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是指——”

　　面对查理兹的问题，夏洛特苦笑一声，

　　“他是典型的好莱坞男人，有机会的话，肯定是不会放过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被下半身冲昏头脑的人，而且这又是他第一次担任导演……”

　　“所以关键取决于他有多重视这次独立执导的机会，有多认真，是吗？”

　　查理兹理解了夏洛特的意思。

　　“其实你也不用特别担心这个啦！毕竟就算有大人物想要趁机狩猎，先瞄准的也是女主角，你这样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

　　夏洛特用他独有的方式安慰着查理兹，而金发女孩也认同他的看法：

　　“的确，我这样的小人物他们可能看都不会看，不过反过来的可能……”

　　“你是说因为面对小人物，所以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可能？”

　　夏洛特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这种可能的确存在。实际上，这种小成本的恐怖片中，剧组里的实权人物不守规矩的程度仅次于那些独立文艺片，没办法，不管赔也好，赚也好，影响力都是有限的，制片公司的上层根本不关注，也就给了那些掌控剧组的中层上下其手的机会。真正的大制作商业片，因为涉及利益太多，互相制衡之下，这些破事儿反而比较少。总之，随机应变吧！”

　　最终，夏洛特只能给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说起来，莎莉，虽然我个人不是很欣赏，但是老实说，在好莱坞，面对机会时，愿意解开纽扣的女演员实在太多了，即使茱莉亚·罗伯茨也不例外。你在这方面，这样坚持是为了什么呢？”

　　夏洛特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混蛋，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确认，现在坐在地毯上的金发女孩查理兹与后世那个大明星塞隆的确是同一个人。这样一位有成为大明星潜质的美女，自己虽然救过她，但一不是万人迷的帅哥，二也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可对方最近的行为虽然不明显，却确实存在刻意拉近二人关系的意思，这是为什么呢？

　　夏洛特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早已过了还相信童话的年纪，而且，如果真是一见钟情或者感激什么的，早在自己替查理兹完成驱鬼的时候，她就可以有所表示了，为什么反而是再次见面后，这种感觉才明显起来呢？

　　他并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可面对查理兹这种漂在好莱坞的女人中很异常的表现，他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到底是真的有所坚持，亦或者是演技，实际另有所图？夏洛特觉得现在是个弄清楚的机会。

　　“这样坚持是为了什么吗？”

　　金发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夏洛特的意图，她眼神朦胧，似乎陷入了回忆，

　　“其实我也不只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老实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可能仅仅是骄傲吧！虽说现实终究会把我们的骄傲打碎在地，并混着我们的自尊，一起踩进泥里，可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好吧，祝你能坚持到成功的那天！”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夏洛特却觉得没有必要再深入下去了。毕竟，真心的且不说，如果是演技的话，能做到这种程度，查理兹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那再问一下，除了徒增尴尬，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了。

　　——反正日久见人心，早晚会明白的。

　　夏洛特点了点头，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虽然在剧组中，我这个美术师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还是可以说上些话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帮忙的。”

　　****************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竟然对我的剧本指手画脚！！？”

　　虽然昨天晚上夏洛特跟查理兹说过自己在新剧组中，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到了第二天的新片筹备会上，他才发现，剧组里不算大人物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又或者，剧组里的大人物，只有一个——

　　“你只不过是新线公司派来协助的一坨狗屎，你只需要做好一个狗屎要做的事情——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发臭！又或者让我铲除你！！”

　　虽然按照行规，新片的制片人安东尼·威斯伍德在剧组中应该拥有至少不亚于导演的权力，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导演艾伦·B·迈克艾罗伊正指着他的鼻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而可怜的制片人却只能满脸堆笑，唾面自干。

　　“艾伦，艾伦，不要激动！我只是觉得相对于剧本里的那些场景要求，我们的预算似乎有些不够。这个，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当然是大问题！”

　　导演大人一脸的不爽，

　　“制片人先生，我提醒你！我是艾伦·迈克艾罗伊，不是专门虚构出来给你们这些制片大人擦屁股的艾伦·史密西，请你不要在我的剧组里耍你的派头！”

　　——艾伦·史密西是制片人过渡干涉影片拍摄，导致导演愤而一拍两散，不愿意在影片末尾署名承认是自己的作品时，制片人们用来擦屁股的虚拟名字。这位“大导演”作品良多，《沙丘》、《阴阳魔界》等不少名作都曾归到他的名下。导演艾伦现在祭出这个名字，基本就是指着制片人威斯伍德的鼻子，让他要么闭嘴，要么就干脆自己来的意思。

　　“我没有——”

　　面对这个非常严重的指责或者说挑衅，威斯伍德却没有如一般制片人那样愤而爆发，而是想要解释。可还没等他说完，艾伦就再次打断了他：

　　“而且，关于这部电影的预算资金，我记得是……”

　　导演先生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在这方面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了。”

　　威斯伍德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这个剧组的构成不太对劲，本来应该在预算资金方面非常有发言权的制片人，却在谈钱的时候被导演说的哑口无言。这是怎么回事？

　　夏洛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上了贼船，却见刚刚拿制片人祭旗立威的导演先生站了起来：

　　“先生们，的确，如威斯伍德先生所说，我们的预算有些紧张，但这方面的问题并非是不可克服的！一方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后期还会有新的资金加入，另一方面，我相信以诸位的能力和经验，在资金的节省方面，做出一些贡献，也是没问题的，尤其是负责场景和道具的美术师，夏洛特·布斯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这个……”

　　——虽然很想回答“没钱你拍个毛电影”，但夏洛特也知道这话说出口基本就和直接交辞职信没多少区别了。当然，他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毕竟，一旦答应下来，这个锅就算是彻彻底底背到他的身上了。

　　“在场景和道具方面节省资金的办法当然是有的，不过这需要在堪景完成后，才能给出的具体方案。目前，能不能节省，能节省多少，我没法给出具体答案。”

　　夏洛特努力做出一副严谨刻板的专家表情，不过与会的每一个部门负责人都明白，他其实是在耍滑头。当然，这个滑头耍的很技术——

　　所谓堪景，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去检查要拍摄的场景，看是否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如果在拍摄前没有做好堪景，调度不合理，现场噪音严重，甚至拍摄历史剧时，背景里拍进去像塔吊等非常现代的建筑等等都还只是小事，更麻烦的是，原本分镜头剧本中很多的镜头可能会因为角度采光等各种问题，完全作废。所以，影片拍摄筹备阶段，从导演到灯光、摄像等多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要参加堪景，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具体到夏洛特这个美术师负责的布景工作，堪景时要做的事情也不少。该如何布景，需要什么道具，怎么布置道具，都必须实地堪景后才能确认。如果碰到不具备实景拍摄条件的情况时，还需要要进行人工搭景——为了不做成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穿帮的五毛钱场景效果，很多细节都必须得到重视，也少不了因地制宜。

　　从这个角度来说，夏洛特必须堪景后才能给出具体资金需求的说法确实没错，当然，有经验的美术师都是可以预估出一个大致的数字的，不过如果面对苛刻的要求，祭出这种类似“日后再议”的说法，也确实是拖时间耍滑头的不二法门。

　　“好吧，那我们就等到完成堪景后再谈这个问题吧！”

　　导演艾伦当然对夏洛特没有像自己希望的那样直接答应下来有所不满，不过正如前面所说，面对这种持重的正论，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

　　“那接下来我们就谈一下堪景以及选角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