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浙江巡抚叫做王维如,是马士英的一个老部下,跟随马士英十余年了,虽然这时福王朱由崧还只是出任监国,而沒有称帝,但现在马士英衍然已是南京朝廷的首席大臣,因此提拔任用老部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随王维如一行到浙江上任的人员之中,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就是在平灭马家寨时,唯一脱逃的马家三公子马胜。而这次派出浙江巡抚,也和马胜有一点直接的关系。
马家寨的寨主马贺强因为是同族的缘故,认马士英作叔父,攀上了这棵大树,因此在马家寨覆灭之后,马胜就立刻逃到凤阳,投靠马士英这位叔爷爷避难,当然也想借马士英的力量,为家人报仇。而马士英到还不错,不但收留了马胜,而且还承若,一定会为马家寨报仇。不过当时马士英只是凤阳总督,在级别上虽然比商毅高,但也管不到浙江来,因此也只能暂时作罢。
后来南京大臣议论立帝,福王朱由崧私下运作,也派人联糸过商家军,但被婉言谢绝,但马士英闻迅之后,却立刻同意了下来。马胜得知以后,也不禁暗自庆幸,如果商毅也同意了,自己的家仇恐怕就难报了。
马士英拥立福王到了南京之后,正是春风得意。而马胜也趁着马士英心情好,又来哀求马士英为自己一家报仇。
商毅现在虽然战功绰著,但毕竟成名的时间太短,威望还不足,马士英和商毅并沒有打过交道,仅仅只是略有耳闻,区区一个商毅,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高杰、黄得功之流罢了,而马士英又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自以为大权在握,自己既然玩得转江北四镇,玩得转东林诸人,那么对付起商毅来自然也不在话来了,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浙江地区富庶,历来都是南方的粮钱大省,掌握在自己手里,也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马士英立刻上表朱由崧,任命王维如为浙江巡抚。现在朱由崧对马士英自然是言听计从,也没有通过其他的官员,立刻下诏应准。
其实马士英也没有忘记马胜,只可惜马胜的功名太低,只是一个秀材出身,连混个知县都不够格,老马就算想提拔他也沒处使力,只好把他安排给王维如当一各幕僚,于是在王维如到浙江上任的时候,也把马胜带上了。
因为王维如也知道马胜是马士英的侄孙,因此对他也颇为重看,从南京到杭州的这一路上,王维如固然是春风满面,而马胜也同样得意洋洋,颇有几分“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的气势,而且心里还盘算着,如何再风风光光的返回海盐县,杀回马家寨,为父兄报仇;而仇人的名单除了商毅之外,还有那些人。
南京到杭州并不算远,王维如一行人中除了他乘坐的这一顶八人抬大桥之外,还有十余骑马,马胜就在其列,大队走得虽然不快,但四天之后,也到达了杭州城的余杭门外。王维如从轿窗里向外看去,远远的到是可以看见杭州城的城墙,而且还有不少百姓人员进进出出,但却看不到一个迎接巡抚大人上任的官员。
王维如也不禁觉得颇为奇怪,叫过一个师爷来,问道:“本官要到杭州来上任的公文发出去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来迎接本官呢?”
那师爷道:“回禀抚台大人,卑职也觉得奇怪呀,咱们从南京出发之前,卑职就将大人上任的公文发出去了,而且在昨天我们住宿的时侯,卑职也命人通知杭州府,说大人今天准到,上午我们出发的时候,卑职又派人通知过一次,可怎么就沒有人来迎接大人呢,难到这三封公文,杭州府都没有收到吗?”
王维如“哼”了一声,道:“如果是没有送到,也该有个回音才对,那会这么一声也不响呢?我看分明是杭州的官员有意怠慢本官。”
那师爷忙道:“是,是,要不要卑职再派人送个信去,就说大人己经到了城外,让他们出城来迎接呢?”
王维如沉着脸,道:“不用了,我们先进城,到了知府衙门,看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师爷忙又道:“是,是。”
随后一行人又开始动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门前,正要进城的时候,过来了一队士兵,约有十几个人,将他们一行人给拦住了,为守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道:“你们是那里来的队伍?”
马胜立刻从马背上跳下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新任……”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已经挨了一记耳光,那军官道:“嘴里给我放干净一点,就是要撒野,也要认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胜被这一把掌打得眼里直冒金里,捂着腮帮子,半天才缓过劲来,也不禁怒从心生,道:“好小子,也不看看老爷我是谁,就敢打我。”说着冲上两步,一把抓住那军官的甲领,道:“老爷今天可饶不了你。”
那军官“哼”了一声,也不知怎么一抖身子,马胜只觉双手一麻,顿时松开,还没等他明白过怎么回事来,只觉脚下一绊,“仆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那军官抡腿在马胜的屁股上狠踢了几下,道:“老子打得就是你,又能怎么样,弟兄们,动手,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
傍边立刻又过来三四个士兵,把马胜按在地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只打得马胜“嗷嗷”惨叫。
其实事情就在转眼之间发生,王维如的一行人也看傻了眼,做梦也没有想到来到杭州之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王维如赶忙从轿子里钻出来,大喝道:“住手。”
这时几个士兵也停了手,那军官指着王维如道:“你又是什么人?”
王维如道:“本官乃是新任的浙江巡抚,你们难到沒有收到南京的公文吗?竟敢如此殴打本官的属从人员,还有没有王法?”
那军官道:“狗屁,什么浙江巡抚,我们什么公文也沒有收到,我看你是冒充的吧,你的胆子可不小,竟敢冒充浙江巡抚,还有没有王法了。”其他的士兵也都纷纷围陇了上来,一阵哄笑。
王维如气得脸色发白,命人从轿子里把公文,还有自己的巡抚大印,都拿了出来,道:“你们看,这是朝廷的公文,还有本官的大印在此。”
那军官手一抬,便将公文和大印劈手夺了去,而且看也不看,就把公文撕成几片,还道:“什么公文大印,你骗谁呢?给我找块木头,想刻几个大印就有几个,想写几份公文就有几份。”说着,又将大印扔到地上,还用脚连踩了好几下。
王维如只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那军官,道:“你,你,你……”但说了半天,也只说出一个“你”字来。
那军官道:“我什么?”说着还伸手拍了拍王维如的官帽,道:“这顶纱帽做得到是真像那个样子,在那儿做的,告我,我明天也去做一顶带带。”
有一个士兵也过来,扯了扯王维如的官服,道:“这是那个戏班子的吧,还做得真像啊。”
王维如怒不可遏,挥着手道:“来呀,给我把他们都拿下。”
他这次上任,随行带了也有时几十人,除了幕僚随员仆从轿夫之外,到也带了三十多家丁,再加二十多个衙役,加在一起也有五六十人,听了巡抚大人下令之后,众人立刻一拥而上,来抓这十余名士兵。
那军官一见,道:“这回来横的了,弟兄们,大家都动手,动手。”只见从城门里突然冒出来无数的士兵,足有数百人之多,一下孑就把王维如的一行人马都围了起来。
王维如见况,也不由大吃了一惊,看样子对方竟然是早有准备的,但还沒等他想明白,商家军的士兵己经开始动手,王维如带来的家丁衙役们那里是商家军的对手,而且人数也要少得多,因此没过一会儿,就被打得东倒西歪,纷纷倒地。就连幕僚随员等人也不能幸免。不过商家军下手到还算是有分寸,只是将人打倒,并不向死里动手,而这些家丁衙役见了,也都学得乖了,索性也都躺在地上,不起来了。随后商家军的士兵拿出绳索,一个一个上绑捆好,生擒活拿。
而王维如见势不妙,正要逃走,这时早己有两个士兵赶了上来,一左一右,抓肩头陇二臂,然后拿出绳索,给五花大绑上。王维如一面挣扎一面大叫道:“我是浙江巡抚,我是浙江巡抚,你们竟敢抓我,反了,反了……”但还沒喊两句,就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来。
不到一会儿,王维如一行人员,包括先前挨了一顿爆打的马胜在内,全都被商家军绑了起来,一个也沒有跑掉,然后被商家军押着进了杭州城。径直来到了己改为总兵府的巡抚衙门。先前那个军官还笑嘻嘻对王维如道:“巡抚大人,您看,这不是到了您的衙门了吗?”
就这样新任的浙江巡抚一行人终于进到杭州城里的巡抚衙门,不过却是被关进了巡抚衙门的大牢里。而且王维如还不知道,就在他还没有进杭州城的时候,两份公文己从杭州发向南京,一份是告诉南京朝廷,商毅携带着崇桢皇帝的遗诏、玉玺,还有坤兴、昭仁两位公主从北京回到杭州;另一份是说有人在杭州冒充浙江巡抚,己被抓了起来,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