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恶贯满盈求死难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xiǎo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清脆的动静让严正等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被大水冲了好多天的学堂,他们没有从歌声中感受到无助和mi茫,也没有感受到恐惧及难过,当然,也没有从歌声中感受到坚强和不屈,奋斗及信念。
唯一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快乐,非常单纯的快乐,无拘无束,烂漫天真,似乎歌声本就该如此,不应当搀杂更多的情绪。
离着严正队伍约有半里路的地方此时也出现了几个身影,正是昨天晚上努力追赶的王维等人。
他们同样听到了歌声,一时间王维的心情变得很好,还有闲心对陪他来的那个衙mén下人说话。
“听到没有?歌声,这就是力量,张王两家的力量,真正的力量给人的感觉不应该是坚强,而是家的温暖,张xiǎo贝来了,所以孩子变成了真正的孩子,你家老爷不明白,有些力量人不可以去对抗,因为这股力量的对手是天地。”
说完这番话,王维又颇有兴致地yin道:“光斜流水青,bo动浮云白。”
那下人抬头看看,天还是yin的,雨依旧在下,不明白王维从哪看到的浮云,正要反驳,却猛然一惊,回问道:“你怎么知道张xiǎo贝来了?”
“我傻嘛,什么都不清楚,你们想怎么骗就怎么骗,是不是?”王维看到了学堂楼上那面被人硬撑着展开的旗帜时,再也不担心严正一方的人会对自己不利。
那面大大的旗帜上有九个稻苗手拉手围着一堆篝火,画中天上的星星比月亮还大,每个稻苗的头上都有一个大星星给照亮。
这般经典的旗帜不用多说,王维也知道是属于谁的。
此时的严正等人就站在当初xiǎo贝开始下水的地方,从各处汇聚来的水不曾变xiǎo,依旧打着漩地朝河道的方向而去。
与xiǎo贝不同的是严正不会水,眼看着被淹没的一楼的三层楼,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大人,让人带您游过去?”严正身旁的人出声了,又招招手,后面过来两个人,看那意思是水xing比较好的。
“也罢。”严正咬咬牙决定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不等那二人过来带他游过去,对面的楼上已经传出声音,应该是简易的扬声器。
“严正,你给我站着别动,动一动我打死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mén你闯进来。”
正是张xiǎo贝的声音,她刚才还跟着学堂的孩子玩丢手绢,负责观察周围情况的人发现了严正一行人,找来人透过望远镜确认好身份,连忙汇报给xiǎo贝。
xiǎo贝恨严正恨的已经无法言表了,不成想自己还没chou出空进城抓人,严正居然亲自跑到学堂,哈哈,这下不收拾你,更待何时?
严正听到动静之后,不由得一哆嗦,再不敢有其他动作,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果真是一动不动,心中却是不停地盘算一会儿怎么哄骗张xiǎo贝等人。
他也不想过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但县城中nong到的很多东西还没有运送到指定地点,他损失不起,打算拖延几日,先把张xiǎo贝等人骗过、稳住,然后伺机离去。
不然的话,即便他马上从县城逃亡,也担心xiǎo贝抓捕他,他不认为一天之内可以躲开张xiǎo贝的追杀,是的,他担心张xiǎo贝到了学堂,听别人说的事情之后,立即派人到县城提他,他不得不冒险,打一个时间差。
“去,把他们给我全抓来,不,把领头的几个人抓来,其他的人捆好扔在那里,派人看守,哼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啦。”
楼上的张xiǎo贝xiǎo手一挥,马上有三十个人跳进水中,扑腾扑腾地朝严正所在游至。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了,严正几个主要的人被架着来到学堂,其他人自己解下ku腰带,脱掉鞋子,让护苗队的绑好,扔在当地不敢多动。
护苗队的人刚刚绑完人,王维已经脱离了他所在的队伍,向此地跑来,边跑边喊:“哎,这里,抓起来,都抓起来,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
领王维来的人傻眼了,面前发生的事情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应该是自己等人到来的时候,县令大人跟张xiǎo贝谈笑风声,张xiǎo贝聆听县令大人汇报如何如何及时救灾,并面lu高兴的样子。
怎么上来便抓人?不对呀,还有该死的王维,真应该在路上扔水里淹死他,喊,喊什么喊?
领王维来的人心中抱怨着,脚下却一动不敢动,他自认两tui倒腾着跑起来的速度比不过子弹,也不觉得自己的水xing比护苗队的人好,跳进旁边的湍流里逃掉。
很快,他及身边的人也被抓住。
严正已经浑身湿漉漉地面对起张xiǎo贝,他在不停地咳嗽,刚才被带着游过来的过程中,被按进水里好几次,呛个半死,并发现浑浊的水一点也不好喝。
“下…下官,见…见过张巡查使。”严正使劲咳嗽了一下,好受多了,对张xiǎo贝说道。
张xiǎo贝背个手,在严正面前度步,走过来,走过去,突然停下,盯住严正的眼睛说道:“胆子不xiǎo啊,佩服,实在是佩服,说说看,在通讯如此先进的大唐,在离洛阳和京城如此近的地方,你在下令置万民于大水中的一刻,怎么想的?”
本来一个xiǎo孩子用居高临下的口气与一个大人说话的样子是很诡异的,但严正以及周围的人却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之处,似乎一切应该如此。
严正额头上的水还没流完,听到张xiǎo贝的话,汗又刷的一下出来了,感觉到喉咙发干,使劲咽两口唾沫,才开口解释。
“张巡查使,您听下官解释,下官无时无刻不曾忘记治下的子民,下官今天来是听闻大人到此,有要事相商,望大人能伸援助之手,调运物资到本县,下官马上还要回到县城指挥救灾事宜,请大人给下官半月…不不不,十天,只要给下官十天,下官就可完成救灾之事。”
张xiǎo贝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看向窗户外面滚滚流去的水沉默不语,让xiǎo远在一旁觉得诧异,啥时候xiǎo贝会装深沉了?
严正的眼睛也片刻不离张xiǎo贝,揣摩着面前这个xiǎo丫头的心思,汗,依旧在冒,不紧他心神难宁,被抓来的人也同样紧张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xiǎo贝方收回目光,仰头看向严正,觉得不舒服,踩着凳子站到桌子上,比严正高出一个头才满意。
说道:“十天?十天够吗?”
严正点头,还不等开口保证,xiǎo贝又接着道:“你认为十天就能跑过我家的追捕?我想不明白,十天你能跑到哪去?或者是改头换脸,隐姓埋宁?”
“改头换面,隐姓埋名。”xiǎo远于一旁纠正。
“领会jing神,严大人,说呀,十天你能跑到哪里?”xiǎo贝瞪了xiǎo远一眼,又转向严正。
严正心中暗骂‘xiǎo丫头崽子怎么这么jing?她咋知道我要跑?’
嘴上却道:“张大人,下官不跑,下官是要与弘农百姓一同直面水灾,誓死不退。”
“哦~?”xiǎo贝lu出惊讶的表情,身体保持平衡,脸朝严正靠近一点,征询般地问道:“那严大人可否为本官解huo?你刨河堤...做甚?”
“我…下官…大人请听下官道来。”严正深吸口气,镇定镇定心神。
开口说道:“初时,下官并不想毁河堤泄洪,然,弘农城中商铺众多,贵重之物无数,又,弘农村落人少屋稀,恐水没县城,故忍痛刨堤,冲村庄而保县城,此乃无奈之举。”
“什么luàn七八糟的,直白点,我听着费劲。”xiǎo贝双手卡腰。
严正一见有mén,轻轻咳嗽一声,又道:“大水来临之时,下官想到了圣上的重任之恩,想到了娘亲在下官上任之时殷切的叮嘱,想到了治下百姓渴望的目光,想到了同僚的信任。
所以下官并没有退缩,按照本县抗洪救灾的计划指导严格要求衙mén中人积极配合,第一,及时发现受灾问题,汇总到衙mén相关部mén,做到准确、及时、严谨。
第二,结合本县地理优势,采取渡漏、疏通、引导、协防等措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了一系列的布防工作。,
第三,启动紧急灾害应急系统,全面布局,重点控制,合理调配人力、物力等资源,迎难而上,不畏艰险,体现了衙mén的组织能力。
第四,号召所有身有官职之人,在灾难来临的一刻,体现官员的自身素养,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让县中的百姓凝聚在官员的周围,万众一心抗洪水,其中不仅仅衙mén中的官员做到了不负皇恩,就是各村落中的村正也监守在抗洪的第一线。
第五,安排有经验的人观察天气,在知道短时间内依旧有雨的情况后,发挥主观能动xing…。”
“你***给我闭嘴。”不等严正继续说下去,xiǎo贝开口骂道,连‘妈’字都说出来了。
严正被吓一跳,不知道哪句话触犯到了张xiǎo贝,果然听话的不再出声。
xiǎo贝‘呼哧呼哧’使劲喘几口气儿,这才抿着嘴瞪向严正,又使劲一呲牙,愤愤道:“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到嚣张程度的,照你的说法,我还得表扬你是不是?”
“不敢,不敢,下官所做,乃是一县之长应为之事,略有不足,该是批评才对。”严正连忙接口,嘴角微微上翘,好似接受称赞一般。
xiǎo远看不过去了,碰碰xiǎo贝的xiǎotui:“你和他废话什么?杀了完事。”
严正瞳孔一缩,刚要辩解,xiǎo贝则笑了,朝xiǎo远摆摆手,说道:“我是那不教而诛的人吗?”
在严正松了口气的时候,xiǎo贝又道:“死,对他是一种解脱,杀他,被大水淹死的人能活过来?杀他,弘农县百姓的损失谁来承担?家有一牛者,不为杀人而幸,只为此牛失之而悲。
他放水把人家牛冲走了,我把他杀了,就算是给人家jiāo代?那牛呢?人家管他死活,人家只想要牛,我要是杀了他来充抵百姓的损失,那是我们的无能。
我要让他活着,我让他知道,有时候能死,那也是幸福的,给我把他绑结实了,牙敲掉,在弘农县城南mén处搭一台子,上面盖棚,把他捆在那里,让医院的人给他打葡萄糖,我不准他死。
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让他在太阳下暴晒,让他遭万人唾弃,让蚂蚁咬他,让蚂蝗叮他,到冬天冻他,专mén安排一个医疗队伍保证他不死,以后哪个地方官上任,先来‘景仰’一番。”
xiǎo贝话音刚落,护苗队的人就有了动作,先有一人把严正的下巴卸下,又有人从背包中找出钳子,伸进严正口中便开始一颗牙一颗牙往下掰。
严正在xiǎo贝说话的时候已经傻了,他想不到面前这个长相可爱乖巧的nv娃子能琢磨出如此狠辣的办法,初时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直到第一颗牙被掰下来,贯彻整个脑袋的疼痛才使他明白,对方玩真的。
“啊~”严正使劲地晃动脑袋,从嗓子眼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喊,眼泪、鼻涕、口水和着血水一起流下。
xiǎo贝吓的向后躲躲,连连摆手:“拉走,拉走去nong,别让他疼死了,实在不行,今天拔两颗,明天再拔两颗,先给他喂粥,他不吃再打葡萄糖。”
护苗队的人马上像拖死狗一样把严正给nong走了,不知道去哪个屋子行刑。
这个教室一时间突然变得落针可闻,xiǎo贝拍拍xiong脯,长出口气,说道:“世界清静了。”
刚被送到窗户口,用手撑着窗沿的王维正好听到了xiǎo贝最后的话,看到了如此景象,恐惧地哆嗦了两下,手一松,‘扑通’声中又进水里去了,被人重新托上来,翻进教室,却是一言不发,只盯着xiǎo贝看,脸sè苍白。
刹那间,他悟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官员害怕被xiǎo贝逮到,真狠啊,看样子是继承了魔煞鹃鹃的xing格,甚至更进一步,是青,是水,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水为之而寒于水。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不给他个痛快,还没判呢,怎么就先动手?”王维连续深吸几口气,才好过点,喃喃道。
他声音虽xiǎo,架不住屋子里静,被xiǎo贝听个真切,转过头来,不满地看向王维说道:“判什么?什么律法?什么会审?都不用,只因为…我来了,皇上伯伯让我来当刀,我就一片片地削。,
我给他个痛快,谁给被淹死的人喘不上来气被活活憋死时个痛快?谁给有病无处医,白发人送黑发人时一个痛快?是不是?支持我一下啊。”
xiǎo贝最后的话是问其他八个人。
八个孩子马上点头,xiǎo远还赞扬道:“就是,死,不是目的,目的是恐吓其他官员,不要让治下的百姓轻易死掉,我佛慈悲,尚有十六罗汉二尊者,你谁呀?”
xiǎo远支持完xiǎo贝,又问王维。
王维被堵的说不出来其他话,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道:“本官借调至工部,此次与户部李白李太白巡查弘农,正收集证据中,不想弘农县令被你们无故抓捕,又动si刑。”
“你这人咋说话的,怎么叫无故?我们来了,就是因故,你…是不是要为罪人严正开脱?”
xiǎo远理直气壮地质问王维。
王维刚想要重申一下自己的道理,突然反应过来,想起某些事情,不由一个ji灵,连连摇头,道:“不是,我是说,其罪若落实,乃灭mén之罪,还望速速前往县城,捉拿其家人归案。”
王维突然想到的是为什么张xiǎo贝九个人来的这么巧,又这么及时,他到不是认为皇上对他和李白不放心,而是猜测弘农事情重大,大到了不是他该管的程度,而且十分紧急,否则朝廷官员无数,此地离着洛阳又近,何必非要把九给孩子派来?
九个孩子可不仅仅是孩子本身的身份,他们代表了张王两家,事情若xiǎo,又怎会让他们出动?
加上他们有时蛮不讲理,自己可不能触了霉头。
xiǎo贝从桌子上跳到一个护苗队的人怀中,xiǎo脸一垮,学着大人的样子叹息一声,道:“不用抓啦,跑啦,全跑啦,弘农县中有我家庄户开的烤鸭店,昨天找到机会,偷跑出去给我哥发过电报,我哥刚刚来电。
说是亲自过来,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遇到严正,不管他如何狡辩,先抓起来,严正方才还与我说,给他十天时间,当我傻,给他工夫跑路?”
“你家庄户怎么知道的?”王维一听连张xiǎo宝都过来了,再不敢阻止xiǎo贝收拾严正,却想不明白一个庄户能知道消息。
“你想共享下我家的情报系统?”xiǎo海瞪过去。
“不不,现在怎么办?”王维连连否认。
“等”xiǎo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