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演武场的侍从总管快步上前,如往常一般躬身请示道:“殿下是想自己活动一下拳脚,还是指点一下侍卫的武艺?”
是问她想一个人练练,还是找个对手了?黎玥神情一滞,有苦难言。
迟疑的瞬间,旁边颜旭已经开口劝道:“殿下伤势尚未痊愈,为身体着想,还是改日再来吧。”
黎玥心里一动,这小子倒很会察言观色,她刚才不过略微皱了皱眉头而已。再偏头看赤燃,原本满含期待的神情立刻一阵沮丧,两只尖俏的松鼠耳朵仿佛也垂了下来。
黎玥暗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朗声笑道:“这些天闭关苦修,休养功体,已经痊愈地差不多了。很久没有活动,今次就和赤燃试试吧。”
以魔龙好武的性情,必定是这里的常客,这次回来后却连续几个月没有与人交手,根本不正常。先前还能用伤势遮掩,但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无碍,再一味的闭门造车,只怕要引人怀疑了。
听闻黎玥的话,赤燃立刻大喜过望,以前时常和魔龙切磋武艺,相互较量。这些日子里主君每天都是调息功体,他日日护法在侧,早就无聊地要挠墙了。
黎玥扫了周围兵器架一眼,随手挑了一支长枪,手一震,立时寒光如雪,锐气森然。这里任何一柄兵器,显然都不是凡品。
赤燃还是以他惯常用的飞镰。
在天源宗一战中,黎玥就见识过赤燃这对兵刃的刁钻锋锐,此时身临其境,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呼啸的刀锋像是两道变幻无尽的光,紧贴着喉咙划过,森森寒气直炸得人头皮发麻。
虽知道赤燃绝对不会弑君造反,但要是自己表现太差,只怕也会引起怀疑。黎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长枪微挑,斜刺,横击,连续变幻数招,破解了疾风暴雨般的攻势。这些天参悟魔龙平时修习的武学典籍,她也颇有收获。那些武技本来就刻印在这个身体里,只要稍加练习,身体很快就找回了那个熟悉的感觉。
紧张的交击之余,黎玥也有些纳闷,这家伙原型是松鼠吧,为什么会有这么暴力的松鼠呢。尤其这力气,长枪撞击在飞镰尖儿上,一串火花沿着枪身炸裂开来。黎玥手不易察觉地一颤,顺势向后一跃,足点儿点在兵器架上,巧妙地化去攻势。
飞镰滑了半个弧,随即走势一变,又如跗骨之蛆般粘了上来。黎玥也急速变招,迎了上去。
短暂的交锋之后,黎玥表面上一根花枪使得让人眼花缭乱,实际上却开始暗暗叫苦了。只凭身体记忆得来的武功,果然不是真正身经百战的人的对手。
这小子,和主君对战也不知道手下留点儿情。难道真的要输给他?
飞镰后的银链闪着泠然寒光,黎玥灵机一动,一个主意冒出来。
眼看飞镰逼近,黎玥长枪横过,身形如电,猛地窜入其中。
占着长兵器的优势,赤燃自然不会与她近身交击,身形一晃,后撤半步。而黎玥也不是要与他近身搏击,趁着飞镰改换方向的瞬间,她一枪横出。哐啷两声,飞镰的银链纠缠到枪杆上。
不等赤燃撤下,黎玥运起内息,刹那间强悍的雷电之力沿着银链传递飞窜。
赤燃躲避不及,只觉身体一麻,半空中竟然无法动弹了。黎玥趁势用力一甩,银链子哗啦啦响过,赤燃去势不止,整个人直直往亭子外面飞去。
想不到这一招真有效,黎玥大喜过望。眼看外面就是湖水了,身为主君,自然不应让属下大冬天跌进湖里洗凉水澡。
她脚下一点,飞窜上去,赤燃跌进她怀里。
定神一看,怀中的已经不再是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而是一直金灿灿,毛茸茸的团子。
黎玥一怔,顿时想起,雷电本就有破除魔物化形的能力,对上那又是震惊,又是不甘的明亮眼眸,黎玥得意地笑出声来,“哈哈,吃亏了吧。比武可不只是比力气,比招式,还得动脑筋呢。”
小松鼠不甘心地别过视线,却也明白,主君说的是正理,他的身体至今因为强悍的电击而无法动弹,这个功夫,让人杀一百遍都绰绰有余了。
这种不服气的表情还真是可爱,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松鼠眼下只能乖乖听话,黎玥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得意畅快,忍不住恶作剧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耳朵一颤,小松鼠顿时脸红了,却偏偏脚下酥麻,只能乖乖躺在黎玥怀里。
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黎玥讪讪地收回手,险些忘了上一次的教训。这只松鼠可是暴力地很呢。
正想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这时,身后意外响起一串清脆的掌声,不紧不慢,在寂静一片的湖面上分外清晰。
黎玥一惊,转身望去。
暮色渐沉,薄雾缭绕,那人正走过浮桥,淡色的黄昏浮动在他身后,恍如一幅久违的水墨画正徐徐展开,而他,就是画中最灵秀最生动的一笔。
行至近前,那人躬身一礼,温雅如初,浅笑依旧:“殿下,好久不见了。”
那一瞬,物是人非,恍如隔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