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这是庄溪第一次做飞船, 幸好有贝印这个从小就做飞船去各个星球旅游的人一起，他轻松又熟练地带着庄溪穿梭在巨大的飞船中心。

　　因为只是去参加小镇展, 两人带的东西都不多，和拉着巨大行李箱的人相比，可谓是轻装上阵。

　　候飞船时，庄溪和贝印坐在椅子上, 心里有一点点兴奋。

　　他一兴奋的时候，眼睛会更加水亮，候船室内灯光璀璨揉碎在眼里, 略显寡淡的脸上就这么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惊心动魄。

　　贝印差点看愣：“学长很开心吗？”

　　庄溪弯着眼睛点点头。

　　有点开心。

　　他告诉贝印这是他第一次坐飞船。

　　以前他的生活围着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连离开所在的城市都很少，而现在他要去另一个星球了。

　　贝印笑着说：“以后学长还会去更多的星球, 学长的世界会更加辽阔。”

　　庄溪点点头, 看向巨大的飞船, 眼里更加明亮。

　　他和贝印一起走入飞船, 看着陌生又稀奇的一切, 心情高涨。

　　两人落座后, 贝印说：“每次小镇展都是游戏升级的时候, 不知道这次增加了什么新功能。”

　　这一点庄溪也知道，上次是新增了捏脸功能，那次在小镇展之前, 就有风声透漏有大的改动，而这次竟然一点小溪都外露。

　　庄溪昨晚在论坛看了，大家猜测, 要不然就是一些不足一提的小改动，要不然就是无需宣传，足以震动星系的大改，两个极端。

　　为这后一个可能，来参见小镇展的人很多，他们下飞船后，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听到不少在说《蓝色小镇》和小镇展。

　　“看来这次来的人很多啊，学长我们快点去吧。”

　　庄溪点头，小镇展十点开始，他们下飞船已经九点多了，两人连早饭都没吃，直奔小镇展，和上次一样先听讲座。

　　两个人坐下后，距离十点还有不到十分钟，论坛里竟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下连庄溪都有点抓耳挠肺，实在好奇这次游戏升级会有什么大改动。

　　讲台上宣讲官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眼里的激动和期待，以及浑身透漏着的骄傲，都说明这次绝不是小改动。

　　和庄溪一样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少，场内的气氛一点点热起来，万分期待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惊喜。

　　时间在激动中一点点过去，庄溪盯着自己的光脑，十点一到，游戏自动更新，而他游戏里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明明依然在睡觉，礼礼在种花，洋洋在搬瓜。

　　“欢迎大家来参加本次小镇展。”台上的宣讲官一到十点立即开始，“大家知道，在全息游戏时代，《蓝色小镇》一直保持传统游戏模式，这是因为《蓝色小镇》极为特殊，做成全息游戏的难度极高。”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全息游戏，是通过游戏仓或头盔，链接脑部神经，让人身临其境地出现游戏中，有触觉、嗅觉、听觉等一切感觉，仿佛身处真实世界。

　　而小镇游戏里出现的动植物，绝大部分是已经灭绝的，让它们“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做成全息游戏，从内到外满足人的味觉、嗅觉、听觉等一切感觉，真实还原，难度极高。

　　可与难度相匹配，如果能做成全息，那诱惑力是任何游戏都难以匹敌的。

　　试问，植物资源匮乏的星际时代，谁不想生活在一个绿意盎然的地方，真实地感受被湖草树木包围的感觉呢。

　　听到这里，现场一片哗然，气氛被点燃。

　　“哇！《蓝色小镇》是要开启全息了吗！”贝印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我可以真实地尝尝我地里的土豆，可以抱抱我漂亮的娜娜了吗？”

　　他一激动声音就变大，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心想他安静淡定的学长绝对不会像他这样，谁想一转头看到庄溪激动得眼睛锃亮，脸都红了。

　　“啊哈哈，学长竟然也这么激动？”

　　庄溪用微凉的手给脸降温，垂着眼不太好意思，但他是真的开心啊。

　　可能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心。

　　他们难以完全理解的开心。

　　看到现场这样火热，宣讲官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也不再卖关子，“这次升级，《蓝色小镇》初次尝试开启全息，不足的地方敬请谅解，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努力，给大家最好的全息体验！”

　　“哇！”

　　“好棒！”

　　“仪庭科技nb！”

　　宣讲官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全息游戏仓和全息头盔在本次小镇展首次发售，今晚八点在官网上会上架，欢迎大家购买。”

　　接着和上次一样，宣讲官讲解了如何使用全息设备，以及游戏中的注意事项，这对星际人民来说，都是小儿科，而且全息游戏看别人玩和自己玩完全不同啊，有的人已经悄悄溜走，迫不及待去购买了。

　　庄溪和贝印等到宣讲结束才走出来，各处售卖全息设备的点都排起了长队，相反智能手办小人那里，人少很多。

　　从某些方面说，智能手办小人和全息设备有一定的替代性，一个是让小人出来，一个是让自己进到游戏里。

　　可是庄溪还是很想要，贝印先去全息设备那排队，庄溪过来打印手办。

　　他前面只有两个人，看到她们抱住自己的小人，庄溪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快乐。

　　等到他之后，他轻车熟路地联通游戏，本来想把每个小人的手办都买下来的，可是这次和上次一样，远远、泽泽以及明明的小人形象都是灰色的，只有洋洋可以打印。

　　看来是要治好病才能打印。

　　庄溪只好先把洋洋手办打印出来。

　　和上次一样，选择中号，点击确认，付钱打印，没一会儿，打印机下就送出一个小人。

　　他肤色比正常人要白，头发软软地垂在头上，眼神呆萌，嘴巴小小，穿着一身宽松浅绿的t恤和裤子。

　　是洋洋啊。

　　庄溪心里软软地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发，按开脖子后的开关，把小人移远一点仔细观察。

　　小人缓慢地动了一下。

　　他和往常一样，看到庄溪就要向他跑，可刚跑了一步便察觉出异常，愣愣地待在原地，低头看向自己小鞋子，小裤子，然后是小手。

　　小人呆呆地摸摸自己头发，是短的。

　　摸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呆呆地抬头看向庄溪。

　　庄溪点点头，把光脑调成拍摄模式，面向小人，视屏中是一个和游戏里洋洋一模一样的q版小人。

　　小人歪歪头，视频里的小人也歪歪头，小人顿了一下，伸开一双小手更快地跑向庄溪。

　　他步子小，就在眼前的庄溪，也小步踉踉跄跄地跑了好多步，抱着庄溪小腿不住地蹭，软软的头发蹭在庄溪的裤脚上，小手抱着他的小腿，攥着他的裤脚，像是抱着全世界。

　　蹭得庄溪心软成一滩。

　　洋洋这么开心，而他被小人这样依赖和喜欢。

　　周围的人都能感受他的欢喜，当共同喜爱一件事时，最能有感同身受的欢喜。

　　“小人真可爱呀，衣服是自己做的吗？”

　　洋洋松开抱着小腿的双手，指指庄溪，带着一点点想要炫耀的心理，告诉别人是这个人亲手给他做的衣服。

　　“哇！他好可爱呀。”

　　“明明面无表情，为什么我看出了他的骄傲和得意？”

　　庄溪笑着把小人抱起来，摸摸他的头发。

　　他知道浅绿色的衣服其实很不好穿，可洋洋头发偏向棕色，软软地垂下来，而且他皮肤极白，这很宽松绿色衣服，在他身上就可爱好看的不行。

　　庄溪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要是其他小人穿，可能穿不出洋洋这样可爱软糯，还有一点点洋气，洋洋的洋气。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庄溪抱着他的小宝贝去找贝印。

　　怀里的小人四处张望，对于星际时代游戏展充满好奇，庄溪对于怀里的多动小人满是宠，不管他做什么都不多说一句。

　　贝印对他招招手，给他一个卡片，260号，前面刚到200号，所幸购买好速度很快，自己扫描付款带走就可以了，一个用不到一分钟。

　　“为什么学长的小人颜值都这么高？是因为学长太会捏脸了吗？”

　　贝印羡慕地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向小人，小人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好像很嫌弃地在说，走开，臭手。

　　他不气馁，继续想摸一摸那看着就很好摸的头。

　　庄溪笑笑，打字告诉贝印，“他叫洋洋，天生这么可爱。”

　　小人乱挥的手矜持地放下来，真的乖巧可爱。

　　小老虎变成小猫咪，贝印啧啧称奇。

　　很快就到他们了，贝印和庄溪都选了全息头盔，主要是头盔方便携带，还便宜。

　　一个头盔2000星币，这个价格庄溪能承受。

　　“其实还是游戏仓躺着玩舒服，头盔每次多玩两个小时，我们可以在官网上买游戏仓，送货货到家。”

　　庄溪点点头。

　　因为游戏开启全息，他们迫不及待想进入游戏，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家，可大老远来一趟，还是要逛逛的，游戏什么玩都可以。

　　两人难耐住激动的心情，在米蓝小镇展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周边，最后还是比上次早很多地离开了。

　　飞船和轻轨速度极快，回到家后，太阳刚要落山，庄溪登入游戏给礼礼戴上小帽子，把礼礼接过来。

　　两个小人面对面，礼礼看着对面的洋洋很是好奇，洋洋看着对面的礼礼淡定很多。

　　幸而，这两个小人是游戏里关系相对友好的了，虽然洋洋曾经想最先杀死是礼礼，可是谁知道呢。

　　礼礼上前一步，拉住洋洋的手，像漂亮姐姐拉着可爱弟弟，走过一段略微漫长的路，来到阳台上。

　　阳台上夕阳昏黄，蔷薇花还在开，花香融在轻缓的风里，花架下有可爱的小沙发，小沙发自然不止是一个座位，两个小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中间是那只小粉猪。

　　夕阳无限好，花瓣轻缓缓地飘落，白色纱窗被带着蔷薇花香的风轻轻拂起一角，小小的沙发上，两个可爱的小人坐成一排，光影斑驳中，花瓣落在他们的身上，诗人笔下的闲情安逸也不过如此了吧。

　　庄溪真的没想到他们会相处的如此之好，他安心地去厨房做饭了。

　　哪里知道，他刚走，礼礼就把洋洋推到沙发下，抱着小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而洋洋抱着巨大的垃圾桶冲向礼礼。

　　礼礼无所畏惧地抱紧自己的小猪骑士，现在这样又不能咬，谁怕谁？

　　领地必须划分清楚！

　　庄溪做好饭出来后，远远地看到两个小人依然坐在一起看蔷薇和夕阳，他笑着端着碗走到阳台，想和他们一起看。

　　夕阳即将落下时最美，大片橘红的晚霞铺满天空，只是一回头，看到坐在沙发上，脏兮兮，破破烂烂的两个小人。

　　庄溪：“……。”

　　两个小人看着都很无辜，庄溪很无奈，他早该想到了，被他们表面的塑料“姐弟情”骗了。

　　吃完饭，拿出毛巾给两个小人把脸和手擦干净，打字问他们：“你们想吃吗？”

　　想吃，可是他们吃不到啊。

　　庄溪弯着眼睛，把手伸到两个小人背后，断开游戏。

　　他略微收拾一下，拿着全息头盔坐到沙发上，将它戴在头上，稍微有些紧张。

　　他就要在游戏里看到小人们，不是平面的画面，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摸到他们的头，不是在游戏外操纵纸片人，而拥有灵活的身体，不受拘束地做很多很多事。

　　庄溪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怔怔地说不出话，胸腔里鼓鼓的装着太多种情绪。

　　他眼前是他们开辟出来的田地，田里有明媚的向日葵和圆滚滚的大西瓜，礼礼在田地冲他回头一笑。

　　耳边传来清脆欢快的鸟叫声，他之前对明明说小镇里的鸟叫声很好听，现在知道是真的很好听，轻快舒缓，一点点唤醒人内心的愉悦。

　　鼻尖是花香，是草味，是泥土的气息，一道道融入轻缓的风里，铺面而来，钻入胸腔。

　　礼礼：“小溪。”

　　他举着手里的大大的向日葵欢喜地叫着小溪。

　　随风入耳。

　　庄溪怔怔的，礼礼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他要回复礼礼，可现在打不了字，嘴巴张开，他在心里默念“礼礼”。

　　“礼礼。”

　　庄溪顿住了。

　　风声轻缓，落日暖暖，小镇里的一切都美得像地球时期的油画。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声音。

　　“小溪，你怎么了？”礼礼跑到他面前，疑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远处田地里的洋洋，听到礼礼的声音后，抱着一个大西瓜就跑出来了，裤脚和西瓜叶摩擦的声音都格外动听。

　　“小溪，你怎么了？”洋洋的脸近在咫尺，刚来时黑漆漆没有情绪的眼睛里装着一丝疑惑和担忧，声线还保留着一点少年的人清润。

　　庄溪停了一下，他张开嘴，不太熟练地，“洋洋，全息，我能听到我说话。”

　　洋洋愣了一下，他对全息游戏是有所里了解的，思索一会儿明白了过来。

　　眼里好像生了一层雾气，洋洋扔下手里的快乐瓜，一下抱住小溪。

　　被他紧紧地抱着，庄溪能感受到其中的力度，能听到耳边轻微的哽咽。

　　那么神奇，静静地感受着倾听着。

　　天生是小哑巴的洋洋，最能理解庄溪的心情，他最激动，最开心。

　　小溪让他可以说话了，知道能说话是多么幸福，他多想多想让小溪也感受一下这种幸福。

　　现在终于可以了，哪怕不是真实的。

　　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由自己口中，传入自己的耳朵，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美妙的事。

　　“你做什么呀？”礼礼生气地拉着洋洋，要把洋洋的从小溪身上拉下来。

　　声音凶巴巴。

　　小溪笑着推开洋洋。

　　洋洋认真地盯着小溪，“你的声音好听吗？”

　　小溪点点头，怎么会不好听呢，不是电子冷冰冰的机械音，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声音。

　　礼礼把洋洋扒拉开，“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小溪笑了起来，仔细地瞧着眼前的礼礼，从另一个视角，再度被他的美貌震慑，他说：“礼礼真好看。”

　　礼礼：“……。”

　　【礼礼心情值＋3。】

　　竟然还能看到游戏旁白在礼礼头顶上冒出来。

　　太阳落山之前，远远和泽泽回来了。

　　小溪开心地说：“我给你们做饭。”

　　自从上次升级之后，他们小镇里多出来一个小厨房，要专门花金币学习烹饪之术，庄溪一直没学，现在不用了，因为他本身就会做饭。

　　四个小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他们都没见过在这里有些笨笨的小溪做饭。

　　小溪笑着看向自己的房间，那里明明还没有醒来，窗口的轻纱孤零零地飘着。

　　明明遗嘱里说，他怀念野菜，芥菜饺子和香椿炒鸡蛋。

　　他不知道荠菜是什么，也不知道香椿是什么，但他找了视频，学会了包饺子。

　　想包饺子给明明吃。

　　明明喜欢的野味，他也能找到。

　　小溪：“做饭需要野菜，找一个最熟悉的人跟我一起去。”

　　几个小人都看向远远，不太乐意。

　　当然是从一开始就拾荒的远远最了解。

　　小溪也看向远远，真实的在游戏里看远远，和在游戏外感觉略有不同，有点在视频中看到季上将的感觉。

　　远远向他看过来，顷刻，看向后山的方向，火红的落日降落在那里。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听到他的声音后，小溪摸了摸耳朵。

　　远远视线敏锐地移向他的耳边，眯了眯眼睛。

　　小溪连忙放下手，心虚地假装若无其事。

　　两个人一起来到后山，小溪组织着语言想跟远远好好聊聊，“远远，游戏变成全息的了。”

　　远远最知道全息是什么意思，无需他多解释。

　　“嗯。”远远把一颗野菜放到他身后的背篓里，庄溪只有轻微的感觉，他站在身后，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可以听到自己说话？”

　　小溪点点头，声音欢快，“可以！”

　　远远：“好听吗？”

　　小溪点点头，“好听。”

　　身后传来一声耳朵酥麻的轻笑，落日暖洋洋地撒在身上，外面的鸟儿们迎着夕阳回家了。

　　庄溪有点开心，“远远，你不要难受，我会努力把你带出游戏。”

　　他知道远远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他有联邦，有家人，他是一位注定不平凡的星系英雄。

　　远远不远不近地“嗯”了一声。

　　小溪靠近他一点，看着他被夕阳照得暖洋洋的背影，什么话都能告诉他。

　　“远远听说过《蓝色小镇》吗？”

　　“听过。”

　　不说这款游戏有多风靡，自己家里游戏公司主推的游戏他不会不知道。

　　“这里就是我的《蓝色小镇》游戏里，可是这不是普通的游戏，它神奇。”

　　远远没说什么，也没有惊讶，庄溪觉得他可能早就猜到了。

　　小溪：“我们小镇的那个医院能治好你们的身上伤残，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的。”

　　远远抬头看向他，夕阳印在他本清冷的眼里，看着有些暖。

　　小溪把刚出来不久的新生点的事告诉远远。

　　有一个猜测，他本来不打算说的，因为他也不确定，可能只是空欢喜一场，可他不想看到远远低落落的。

　　“泽泽他们都要十万金币，可远远不需要花钱，一开始我想不明白，疑惑远远难道是游戏系统的亲儿子？”

　　一声很轻的笑响起。

　　小溪寻声而去，恰好抓住了远远转瞬即逝的一抹笑。

　　他顿了顿，“后来我想，可能远远……可能您的身体还在，所以不用花钱。”

　　远远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眉毛微微蹙，眉间一抹细细的折痕。

　　小溪嗫嚅：“这样的话，其实和复活好像没什么差别……”

　　“嗯。”远远站起来，走到小溪身边。

　　进入游戏，庄溪真切地发现，远远真的比自己高不少，不是游戏外的那一点点，高到，他低头看着自己时有一丢丢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伸手，长长的胳膊伸过小溪的肩膀，手中野菜扔进的小溪背后的背篓，野菜落入篓中，小溪闻到了菜叶和菜根上泥土的气息，隐隐混合着轻微的说不清的熟悉气息，像雪天里的一缕松香。

　　小溪怔了一下。

　　“够了吗？”远远问。

　　“够了够了。”

　　两人背着夕阳一起下山。

　　小溪：“远远，你别难受，我一定努力把你带出来。”

　　小溪：“攒够钱我们就去治病，治好病就去新生点。”

　　小溪的声音像山涧小溪，缓缓流淌，清澈舒宁，轻轻抚过人紧绷的神经，餍足干涸的土地。

　　远远：“嗯。”

　　他又说，“好的。”

　　小溪的脚步更加轻缓，“远远”。

　　好听的声音在山林悄悄响起，飞远。

　　两人满载而归，礼礼和泽泽一起按照小溪的购物清单，从宝宝那里买来了所需面粉和调料。

　　他们一起把餐桌和厨具从厨房，搬到都外面，放在向日葵花田前，正对着小溪房子的窗口。

　　用清水清洗过野菜叶子，一把把摘好放在案板上。

　　翠绿新鲜的野菜上带着水珠，被一双略显略纤瘦的素手按住，刀子切在野菜上，发出清脆治愈的声音。

　　一刀切下，声音过耳，清涩涩独特气息随风飘出，好像山野间的野草全部破土而出，蓬勃生长，生生不息。

　　夕阳落下，晚霞弥天，蝉鸣响起，林风轻缓，瓜果飘香。

　　小镇宁静的夏夜慢悠悠地开始了。

　　四个小人安静地看着，野菜簌簌被切成绿色碎末，盎然清香阵阵飘出，白色的饺子皮把它们全部包裹起来，变成一个圆乎乎胖嘟嘟的饺子。

　　锅里的水沸腾了，那个可爱胖饺子在一双素手之上，小溪笑得眉眼弯弯，沾染烟火气息，比夜风还轻柔，“饺子。”

　　洋洋吸吸鼻子，“饺子最好吃了。”

　　小溪：“那和烤地瓜相比呢？”

　　洋洋面无表情的脸上生出一些疑惑，在蝉鸣和蛙叫中认真思考。

　　小溪笑笑，继续包饺子。

　　一个个可爱圆润的饺子在他手中诞生，慢悠悠的，没人催他，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最好。

　　第一锅饺子下锅时，四个小人的脸被腾腾热气笼罩，莫名竟生出一种感动。

　　饺子真是一种神奇的食物，它们圆滚滚的肚子里，装着最温情最精华的东西。

　　小溪擦擦手，心满意足地等待着饺子出锅。

　　他要盛一碗给明明，裹着满满山野清香，喂给他吃。

　　明明如果能吃下一颗饺子，应该会有一点开心吧。

　　“冒起来了！”

　　洋洋指着锅里白胖胖的饺子说，好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四个小人同时低下头，睁大眼睛，在热气中寻找小溪手里出来的胖饺子。

　　庄溪想笑，怎么那么可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吃过香椿芽吗？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楼退休的老爷爷送的，春天最嫩的芽，好怀念啊。怀念人，怀念味道，也怀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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