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店老板看来,时穿随意编的这套书,不仅女人可以看,男人看了也长本事——以前家务活儿怎么干,大家都是经验主义,那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有了这本书,世界就不一样了。这本书可以教你采用什么方法什么流程干最好,不仅省时间省力气而且快捷方便。
男人嘛,出门挣钱养家糊口,那是男人的责任,但怎么挣钱,大多数人都一头雾水,现在不用愁了,看了这本书,你不再茫然不知所措,至少知道怎么经营家庭财务……也至少在妻子儿子面前有个显摆的机会。
唯一遗憾的是:大宋朝是读书人的时代。这个时代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全地球唯有大宋才有版权法,全地球唯有大宋没有盗版。所以老板虽然能看到了商机,并特地给书起了一个畅销的名字,但他对书籍的印刷,一做不了主。
如今,揣着心思的老板,被黄娥一语揭穿其中的暴利,拿时穿当傻子的老板有种骗局败露的恐慌,这个时大郎,可不是好惹的人啊……心慌的老板只想躲起来,在黄娥眨也不眨的目光下,他为难地嚅嗫:“君子耻言利啊……大郎,你要的的工期紧,咱赶着赶着给你刻版印出来,如今不打算问你要刻版的钱,只求发售多印的书籍……”
黄娥微微一笑:“主管,你不是君子,休什么耻于言利——这天底下唯有你辛苦吗?这套书,我哥哥忙活了几个月,每日晚上与我背诵、抄录,我等几个姐妹没黑没夜誊录书写校订……可这还是表面上的忙碌,为了酝酿这本书,我哥哥之前又费了多少灯油,花了多少心,翻阅了……”
老板苦命地望向了时穿,时穿却没听到这里的争论,他盘着老板送来的刻版,嘴里欣喜若狂的喃喃:“这可是宋版的,宋版啊!经历蒙古人焚书之后,即使在明代,一套宋版书籍也得卖出百两,这两千多册,加上原始的宋代刻版,能卖多少钱哟?”
黄娥见到时穿不管不顾,陡然间怒火上涌:“按惯例,我等给你印书钱,至于书籍印多少,卖多少、定什么价格,都与主管无关。如今主管既然要包销这些书籍,那就按发价从我等这里购入,再扣去印书的钱,剩下卖了多少都是主管的。可如今主管太欺负人了……你可是听我哥哥傻了,浑不知人情世故,所以特地来欺我等?还敢索要印书钱,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印书坊老板再度看了看时穿,时穿还在抱着印版,眼看雕版背后的官府印鉴,这版权世界,官府真是认真啊,每张雕版都变了甲乙丙丁的号码,号码上盖了鲜红的朱印。印章的颜色不知采用什么材料,居然手搽不掉,且鲜红如血——你要把这玩意保存到现代,那该是什么价格?
这可是全球独一份啊?给多少钱,让你看一眼?
时穿咧开嘴,笑的忘乎所以,老板趁机表态:“印书钱多少没关系,若时先生手头不方便,那就先欠着印书款,什么时候有空,记起来了,再给我送过去也行。”
老板完,急急忙忙跳到门外,吩咐伙计往门里搬送印好的两千余册书籍,自己则躲在门外,黄娥怒的追出去喊:“主管,别走,这笔钱,打死也不会给你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今日你不倒找给我们钱,我去官府告你违反皇宋《版权法》。”
争吵开始时,时穿的三个徒弟已经出门,走到了甜水巷街上,站在门外看到平日很淑女的师妹突然发飙,师父却在一旁傻了,一没招呼他们上前帮忙的意思,三位徒弟想了想……这读书人的事嘛……既然感觉师妹的形象有不忍目睹,他们赶紧在门外鞠躬,向师傅告辞。
等三位徒弟走后,黄娥回过身向时穿福一礼,解释:“哥哥对他们太宽厚了,刚才鲁大郎交上来的订钱,你居然只收三成,三成呀!?”
时穿张了张嘴,还没什么。黄娥知道时穿不通世故,继续福一礼,解释:“咱大宋朝律法规定,徒弟拜师之后,如果未出师的徒弟揽上活,需要把收入的三成到七成交给师父……如果徒弟出了师,那么至少要交收入的三成。
这是律法上明明白白规定的,师父跟他们行过拜师礼,师徒关系都是上了衙门的红契,他们现在只学了一个月的工夫,就开始向外揽活儿。哼,如今哪家徒弟不是给师傅白干三五年才准出师?哥哥还只许他们交上三成收入,收入也按最低标准走。现在待他们便如此宽厚,今后他们出师了,哥哥还怎么管束徒弟们,真是坏了规矩。”
时穿闻言,咧开了嘴傻傻地笑了:“原来还有这规定,那岂不是……,岂不是我多收几个徒弟,这辈子啥事不用干,只管数钱就行了——原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来历在这,他们这一辈子必须把我当父亲孝敬……美得很啊。”
黄娥再福一礼:“当然了,天下钱财皆有定数。俗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徒弟学了师父的手艺,自然要与师父抢生意。咱皇宋当初确立这条律法,是鼓励师傅尽心教授徒弟技艺——都要求徒弟上交部分收益了,师父就不愁会被徒弟抢生意,因为徒弟的生意当中,本来就有师傅一分收益。
如此一来,师傅技艺高,当然会桃李满天下,年老体衰之后,完全依靠徒弟供养,也能衣食无忧安度晚年——我皇宋鼓励行孝道,这也是‘孝’的一种啊。所以……罢了,哥哥既然已经答应鲁大了,那就先按三成走,只是今后,哥哥遇事不要乱开口,且等我解释完再,行不?”
时穿拍拍手中的印版,回答:“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依你……你还想这印书版的问题,是吧。这问题也好,今后对外要钱的活儿,全归你管。我嘛,只管想办法创收。”
黄娥只顾争论,顾二嫂立在旁边侧耳倾听。听到黄娥反复惋惜这些书,她心痒难耐,悄悄上前抓起几册,只翻动了几页,立刻喜笑颜开,扬着书:“大郎,我家女儿在这边,可是尽心教导大家茶艺的,从不敢藏私。总归也是你的女弟子,这几册书也须有我家女儿的份,可不能分个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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