:“今天陈状元归乡,你可是要在县志里好好的写上几笔才是。”
礼房主簿赶紧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在县志里好好的写上陈状元之事的。如此大事,那是必要大书特书才是的。”
且不说马县令是怎样跟人商议记录宗泽中状元之事的,宗泽刚走出县衙时,丁全已经带着马车等在县衙门外了。见宗泽出来,赶紧迎了过来,将宗泽送上马车后,就赶紧打马往小河口而去。
宗泽上了马车,一边走一边问丁全道:“你奶奶他们可是已经到家了?”
丁全赶紧道:“爷请放心,马县令刚将你迎走时,我们就请奶奶家去了。现在船上的东西也全都运到家了。”闻言宗泽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接着丁全却是道:“爷,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已经在家等着了。三姑奶奶那边也来人送信了,说是明天就会到家来了。”
听到姐姐们已经回娘家来了,宗泽笑问道:“可是都回来了吧?”
丁全答道:“都回来了,姑爷、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他们都到了。”
“少爷,你今天可是要发不少红包出去的呢。奶奶可是都给了大红包的。爷你肯定是少不了的。哦,对了,爷,我刚才出来时,奶奶可是瞅空儿递了好些个红包,说让我给你呢。免得到时表少爷表小姐他们叫舅舅时,你拿不出表礼来。” 丁全赶紧凑趣道。
闻言,宗泽谓叹一声:“嗯,你奶奶一向周到。幸得她想到了,不然,可真是要失礼了。”
来到陈宅门口,只见门楣上高高的悬着陈府二字。宗泽感慨不已,自家家宅门上现在也可以挂上陈府了,而不再是陈宅了。
见宗泽看着这陈府二字,丁全也隐约猜出宗泽心中所想,又接着说道:“少爷,马县令可是对老爷说了,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他是一定让人在小河口那儿修个大大的状元及第的牌坊的。”
“老爷要推了,可马县令却说一定要挂的。说这是风白县的荣耀,也是圣上允许要建的。如此荣耀之事怎能不让大家知晓呢。”丁全跟宗泽说道。
宗泽点点头,这个要建就建吧,马县令说的没错,这也是风白县的脸面。他们这还不算什么,在有些地方,这种状元及第的牌匾,是能再同族人所居之地都能悬挂的,也是让整个宗族沾光长脸之举。
宗泽回来的消息传进去后,大姐夫钱永济、二姐夫张毓赶紧出来相迎了。看到二人,宗泽可不敢托大,赶紧紧走两步:“大姐夫、二姐夫。宗泽有礼了。”
钱永济、张毓也赶紧拱手还礼,之前是可以直接受小舅子一礼的,现在可是不敢大喇喇的受礼的。钱永济跟宗泽有同窗之谊,又是大姐夫,所以说起来算是从容:“宗泽你回来了?路上可都还好吧?”
宗泽答道:“还好,路上很是顺利。按说是早就应该到家的了。可是一路拜访了一些故旧亲朋,所以就晚了几天才到。”
钱永济道:“这是应当的。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当然不好什么都不管的,说走就走的。平安到家就好了。走,快回屋去吧。娘可是盼的紧的很,你姐他们也是惦记的不行了。”
钱永济反客为主,在前带路,将宗泽一路引进了二进里的厅堂。屋里烧了火墙,一室如春。大家济济一堂等着宗泽的到来。
宗泽他们走到门口,钱永济在外说道:“宗泽回来了。”丫头赶紧掀开厚厚的棉帘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看到宗泽进来,屋里除了陈忠运,大家都站了起来。宗泽紧走几步,先给爹娘见礼:“爹,娘,宗泽回来了。”
早就站起来的林淑芳赶紧一把拉过宗泽:“路上可还好?哎呀,你这孩子,喝了不少酒吧。春福,快去熬碗醒酒汤送过来。”春福答应着赶紧去了。
见他娘一直拉着自己,宗泽笑道:“娘,我还没给姐姐们见礼呢。你可不能光拉着我不放的,不然,过后你又说我没规矩。”
林淑芳闻言嗔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贫嘴了。我几时说过你没规矩的话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姐弟多年不见,想的紧。快去见礼去吧。”
宗泽果真赶紧转身要给两个姐姐见礼,良巧一把拉住,笑道:“你可得了吧,从小到大也没见你给我们行过什么礼的。现在做了状元郎了,知道客气了?行了,行了,别跟我们讲这些虚礼儿,快快将红包拿出来是正经。”
“长贤,彦儿,你们快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拜见舅舅。”良巧快言快语叫过自家老大还有良芬的长子道。
钱长贤跟张彦果然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拜见舅舅。宗泽赶紧拉起这群给自己磕头的萝卜头,一一递过去大红包。
看到宗泽竟然真的拿出了大红包,良巧惊奇不已:“咦,你还真能拿的出来。不对,你个大男人,又是一路应酬回来的,这些小事儿你怎么会记得?还准备的这么好?”
宗泽笑道:“大姐瞧你说的,这外甥第一次见面,如此大事,怎能说是小事呢?这宗泽当然是要记在心上的。”
良巧笑道:“我是不信的。”转眼看到在旁笑着的真如,良巧笑道:“哦,哦,差点被你唬住了,这想必是弟妹的手笔吧。”
说着,良巧走过去,对真如笑道:“弟妹啊,你如此人才可真是偏了我们家了。弟妹,我跟你说,就冲着今天这红包,我也要替你撑腰的。宗泽要是有个什么讨厌的,你尽管来跟我们讲。我们帮你修理他。”
真如原本还有点生疏紧张的,看到眼前这亲和的气氛,也放松了下来,打趣道:“瞧大姐说的,有红包才给撑腰。看来,日后我可得多多准备红包才是。”
众人说笑着,一时间真是亲情融融一片。醒酒汤来了,宗泽浓浓的喝了一碗。林淑芳见宗泽有点疲倦,赶紧对他道:“宗泽啊,累了吧。快去洗洗歇一下吧。等你起来了,晚上我们一家子再好好在一起吃吃饭。快去吧。”
宗泽也确实有点累了,听得母亲的话,真格的站起来,对众人说了一声,就准备去后面歇一觉的。
见宗泽起身了,林淑芳看到坐在一旁的真如,想着她也是奔波了一路,赶紧道:“真如啊,这一路你也累了。你也下去洗嗽一番,歇息一下吧。晚上我再一起吃吃酒,一家子好好乐呵乐呵。”
真如虽然也很想下去歇息,但她可没那么天真。在娘家时,嫂嫂们立规矩她可是见到过的。现在婆婆对自己已经算是很宽和的了,可不能真的像宗泽一样,说歇就歇的。
于是真如赶紧道:“母亲,我不累。我可是想跟姐姐们乐呵一下呢。您可不能赶我走的。”
都是做人媳妇的,良巧哪里不知道真如的忌讳呢,赶紧笑着说道:“弟妹不必客气。日后我们说话的时候多的是呢,可不急在这一时的。跑了一路,怎不累呢。你快去歇歇,晚上我们好好的吃上几杯才是。不然,万一晚上你在酒桌上打瞌睡可怎么好呢?”
林淑芳也笑道:“是啊,真如,我们娘儿俩,不用客气。快去歇着吧,晚上再来好好说话。”真如见婆婆姑姐也是真心怜惜,遂也不再客气,赶紧跟着宗泽走了出去。
两人回房后,宗泽拉过真如的手道:“今天可是辛苦你了。可是有怪我在母亲面前没有说让你一起来歇下?”
真如笑道:“怎么会。我知道你不说是为我好的。”见真如真懂,宗泽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真如怪他。可是做为丈夫跟儿子,他是不能在目前面前太过外露自己多关心媳妇的。不然,母亲就是再大度,估计也是心头有点想法的;恐怕会造成婆媳之间的嫌隙的,到时怕真如更难做。
两人果然一觉睡到天黑,直道念西来叫起:“爷,奶奶,该起了。太太那边传饭了。”
二人赶紧起身梳洗,急急的赶到厅堂用饭。见他们二人来了,林淑芳关切的问道:“起来了?可是歇好了?”
真如赶紧道:“歇得很好,多谢母亲关心。”
林淑芳道:“好好,歇好了就好。快过来坐下吧。”都是自家人,因此也不分席什么的。只给小家伙们单独摆了一桌,一大家子姐姐弟弟的团团坐了一桌。
吃过几杯酒后,众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问的最多的当然还是宗泽做官的事儿,在家人面前当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宗泽就拣着好的说,大家当然知道宗泽有所隐瞒的,但如此亲人相聚的高兴时刻,大家也不去追根究底的问些惊险之事的。一时间大家说的很是热烈。
接住又说到了今日风白县的欢迎宴来。说到这个,宗泽赶紧道:“哦,爹,娘,我已经邀请了今日县衙宴席中的人后日到家吃酒。家里可是能铺排的开吧。”
闻言,陈忠运道:“时间是紧了点儿。不过,着紧点安置也是没有问题的。刚好永济、张毓也在,安置起来也更快的。你放心,我们明日就紧着安排,一定将宴请办好了。”
钱永济张毓也连连表示,让宗泽放心,明日他们一定会帮着将这宴请之事准备好的,让宗泽不必担心。宗泽是知道大姐夫他们在风白县经营多年的,这些事儿想来办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遂,谢过后也不再多言。
家宴过后,因着明后日是要接着忙的,陈忠运林淑芳也不再聚着大家说话了。紧着催大家早点歇息,明日早起忙碌。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真如就起床了。宗泽眯着眼睛道:“你起这么早干嘛?”
真如点着宗泽鼻子道:“可真是糊涂了,现在是在老家呢。我可是要去婆婆那儿伺候的。何况,明日宴请之事我也要搭把手的,总不好我们家来的第一次宴请,全部让婆婆姐姐他们忙碌去的吧。”
真如的一番话,宗泽无言以对,真如说的都对。既然真如已经起来了,自己更不好躺在床上的,于是赶紧洗嗽了,带着真如来到母亲那儿。
见到他们来了,林淑芳嗔道:“怎起来的这么早,不多歇歇?担心宴请的事儿,这儿有我们呢?”
宗泽笑道:“真如说要过来给你请安呢。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林淑芳闻言对真如道:“我们娘儿俩不用这些虚礼儿的。”真如笑道:“娘,给您请安乃是儿媳的本分,怎说是虚礼呢,何况,真如也还要跟着娘学好多事儿的呢,怎好不随侍在侧的。”
林淑芳被真如奉承的眉开眼笑。见婆媳俩气氛正好,宗泽也不多留,自去到书房看帖子写信什么的。刚到书房坐定没一会儿,丁全前来禀报:“爷,马建,马三爷来了。”
马建这么早来找自己,想来不是找自己来喝酒的,宗泽赶紧道:“快请。”
马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宗泽不好拿大,赶紧起身道书房门口相迎。很快马建大步进来了,见到宗泽哈哈一笑:“你在这儿等我?陈知州大人,在下可是不敢。”
宗泽哼笑一声:“你可是得了吧。有你不敢的么。快进来说话吧。”
待马建坐下,丁全捧上茶后,两人闲话几句后,宗泽问道:“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见宗泽问话,马建收起嬉皮笑脸,对宗泽正色道:“嗯,我今天找你可真是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