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实在是太好了。”崇祯一脸喜形于色一用力的挥了挥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兴奋得在金阶上走来走去,转头又对着金阶下的众大臣道:“当初朕坚持让吴甡出京督师平叛,又调动商毅部南下,现在看来,可以算是选对人了。”
众大臣也赶忙附和道:“皇上圣明。”
崇祯听了,也不禁又哈哈大笑,对众大臣的称颂也照单全收,看上去心情愉快之极。
原来吴甡的报捷发回到了北京,称经过明军十数场激战,于光州、信阳、黄州、随州等地大败李自成数阵,斩首八万余众,虏其部众三万余人,斩杀贼首韩华美、刘汝魁、刘希尧等二十七人,相继收复德安府、黄州府、光州、信阳等地。当然也重描叙了商毅的战功。并且吴甡还信誓旦旦:李逆以呈败势,臣必扫平湖广、中原,不令一贼遗君之忧。当然在最后又奏请朝廷,尽快派孙传庭出关南下,好和自已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一举击溃李自成部。
崇祯接报之后,自然是十分欢喜,自从崇祯十四年(1641年)杨嗣昌出京督师,结果病死在任上之后,朝廷对流寇的征剿就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胜利了,相反收到的也尽是丢城失地大败的坏消息。而吴甡出京督师只有两个多月,就传来了这样大胜的捷报,在大眀朝中,以经是好几年也没有过了。不仅仅是崇祯兴高彩烈,就连众大臣们都不觉精神大振,致少大胜的消息会让皇帝的心情好一些,不会再喜怒无常,而自己也不用毎天上朝都惶惶不可终日。
而对崇祯来说,吴甡胜利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因为吴甡和商毅都是崇祯亲自指名点将,现在这一文一武,一老一少的组合到是十分达配,而且看起来折磨了大明十几年的流寇之乱,到是看到一丝署光,而崇祯自然也认为自己是慧眼识人。
等兴奋劲稍过了一点之后,崇祯才又道:“吴甡提及,让孙传庭马上出关南下,南北夹击李逆之事,众卿以为如何呢?”
兵部右侍郎张凤翔出列道:“皇上,孙传庭坐镇关中,仍为朝廷门户,出师南下,此举以非中原、湖广之事,系天下之安危,如药中劫剂,不可轻易而为。”
现在崇祯正在兴头上,被张凤翔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扫兴,道:“如今吴甡、商毅己在湖广大败李逆,使其元气大伤,正是集中兵力,南北夹击,一举剿平李逆之时,倘若再让李逆逃脱深山,日后又必生乱。当如奈何呢?何况北虏以退,京师已无险,孙传庭出关,又有何不可呢?”
听了皇帝的话,张凤翔也知道自己说的不讨皇帝喜欢,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强劝下去。
这时內阁首辅陈演出列,道:“皇上,臣以为孙传庭出关之策。势当必行。因为今天上午,臣以收到急报,李逆以遣其党羽田见秀率军进驻襄城、郏县。北上逃窜之意,以见于表,因此孙传庭若不出关阻击,李逆必可长驱直入山西,危逼京师。”
他的话一说,众臣又是一阵议论,这次看来,李自成确实是有北上的意图了,那么孙传庭出关,可就不是可不可行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挡住李自成的问题了。因此也没有大臣再对孙传庭出关提出质疑来。
崇祯道:“好,立刻传旨,命孙传庭即日出关南下,进驻洛阳,迎战李逆,再下令吴甡,命商毅立刻出兵攻取汝宁府,夹击李逆,这一次必须彻底剿灭李逆。”
崇祯刚一说完,陈演马上又出列道:“皇上且慢,不可如此。”
崇祯也没想到陈演会出来阻挡,不禁有些愕然,道:“陈爱卿,你这是何意,刚才你不是还说‘孙传庭出关之策,势当必行’现在为何又不可如此呢?”
陈演不慌不忙,道:“臣并非说孙传庭不可南下,而是说商毅不可北进啊。”
崇祯到是有些被他弄糊涂了,道:“商毅不可北进,当如之何呢?”
陈演道:“臣以为商毅应当率军沿江而下,进攻武昌,剿灭张献忠。”
他这一说,顿时满场哗然,兵部左侍郎冯元飙赶忙出列,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李逆率军北上,必是欲进犯京师,因此当务之急不在张逆而在李逆,当集中精兵强将,聚而灭之,一可彻底剿灭李逆,二方才可解京师之急。否则孙传庭纵然率军出关,也恐怕独木难支,万一有所闪失,则天下危矣。故此必需调商毅率军北上,与孙传庭夹击李逆,方可保万无一失。”
陈演道:“冯大人,你想过没有,张逆现驻守武昌,全是朝廷大军坐镇湖广,才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商毅率军北上,朝廷大军尽离湖广之地,那么张逆绝不会错失此良机,万一他率军沿江南下,危逼南京,又当如何呢?”
冯元飙也怔了一怔,陈演说的到也是实情,武昌的张献忠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朝廷的人马都离开了湖广,他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武昌。
这时张凤翔又出列道:“不是还有左良玉驻守在九江吗?他有二十万大军在那里坐镇,足以抵挡张逆了。”
陈演摇了摇头,道:“左良玉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年初尚守不住襄阳、武昌,如今又岂能守得住九江吗?南京之重,仅次于京师,岂能系于左良玉一身。”
被陈演这一反问,张凤翔虽然不同意陈演的主张,但也有些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不管南京吧。而崇祯听了之后,觉得陈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南京对大明的重要性除去政治意义之外,其他作用并不次于北京,而崇祯对左良玉也以经完全不抱希望,根本就不相信左良玉能够挡得住张献忠,因此有些犹豫起来。
这时陈演又道:“现在李逆在湖广被商毅大败,伤兵损将,现在以是元气大伤,早已不复当初之勇,正所谓败军之将,有何道哉,并不足挂齿,有孙传庭一部,也足以拒之。而张逆一直驻守武昌,养精蓄锐,未见损伤,实力以在李逆之上,如今张逆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又岂是左良玉之辈所能敌之。只有商毅部精锐骁勇,能征惯战,方可能制之。故此臣才以为只要令孙传庭驻守洛阳,即可挡住李逆的北上之路,呈对持之势即可。如果担心孙传庭孤掌难鸣,可令吴甡派其他将领率军进驻汝宁府,以协助孙传庭。而令商毅率军南下,进攻武昌,再令左良玉由九江出师,朔江北上,两路合兵夹击张逆,则张逆必亡。而张逆亡灭之后,南京无忧,届时再调商毅部北上,截断李逆的退路,又可一鼓而破,如此一来,二逆皆亡,朝廷十余年之乱,可一举而定。”
原来刚开始吴甡的告捷传到京师,陈演还很高兴,毕竟自己是内阁首辅,流贼这么作乱难灭,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吴甡在前线打几个胜利,也能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但随着胜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似乎真有剿平流寇的希望了,因为陈演对军务不算精通,没有看出来吴甡的报捷中其实渗了不少水份,因此在他看起来,至少剿灭李自成,是大有可能的。
这一下陈演又担起心来。一但真的平乱戌功,商毅到还没什么,他毕竟是武官,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但吴甡可就不同,完全可以取代自己,成为内阁首辅。自己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要给吴甡腾地方,可是真有些不甘心。
于是陈演冥思苦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这匪贼虽然要剿,但绝不能剿匪成功,致少也不能让吴甡成功。即然李自成快要被打灭了,那这份功劳可不能让吴甡得到,因此陈演才向崇祯建议,李自成由孙传庭来对付,而让吴甡和商毅去打张献忠。
陈演的如意算盘是:现在吴甡以经和商毅联起手来了,这是最典型的文官与武将组合。那么自己就必须拉陇一名地方的实力大员,才能和吴甡相抗衡。而这个人也只能是孙传庭了。而且李自成现在以经被打得元气大伤了,孙传庭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了。这就是自己的献策之功了,同时陈演还打算,一但孙传庭再把李自成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也请令督师,把剿灭李自成的功劳抢到自己手里来。
而现在张献忠毫发无损,实力犹在,这块硬骨头就扔给吴甡和商毅去对付吧,就算他们能够又把张献忠给打灭了,但所立的功劳也未必能够超过自己,何况在九江还有一个左良玉在,虽然陈演也知道,左良玉不可大用,但利用他来给吴甡和商毅扯扯后腿,下下绊子,还是完全做得到的。
如果吴甡在朝,当然可以把陈演这个计划驳得一无是处,只可惜现在的朝中,人材雕落,真正懂军务的人几乎没有,两位兵部侍郎其实也只是纸上谈兵,另一位內阁大臣魏藻徳一向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以免惹祸上身,而崇祯当然不可能知道陈演心里的小九九,还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因此在考虑了片刻之后,立刻下旨诏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