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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谣言

天苍黄 有时糊涂 6484 2024-11-16 01:27

  厉岩去应县,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没成想这时候回来了。

  “事情不是很顺利,盛怀这老狐狸,得罪的人太多,家里防范很严,来历不明的不能进府,非三年以上的,不能进内府。”

  厉岩苦笑下,这一年多,他费尽心机,好容易才接近了给盛府,又很不容易才接近了盛怀大公子的奶娘,最后才有了机会。

  可柳寒的要求是不见血,要作成病逝,这又花了一番心思,在开春时,让盛老夫人感染风寒,病倒床榻,缠绵几个月,这中间,他不时暗中下药,其中要有半点差错,任务就完了。

  为了掩盖行藏,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待了一个多月,然后才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离开。

  “盛大人的母亲在一个月前病逝。”厉岩压低声音说道。

  柳寒轻轻哦了声:“实在太遗憾了,如此盛大人该丁忧了吧。”

  “盛大人没有向朝廷报告。”厉岩说道。

  柳寒笑了,厉岩也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心照不宣。

  “那个女人呢?”柳寒问道。

  “哦,半道上她走了。”厉岩说道,接近盛家,他借助了盛家的一个侍女,通过她进入盛家,在得手后,他依旧带着她离开了盛家。

  柳寒看着他,厉岩神情不变,柳寒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干净利落,没有痕迹。”

  说完之后,他舒口气:“虎组已经到吴郡了,依旧交给你统带,记住,没有命令,不许有任何行动。”

  “卑职明白。”厉岩躬身,柳寒拿出几张银票交给他:“这不是朝廷奖赏,这事宫里不会知道,但你的功劳,我知道。”

  最后三个字,柳寒加重了语气,厉岩躬身:“多谢大人!”

  接过银票,柳寒将虎组成员的地址告诉了他,厉岩这才离开。

  厉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偶然还是有人让他回来的,不过,那天晚上,他去见的人让他非常意外,完全没料到。

  不过,厉岩是长线,要钓出那个人。

  另一个线索便是百工坊,可惜百工坊这次逃脱了,那个人居然没有加入江南会,与江南会的合作也是点到为止。

  这符合他做事的一贯原则,谨慎,绝不冒险。

  不过,现在他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让江南会一案尽快解决。

  在扬州,他答应陆虞张几家,从吴郡获得土地,补偿他们在扬州的损失,可清查江南会的财产,土地居然极少,也就徐维陈凝一干核心人员,家里有点土地,都不多,最多的也就是徐维,家里有百来亩,总共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亩,远远不够,当然,这可以理解,以江南会的运作方式,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土地。

  与江南会相比,陆虞张这些门阀,就是一土财主,自耕自织,多余的产品拿出卖,属于效率低下的自然经济;而江南会则类似现代企业,可惜这家企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上。

  然并卵。

  与我何干!

  严格的说,是毁在徐维的贪婪上。

  柳寒出了江南会总舵,现在这总舵被他征用,魏豹带着李桥和吴曲跟在他身后,其实三人都知道,以柳寒的修为压根不需要保护,他们跟着只是帮他免除些麻烦。

  江南会在吴郡的势力庞大,市井之中不乏愿为江南会效死的草根,在魏豹看来,这些人压根不可能伤到柳寒,能死在上品宗师的手下,那是他们的荣耀。

  不过这样的垃圾实在讨厌,他们负责清除这些垃圾,用不着麻烦上官。

  柳寒安步当车,神情很有几分逍遥自在,市面有些萧条,城市的近半店铺被封,想不萧条也不可能。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小巷子冲出来,冲着柳寒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口水在柳寒脚边落下,李桥脸色一变,就要上前,魏豹微微摆手,李桥停下脚步。

  柳寒若无其事的过去,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慌忙跑来,将孩子拖回去。

  “对这种事,不去理会,一个小孩而已。”柳寒说道,魏豹上前一步:“大人这是大人有大量。”

  “拉倒吧!你倒是会拍马屁。”柳寒笑骂道。

  开门的店铺还是有,伙计和行人,看到柳寒都赶紧躲到一边去,为他们让路。

  吴县比起扬州来要稍微小点,可比其他县城来说就大多了,界面也繁华多了,亭台楼阁,举目便能望见。

  这个季节,扬州满城飘香,吴县也一样,扬州是梅花香,吴县则是桃花满城,水溪边,墙角下,不时冒出一株翠绿的桃树,树下还有残留的花瓣。

  封山客栈,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城西南,临近水门,位置倒是不错,客栈不远便是个小码头,利于上下货。

  门口的伙计穿着畲人特色的服装,看到柳寒,伙计神情有些紧张,手下意识的握住刀柄,警惕的盯着他,柳寒到门口,取出拜帖,含笑请他通报。

  畲人伙计疑窦的打量下他,迟疑着接过拜帖,转身进去,柳寒心里疑惑不已,低头看看自己,没有穿错什么啊。

  抬头再打量这客栈,客栈的外貌与其他客栈没有什么差别,挂的匾额却是笠泽书院山长的亲笔,笔力雄健,张弛有度。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迎出来,还没出门便抱拳行礼。

  “蛮荒野人,封霄见过大人,不知....”

  不等他说完,柳寒含笑打断:“封山主见外了,我原以为封山主是个年青英武的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位老当益壮的老者。”

  封霄其实年岁不算很老,只有五十多岁,他的穿着却书生式样,细布长袍,发髻上插着根铜簪,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他耳朵上吊了个金耳环。

  封霄呵呵笑道。笑声很是爽朗:“大人客气了,请里面坐。”

  柳寒也不客气,率先走进客栈,客栈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些,外面是普通客房,穿过月亮门,到后院便是上房雅间。

  封霄自然不会将柳寒带到普通房间,将他带到后院,后院的院子里有几个畲人装束的人,看到封霄带着柳寒进来,几个人也没回避,齐齐躬身施礼。

  “大人,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畲人,是我封山的邻居,这位是兰溪的林程,这位是虎岭的雷鹰,这位是福溪的兰朵。”

  柳寒一一见礼,心里暗暗高兴,这下用不着自己还专门跑一趟。

  “我是首次到吴郡,也是第一次与畲人朋友交流,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诸位朋友多原谅。”

  柳寒开口便先道歉,他不知道这些少数民族有什么忌讳,今天他过来是安抚畲人的,不想激化矛盾。

  柳寒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让封霄他们很是意外,以往大晋的官员见他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将他们视为化外蛮夷,今儿柳寒让他们有耳目一新之感。

  “大人说的哪里话,随意,随意。”封霄笑道,边要让柳寒进屋,柳寒摇头:“我看这里挺好,就在这聊聊吧。”

  封霄一愣,随即点头:“好,就随大人,只是怠慢了。”

  “无妨,”柳寒说道:“要不,这样,我出钱,来两坛酒,听说吴县的桃花仙挺有名,咱们来两坛桃花仙,封老伯,你这店有什么特色菜,上两盘。”

  “好!”封霄自然满口答应,也不与柳寒争,吩咐下去,柳寒也拿出银票让李桥去买酒。

  封霄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院子里就剩下他们几个。

  柳寒当仁不让坐在首位,其他人则随意坐下,封霄开口便问江南会一案。

  “江南会在吴郡势力很大,诸位也牵扯进去,是这样吧。”柳寒随意的提起茶壶,挨个给他们倒上茶,几个人都有受宠若惊。

  “查封江南会是朝廷的命令,田凝和卫振勾结,盗卖国库粮食丝绸和棉布瓷器等,你们向朝廷上供的漆器竹器,都被卫振给卖了。”

  封霄等人目瞪口呆,他们是首次听闻此事,封霄的脸色发白,手微微颤抖。

  “江南会便是买家之一,徐维他们将盗买的粮食绸缎等卖到海外去了,你们说该不该查?”柳寒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没话说。”封霄喃喃道,林程叫起来:“可,大人,我们有何罪?我们又不知道这事,为何大人要出兵封山?”

  “出兵封山?”柳寒很意外,纳闷的看着封霄,封霄点点头没有说话,封山及其附近

  “出兵封山?你们从那知道的?我要出兵封山,今儿就不会上这来了。”柳寒反问道。

  “具体是谁说的,我们也不知道,可封山那边已经传遍了,我儿子给我来信,让我赶紧回去。”封霄答道,他没说的是,封山已经全境动员,部落族人已经拿上刀箭,封锁了进山路口。

  “你们也收到这样的信了?”柳寒扭头问林程他们,林程点点头,柳寒心里一沉,看来有人走在他们前面了。

  “原来如此,那好,你们记住,卫振和江南会一案,是我在处理,我说的话,便是朝廷的决定。

  我告诉你们,这是谣言,你们赶紧给家里去信,告诉他们,朝廷没有出兵的打算。”柳寒郑重的说道。

  封霄林程他们长长松了口气,院子里的紧张气氛立时变得轻松,柳寒这下明白了,难怪门口的那畲人伙计看到他如此紧张,也难怪进来的一路上,都有人持刀警戒,原来症结在这。

  “散布这个谣言的人,其心可诛,挑拨朝廷和畲人的关系,引起朝廷和畲人的矛盾,甚至引发朝廷和畲人的战火,哼,我若抓到他,绝不轻饶!”

  封霄等人也大恨,心中不寒而栗,战火一起,要死多少畲人,要添多少孤儿寡母。

  “幸亏大人前来,本来我等今晚就准备离开。”封霄说道,说着也看看林程他们,他们接到家里传信后,封霄并不相信,可林程他们却有几分相信,封霄跑去拜会太守冯胜,冯胜来个闭门不见,这让封霄他们心中的疑窦更深,便准备先回封山再说。就在这个时候,柳寒来了。

  柳寒大感庆幸,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幸亏自己突发奇想,过来拜会,否则事情很可能就不可收拾。

  但封霄说起他们去拜会冯胜,冯胜闭门不见时,柳寒心中不由大恨,也大为警惕,这冯胜是什么意思!故意的,还是站在边上看笑话!不知好歹!

  “大人,这江南会,我们和江南会作的事,可没关系。”

  放下这个担心,另一个担心又起来了,林程首先开口辩解,可显然他不善说辞,只是意思表达很清楚。

  柳寒笑了笑:“朝廷让我处置卫振一案,江南会案是卫振一案的延伸,我已经向朝廷上疏,对卫振和江南会案,都采取首恶必办,胁从不问,朝廷已经认可了这个方案,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属于胁从。

  同时也请你们转告没来的畲人朋友,还有山黎朋友,他们也一样,属于不问的胁从。”

  这下,封霄他们彻底放心了,这时,伙计将菜送上来,李桥也将酒买回来。

  心事去了,封霄等人笑逐颜开,拍开封泥,倒上酒,几碗酒下去,林程将外套脱了,封霄连忙制止,柳寒却笑了,主动将外套脱下,林程大笑。

  “柳大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爽快人,成,你这朋友,我林程交定了。”

  封霄连忙解释:“大人,我们都是山里粗鲁汉子,言语失当处,还请大人原谅。”

  “那有失当,封山主多虑了。”柳寒笑道:“山主有所不知,我柳寒当官也不过几年,以前在西域经商,走西域商道,以命博财。

  你们不知道,这西域商道,比起走海来,危险丝毫不差,各种危险都有,大漠走马,扬刀飞箭,喝最烈的酒,睡最野的美女,交豪爽的朋友。”

  封霄林程面面相觑,林程大笑:“说得好,大人说得好,西域商道,大漠走马!说得我都想去看看。”

  “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看。”柳寒笑眯眯的放下酒碗,这酒碗比较小远比不上大漠上的海碗。

  “好,到时候,和你一块!”林程豪气冲天。

  席间其乐融融,除了封霄还略微拘于礼节放不开,林程他们则完全放开了,你一杯我一杯,喝到高兴处,林程放声高歌,粗狂的嗓门,让柳寒有种回到大漠的感觉。

  席间散乱,杯盘狼藉,林程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柳寒却依旧保持清醒,封霄点头:“大人好酒量。”

  “这江南的酒,绵延敦厚,比不上凉州的烧刀子,那酒够烈,一碗下去,就像在肚子里点起一团火。”柳寒笑道,封霄没有怀疑,不由乍舌,可也满心向往。

  “江南会封了,今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柳寒又问道。

  封霄苦笑下,连日担惊受怕,压根还没想到这。

  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封山的产出绝大部分都是经江南会销出,畲人的土地本就贫瘠,少了这块收入,畲人就更加贫困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江南会虽然没了,可新的江南会会再起来,走海还是要走的,很快船队便又要出海,不过,除了不再叫江南会了,对了,他们会给你们一个好价钱。”

  “真的?!”封霄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柳寒微微一笑,林程噗通倒在地上,兰朵趴在坐上,只有雷鹰还能保持两分清醒,端着酒碗的手不住发抖,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声。

  “查封江南会,是因为江南会违反朝廷律法,犯下重罪,并不是为了打击江南商业,天下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没了江南会还有江北会江东会江西会,取代江南会的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他们会与您联系的。”

  封霄这还有不明白,不由大喜过望,再度拱手致谢。

  “有件事,还得麻烦您。”柳寒说道。

  封霄连忙说:“请大人吩咐。”

  “我希望你尽快赶回封山,告诉封山族人,同时通知山黎人,江南会一案,不会牵扯到畲人和山黎人,此事至关重要。”柳寒郑重的说道。

  “大人放心,明日,我就回封山。”

  这边的事有了结果,封霄也担心家里出现意外,恨不得马上赶回家,以免家里的冒失鬼闯祸。

  柳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酒酣耳热后,他才告辞回去,半道上想起一事,将魏豹叫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魏豹领命离去。

  柳寒没有直接回总舵,而是径直到吴郡太守府,冯胜正在家喝闷酒,虽然他没有停职,但柳寒几乎接管了吴郡所有事,他不算停职也停职了。

  “冯大人,我问你,封霄他们来见你,你为何不见?”柳寒见面便劈头盖脑质问。

  冯胜满肚子委屈,但他还是不敢与柳寒正面冲突,辩解道:“他们来肯定是为江南会一案,江南会一案是大人在处置,我不能为他们求情。”

  “荒唐!该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但你是吴郡郡守,有安民守土之责,要是畲人心怀恐惧,进而举兵谋乱,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柳寒看着这张白净的脸,忍不住气从中来,这小子怎么当上郡守的!纯属草包一个!

  冯胜脸色发白,他完全没想到这一节,老实说,畲人的事很麻烦,处理起来很棘手,所以,他有心看柳寒的笑话,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严重。

  “大人危言耸听了吧,我大晋国事蒸蒸日上,畲人山黎也久受我大晋教诲,当不至于叛乱。”

  冯胜的辩解让柳寒更加生气,他喷着酒气,冷冷的说道:“现在封山那边已经有传言,说朝廷要派兵到封山,今儿要不是我赶去,封霄他们明天就回封山,封山现在全族戒备,哼,这要差一天,你我就等着朝廷治罪吧!”

  冯胜脸色顿时变了,禁不住一阵后怕,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这是真的?大人是从何而知?”

  “我刚和封霄喝了酒,他亲口告诉我的。”柳寒冷冷的盯着他,冯胜不由阵阵发冷,柳寒冷冷的说:“我来吴郡是处理江南会一案,不是接管吴郡郡守,至于公务,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柳寒没有给冯胜留半点面子,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但还不想弹劾他,现在不是更换太守的好时机,必须要有个人坐镇郡守府,就算背锅也需要这个人,可惜他手上可用之人太少,要是马烨或韩澄在就好了。

  不过,封霄提供的消息让柳寒十分警惕,有人想搅乱吴郡的形势,只是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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