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打开洗手间灯,探头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也许我看错了。”林梵抱着被子,秦峰看了她一眼,“睡觉吧。”
他进了洗手间,门被关上,林梵把脸埋在被子里捂住耳朵。
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峰待在洗手间打开手机查镇鬼符的事,看的久了些,出来看到林梵把被子踢到了角落,抱着枕头缩在角落。另一张床上两个人鼾声震天,捡起被子盖在林梵身上往回走,每次出差最怕的是和这两个人住,头疼。
翌日,林梵最后一个醒来,睁开眼房间空荡,迷蒙了一会儿。
电话铃持续的响,她找到手机接通。
“怎么这么突然的请假?”
“家里有事。”
“具体几天?”
“三天,行么?”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说道,“现在人不好找,三天不能算休假。”
“我明白。”
“那好。”经理同意,“办完事赶快回来上班。”
挂断电话,门被推开,林梵抬头看到秦峰快步进来,他看到林梵说道,“要去看现场,你去么?”
林梵连忙下床穿鞋,“现在走么?”
秦峰抬起手腕,“我在楼下等你五分钟。”
林梵点头:“好。”
秦峰拿了外套出门,林梵连忙去洗漱,拿了包快步出门。
在一楼看到秦峰,他站在门口抽烟,对面有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在说着什么。
林梵背上包跑了出去,小王看到林梵开口,“秦队。”
秦峰回头看到林梵,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坐后面。”
林梵上车,秦峰按灭烟头结束对话阔步走了过去。
天气很好,燥热。
秦峰坐在后排,小王开车,没见刘法医。
“刘叔叔呢?”林梵问。
秦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小面包递给林梵,“尸检。”
“谢谢。”
林梵撕开包装袋把面包吞下去,秦峰递给她水瓶,说道,“一会儿你不要乱跑,跟着我。”
林梵点头。
前面小王吃吃的笑,秦峰瞪了他一眼。
“办案不是玩闹,都是人命。”
林梵喝了半瓶水,“嗯。”
秦峰拿起现场照片翻看。
命案在王家村,距离县城一个小时车程。
二十三号下午发现命案,报案人是住在村后的王建伟,是死者的弟弟。原本死者答应借他钱,第二天来取,二十三号早上他过去发现大哥家门紧闭,生了些闷气。觉得大哥不愿意借钱给他,回家吃了午饭还是没顺过来气,折回去敲门,没有人应。他打算回去,走到一半太憋屈,回来爬到围墙周围的砖堆上往里面看。
一看之下可吓死了,大哥横在门槛上,他跳进去发现王建奎全家都死了。
王家村地势平坦,连接水库。房子还是新农村的样貌,家家有围墙。
难怪没人发现他们家人死亡,林梵打量地势,秦峰把手套和鞋套递给她。林梵套上,收回视线往里面走。
房子里阴气很重,大夏天她进去打了冷颤。
“这是第一个死者,王建奎趴在门槛上,根据现场痕迹推测是毒发后挣扎着爬到了门边。”
小王在门口采集痕迹,秦峰进了门。
“女人谢翠华倒在地上,是这一块。”
林梵闻到了臭味,她皱眉跟在秦峰身后往里面走。
“小儿子王浩在床上,有呕吐物。”
屋子里是呕吐物加粪便的味道,很难闻。
“这是次卧。”警察带他们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狭小,光线很不好。屋子里一半乱七八糟的杂物,一半放个小床和课桌。
床上有呕吐物。
“第四号死者,十一岁,死在床上。”
桌子上放着作业本,林梵翻了翻,其中有一个作文本。
“林梵!”
林梵连忙放下作业本,秦峰和另外两个警察已经出了门,这个房间很压抑,有浓重的悲伤情绪。林梵鼻子有些酸,她被感染了。
房子是老式格局,三室一厅。
东边的房间里住的是老人,老太太死在地上,也经过了挣扎的过程。
接下来是取证时间,林梵第一次见警察办案的详细过程。恶心之余,还有些新奇。恶心是真恶心,提取呕吐物和粪便那是相当刺激。
屋子里实在太压抑,林梵走出门,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突然视线落到门口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非常小,两岁的样子。
她明亮的眼睛盯着林梵,眼睛非常大,漆黑分明。
林梵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穿着红色的棉袄,两岁的孩子单独走在外面非常怪异,林梵追了出去。孩子朝村口走,林梵头皮发紧,地上一串湿脚印。
她攥了攥手指,顺着脚印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似乎要下雨。她和林梵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林梵的手心泌出了汗,她在裤子上擦了下。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到了村口的河边,她走进了水里。
水渐渐淹没她小小的身体,林梵瞪大眼,突然大喊一声,“喂!你站住会淹死的!”
飞奔朝水边跑去,那个小孩掉水里了。
突然胳膊被抓住,她被猛地拉了回去,一头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林梵抬头撞上秦峰漆黑的眸光,她瞪着秦峰,满脸的泪。
秦峰抓着林梵的肩膀,脸色难看,“你干什么?”
林梵这才感觉到冷,眨了眨眼。
秦峰拎着林梵出了水面,脱掉外套罩在林梵身上,“你跳水里干什么?傻了?”大手粗鲁的擦了一把林梵的脸,沉声怒道,“你哭什么?”
他一眨眼找不到林梵了,追出来发现林梵直直朝村口的水库跑来,她到水边也没停还要跳进去。找死呢?
林梵这才回神,刚刚她魔怔了。
狠狠拧了自己一下,秦峰哭笑不得,没忍住揉了一把她的头,语气也好了许多,“怎么了?”
“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个小孩,两岁左右。”林梵擦了擦脸,快步追上秦峰,“她跳进了水里,我只是想拦住她,没看到水。”
秦峰拧眉看林梵,“小孩?”
“嗯。”
“是那家死的孩子么?”
林梵摇头,她的鞋子全湿了,走在马路上留下脚印。
“是个女孩,两岁,穿着红棉袄。”
秦峰扯掉手套塞进裤兜里,“这个天气谁会穿棉袄?”
林梵哑然。
“不是人吧。”
林梵后背发凉,“水鬼?”
“有水鬼找替死鬼的传说,不过这大白天,那么多人都不找偏偏找你。”秦峰偏头,斜了林梵一眼,“你这什么命?”
林梵:“……”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命,揉了揉耳朵,把秦峰的衣服裹紧。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那些东西找你,长点心。”
林梵点头,心中却起了疑惑,那个孩子是谁?
中午是在村长家吃饭,秦峰吃东西不是很讲究,给东西吃。
他把馒头递给林梵,低声交代小王,“一会儿你留下来问问王建奎的情况。”
“嗯。”
林梵裹着秦峰的外套,太大,袍子似的。
她吃饭的时候没声没响,倒是省心。
秦峰视线从她身上滑过,村长走了过来,叹口气,“也不知道谁下手这么狠,五口人的命这么没了。”
林梵匆匆咽下馒头,抬头问道,“大爷,我们这边离水库那么近,是不是很容易出事故?”
“可不是,这水库哪一年都要葬进去几条人命。”
秦峰喝粥,若有所思。
“是不是有个两岁的孩子?”林梵追问。
村长刚要点烟,闻言抬头,显然很惊讶,“是有个两岁的孩子,你们查出来了?建奎家的老二。大前年冬天不知道怎么掉进了水里,捞了几天没捞出来尸体。大概是河神看孩子可,带去当龙女了。”
林梵抿了抿嘴唇,掰着馒头,“那挺可怜。”
王建奎家还有个二女儿?秦峰把粥喝完,放下筷子,“我先过去看现场——”
林梵也连忙放下筷子,馒头囫囵吞下去,追上秦峰,“我也去。”
下午太阳又露出了头,林梵小跑跟上秦峰,“要不要找找那个孩子的尸体?入土为安。”
“别多事。”
“灭门案有线索么?”
秦峰:“不会太棘手,药下在晚饭里,这一条能锁定熟人作案。”
林梵拧眉梳理线索,秦峰能和她说案件,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村里的人和市里不一样,一个村的人都有可能进入王建奎家的厨房,那范围还是很广,很难查。”
“王建奎的母亲是村里有名的泼妇,村里只有个别几户和他们家有来往,其余人都是绕道走。”
五个死者的致命是中毒,药是俗称的鼠毒强。村里有这种药的相当多,□□来源查不出来什么,秦峰重返现场再次找线索。如果是他杀,总会有马脚。很快秦峰在门口找到一枚指纹,林梵进了主卧,味道很重,她想象着死者在中毒后挣扎,滚下床。视线落到床头放的一个红漆箱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林梵掀开上面的布,有一角压在箱子缝隙里。回头看规整的屋子装置,林梵凑近观察箱子。
“你在干什么?”
秦峰骤然出声,林梵吓一跳,连忙回头。
秦峰大步而来,“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夫妻是不是刚从外地打工回来?”
秦峰点头,林梵看上面的锁,“这里提取指纹了么?”
公木箱子,很容易留下指纹。
“你觉得是为财?”秦峰准备工具,尝试着提取箱子上的指纹。箱子他检查很多遍,没有任何可疑地方。
“不好说。”林梵摇头,“但是也有这种可能,我觉得主人家有轻微强迫症,不会把布夹在箱子缝隙里。”
“我们的人开过箱子。”秦峰说。
“钥匙在哪里?”
秦峰伸手拉开床头抽屉取出钥匙,林梵接过来闻到钥匙上有特殊味道,类似漆。拿着钥匙打开箱子,箱子里放着衣服和新的床单被罩。林梵小心挪着衣服。
“找到一枚指纹。”秦峰的声音很意外。
林梵拿出一卷布,捏了捏,回头:“秦大哥,这里面应该放的是钱,没了。”
布是新布,外面捆着绳子,中间空下来,秦峰蹙眉,“为什么这里面是钱?也可能是别的。”
“我闻到味了,钥匙上有油漆味,可是这家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接触油漆。”
“王建伟。”秦峰把指纹放进物证袋,叫屋外的警察,“抓王建伟,回县里。”
经过对比,两个指纹均属于王建伟。他是死者王建奎的亲弟弟,十六岁打架斗殴致人死亡被判了十年,导致他们的父亲被气死了。王建伟出狱后一直在外地打工,一年前回家在村子里盖了房子,现在装修阶段,屋内有油漆。他找王建奎借钱,是想娶隔壁村的一个寡妇,不过据邻居说王建奎并不是很想借。二十号那天他们因为借钱在村口争吵起来,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
“你是怎么下毒杀人的?”
“你们不是开玩笑吧?我能杀自己老娘?那是我亲妈!”王建伟的情绪有些激动,拍案而起,“你们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冤枉好人,这太欺负人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