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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女人

闲臣风流 衣山尽 3676 2024-11-16 01:19

  前头说过,嘉靖大约是因为修道常年服用丹药,重金属中毒,子嗣不盛。

  到如今,儿子中也就裕王长到成年。

  至于女儿,他先后生了五个。

  长女常安公主,嘉靖十五年八月戊戌日生,九月十五日嘉靖帝赐名寿媖。嘉靖二十八年七月去世,终年十四岁,

  次女思柔公主,逝于嘉靖二十八年,年仅十二岁。

  三女宁安公主,三十四年成年下嫁一良家子。后来,她死了。

  四女归善公主,只活到四岁。

  老五嘉善公主是嘉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的女儿,今年好象二十多岁,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嫁人,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变成了寡妇。

  说起来,嘉靖皇帝朱厚璁先生简直就是天煞孤星降世,克父克母克子克女克女婿,标准的孤家寡人。

  也不知道裕王和归善公主这对兄妹是如何在这“肯尼迪诅咒”中活到现在的,不容易,不容易啊!

  嘉靖因为相信方士所言“二龙不相见”的话,已经十多年没有和儿子见面,可他毕竟是个父亲,也有感情需求。因此,一腔慈爱都落到嘉善公主身上,最是宠溺。

  这就是一个姑奶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惹不得。

  不过,口头上还是不能服输,周楠接着道:“本官当上报礼部仪制清吏司,状告公主殿下,欺压朝廷命官。”

  说罢,转身扶着荀芳语:“夫人,我们走。”

  正在这个时候,禅堂里传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就是周楠,周子木,你身边何人?”

  周楠回首微一拱手:“回公主的话,正是周楠,身边正是下官的浑家。”

  里面的女子好象不肯相信:“可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行人司周子木?”

  周楠:“周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冒充吗?”

  “那就是你了,周大人进来说话。”

  突然,又有女子的声音低呼:“不可。”

  嘉善公主:“又有什么不妥当的,见见无妨,传周楠进来说话。”

  一个军士拦住周楠去路,一伸手:“周大人,请吧!”

  周楠听嘉善公主的话中没有恶意,稍微安心。作为一个文史爱好者,他对皇家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心中也是好奇,就道:“公主有诏,下官敢不应命。”

  他和果缘和尚才出去逛了不小半天,禅堂里的布置就有了很大变化。

  却见里面的家具都已经搬走,换成新的。木地板上也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案上的器具都是一水的清花官窑瓷器,任何一件拿到后世,都价值千万之巨,即便是在明朝普通人别说使用,见得没见过。

  屋子中立满了宫女、太监,都屏息低头。

  再房屋正中还夹了一个屏风,纱幔上绣着花儿,有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似是要活过来。

  在屏风后面还影影绰绰地立着几个人,正透过那些花儿好奇地朝外看来。

  天家的富贵和威严,果名不虚传。

  说来也怪,嘉善公主并没有回避,反坐在一张椅子上,含笑看着周楠,视男女大防为无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防的,这里可站着这么多宫女太监。

  再说了,公主和大臣,那可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公主又是个寡妇,寡妇可不是少女,没什么好害羞的。

  也因为如此,周楠却将嘉善公主看得真切。

  心中首先就赞了一声,好身材。二十多岁的寡妇,自然比不上二八佳人窈窕的杨柳腰,却别有一种成熟的韵味。

  而她五官端庄,雍容华贵,隐隐给人一种压力。

  这就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可就因为这种压力,叫人看到,心中只有震慑,却不敢朝其他地方去想。

  周楠忙一揖到地:“下官周楠,见过君上。”

  嘉善公主手虚虚一抬:“起来说话吧!”

  “谢过君上。”周楠忙挺直身子,做玉树临风挺拔状,将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现在皇家公主面前。

  必须给她良好的第一印象,虽说讨好了皇家公主未必能够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可如果你让她心生不满,真要整治你,麻烦就大了。

  周楠本身高臂长,这一直起身子,和一众古人比起来,自有一种现代人特有的自信、阳光、帅气。

  公主眼睛一亮,微笑着说:“周大人,我这里人多,寺里地方小,借用你的禅堂,得罪了。”

  周楠心中虽有气,但是恭敬地说:“君上要用我的禅堂,如何不肯?君君臣臣的道理,下官还是懂的。”

  公主点了点头,满头珠翠轻轻晃动,耀眼欲花:“倒是个本分的君子,对了,周楠,听说你诗词了得,日后说不好就是一代词宗。刚才和果缘和尚游寺可有新作,念来听听。”

  这是在考较我吗,周楠:“只顾听果缘介绍寺中风景,却没有做诗。”

  “不妨现作一首。”

  “是,君上。”周楠搜刮枯肠,勉强抄了一首,吟道:“归装过西山,问道向黄鹤。屡愆碧云期,偶遂龙居诺。轻舟凌晨风,遥山满晴郭。丹林尚可数,寒条分无托。披松指微径,听说扪暗壑。新构争远势,平台揽摇落。霜余山容浅,天清暮气薄。暂歇尘劳心,始知寂灭乐。”

  嘉善公主:“这么快就能做出如此好诗,周楠过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捷才,果然了得。这首五言写得肃穆庄严,尤其是‘霜余山容浅,天清暮气薄。暂歇尘劳心,始知寂灭乐。’一句大有道意,却是做得非常好!”

  她口头夸赞,不过,周楠还是观察到公主显然是对自己胡乱对付甚是不满。

  说句良心话,这诗确实不成,直接抄来,还真有点堕了他周子木的名声,想来公主殿下也大失所望吧?

  不过,这却是周楠有意为之。

  真要抄一首绝世佳作,如其他穿越小说那样让公主殿下芳心大动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抄什么,纳兰容若还是曹雪芹?这两位大拿写的都是情诗,你在公主这里念,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叫人知道你撩拨公主,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这逼一装,怕是要装成傻逼的。

  想了想,索性就抄这么一首道诗。嘉靖天子不是在修道吗,我写道诗,那可是政治正确,任谁都奈何不得。

  不过,此举未免有不给公主面子的味道。

  人家是要和你吟风弄月,以诗会友,你却来一出“和谐社会”“戴三个表”那不是扫兴吗?

  明显可以看出公主的神色有些不快,可面上依旧挂着上位者特有的宽和的微笑。

  这寡妇,倒是好脾气好胸怀,好情商。

  公主笑了笑,摇了摇头,又问:“周大人,最近有一本《饮水集》你可曾经听说过。”

  周楠眼皮子一跳:“下官没听说过。”

  “怎么可能没听过?”公主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写得真好啊!听说这词出自徐阁老孙女徐栀之手,竟得了周楠诗词的风味,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出自你之手笔,而那所谓的九公子就是你的化名。周楠,那些诗词是不是你写的?”

  周楠心中大惊,下意识叫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嘉善公主宛尔:“好,不是你,不是你。”周楠如此大的反应,落到她眼中,已经笃定《饮水集》就是周楠所作。

  她在诗词上本有过人的鉴赏力,如何不知道每个诗词作者都有自己的独特的风格和气韵,这东西根本就藏不住。更何况“人生若只如初见”本就有强烈的周子木的个人风格。

  周楠看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去,天空又飘起雪来,怕冻着了院子里的荀芳语。就一施礼:“若君上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告辞了。”

  “外面那个妇人是谁?”嘉善公主问。

  周楠:“回君上的话,乃是下官老妻。”

  嘉善公主:“可惜了,配不上。”

  周楠:“是,下官才疏学浅,臣的浑家德行高洁,确实配不上人家。”

  嘉善公主:“我是说你妻子相貌实在太丑,配不上儒雅风流的周行人。”

  周楠心中大怒,这妇人当着人的面说人老婆丑,这已经是不给劳资面子了。

  真是莫名其妙。

  他正色道:“君上此言差矣,娶妻娶德。再周楠的眼中,妻妾美也罢,丑也罢,又有什么要紧,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你会嫌自己的亲人丑吗?况且,况且在我看来,家中人,枕边人都是最美最好看的。若君上再出言无状,休怪下官不敬。”

  旁边,一个太监怒喝:“狂悖忤逆,好大胆子!”

  嘉善公主朝太监挥了挥手,“不可对周大人无礼。”又正色问:“周楠,你真不在乎妻子的相貌吗?”

  “不在乎,我只看品德。”周楠义正词严,情圣彪炳:“君上,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说罢,拂袖而去。

  哥来时像风,去时更像风。

  嘉善公主看着周楠潇洒不羁的背影,一脸的欣慰:“真君子也,倒没有看错人!”

  喃喃说完,一鼓掌:“素嫃出来吧,今日却巧,竟见着了人,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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