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听到奶奶说请包道士收他为徒,吓了个半死。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乡间道士,除了那真的隐士外;其实更像是一门手艺,混饭吃的,大多都是子承父业的;除非自家没儿子,要不然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果不其然,包道士立马哈哈笑着拒绝了。
山娃心放下了,但也沉下去了,看来,自己的读书之路还是不成了。
半天没见着儿子,林淑芳也找过来了;见儿子跟他奶在一起,方松了口气。
包道士委婉的拒绝后,说的一番话,又让山娃升起了希望,他告诉陈家人:“在离这儿三道梁的磨沟口,有一个叫曹士文的童生在开私塾,这人学识好的很。可以将这娃儿送过去,说不得,日后你们家会出个状元公啊。”
听得包道士这样说,林淑芳跟山娃真是喜出望外,都希冀的看向了陈二婆。
还是高兴的太早了,陈二婆这个当家人立即在心里一合计:这山娃聪明是好事,可是他毕竟太小了,要走三道梁,那来回还得人送才行,这得耽误一个壮劳力,不划算。
不过,陈二婆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之辈;现在不行,等山娃大点儿了,再去也一样。
于是,陈二婆问道:“哎呀,那敢情好。我听说请先生是要给钱的,就不晓得那曹先生是咋个算钱的呢。”
包道士笑道:“好叫老嫂子晓得,他们教书先生收学娃儿的学费钱,不叫收钱,而是叫束。我上次在那边做事时,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一年要收一千钱,另外四时八节还有礼要送。具体是要哪些,我到时帮你们打听下。”
陈二婆听到这学费,当即都吓死了,要这么多钱,那哪供的起。赶紧笑着谢过包道士,叫上山娃三个人回家去。
包道士无意中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陈家人心思有点活动了。
既然这包道士说山娃儿聪明,那肯定是真聪明;不然哪个像他那么大的小娃娃,只听一遍就能将经文背下来的。
要是山娃以后真读出来了,说不得他们陈家也能像榨溪街上的刘秀才家一样,举家发达;不见那刘秀才一家都迁到风白县城去了。
听了自家老婆子的一番话,陈汉鼎吧嗒吧嗒闷头抽了一阵旱烟后,说道:“哎,读书要花好多钱哪,我家哪有底子去花那个钱。不过读点书,认几个字是要得的,要不然一家子都是睁眼瞎,好吃亏的。等过两天,我去求求老族长,看他愿不愿意教山娃认两个字。”
林淑芳也在跟陈忠运说着这事儿:“唉,当年我们走时,要不是那些个差役可恶,我也不至于将身上的首饰全给了他们。但凡能留的一两件,现在也可以当了,好送山娃去上学了。山娃有这个天赋,说不得真能读出来,日后也能给外祖伸冤呐。”
陈忠运安慰道:“山娃的事,你也别急。慢慢来就是了。现在山娃儿太小了些,要走几道梁,哪走得了,等大些时候再说吧。”
秋收时节,家里事多,山娃识字这事很快就滑过去了。
不过,因着家里人多,秋收很快就忙的差不多了。
地里的活都做的差不多了后,家里几个壮劳力都去服徭役去了。
家里的女人们也就在家规整规整,将家里的粮食放好;又天天儿的出去打猪草,侍弄家里那几头猪去了。
这是一家子的钱口袋啊,一年的零花嚼用就指着这个来了。
到了年底卖掉大部分,下水什么的留着打牙祭;还有那些个猪板油什么的,一年的吃油就靠它了;所以,众人像伺候金疙瘩样的伺候这几头猪了。
家里大人和大点的孩子都在忙,山娃也没人带。
不过,三四岁的农村娃儿也不大需要人照看了,更何况山娃这个伪小孩;就由着山娃自己玩。
山娃也没别的娱乐活动,他不是真小孩,也不想跟那些小屁孩一样天天疯跑乱玩。他就自己找事看。
毕竟是从现代社会来这里的,好多东西都没见过,于是,山娃就天天看家里人做事。比如,他现在就正在看他爷打草鞋。
看他爷将麦秸捶软,再用水稍稍浸泡,然后晾的半干,最后编成一股股的打起来,很快就是一双草鞋出来了。
看着自家小孙子蹲在旁看得有滋有味儿的,陈汉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孙子的小脑袋。
陈汉鼎又打了一双,看到孙子还是看得有劲儿的很。
看着孙子,陈汉鼎忽想起一件事来,就起身拿过自己的长烟杆,又去梁上捡了一捆好烟叶拿上。然后牵着小孙子往族长家去了。
山娃见爷爷将他往老屋场带,心中窃喜不已,看来,爷这是要带他去拜师了。
来到族长住的瓦屋;所谓瓦屋,其实墙还是土墙,就是屋顶是用烧的砖瓦盖得。
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起砖瓦的。这不但是要钱,而且也是身份的象征。
像他们这些村民,都是用的就地取材的石瓦。不过,就算是石瓦,也是要花钱买的,只不过花钱要少的多而已。
陈汉鼎将山娃带到族长面前,对山娃道:“山娃儿,赶紧给太爷爷磕头。”
族长年岁看起来跟陈汉鼎差不多,但辈分却要比他大一辈。
不过,族长这还不算什么;他家还有一个幼弟,年纪跟山娃他爹差不多,但是,就是陈汉鼎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叔。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不过幺房,大不过大房。
等山娃磕过头后,族长陈茂立让他起来后,问他爷道:“汉鼎,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陈汉鼎赶紧将,想求族长教山娃认字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