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换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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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宿务的管理者是“勾当宅宿务知事”,相当于现在的房管所所长,这个官,搁现代是平民百姓不能仰视的巨人物,但搁宋代他还不能算官,就公务员一个。而专门收房租的公务员,则称之为“掠钱事务官”——都是“吏”,还算不上“眼屎级”。
海州城的肥肉都是州衙管着,县衙手中的资源只有三套上房,十余间中房,下屋百十间。现在最好的上房是现任知县住的,应召而来的“掠钱事务官”向黄娥推荐他手中唯一剩下的那套上房:“黄娘,最好的那套上房,咱知县离任的时候会腾空出来。可要等那时候,黄大人再临时搬进去,未免仓促了些。
剩下的两间上房,一间是王相的亲戚租住着,他来海州城替王相采购茶叶,据宫里也在用他的茶叶,这人撵不走。最后那套上房虽然有破败,但好在院落很大,修缮一下,住上二三十口人不成问题。再了,姑娘借住这套房子也是临时的,等现任知县走了,我们自然要把最好的上房留给黄大人……”
黄娥稍稍犹豫了一下:“我就租那套吧……我自己在哥哥那里有屋子,这处只是为了回避风言风语租的,破败也没什么……嗯,我哥哥三名徒弟就是‘三星班’的班主,让他们出面修缮一下,我与老苍头两个人暂时住在那里……院子破败没什么,也不能全破败吧,只挑两三间好的屋子收拾一下,花钱不多,等我父亲到了,他愿意搬进去就搬,若不愿意搬进去,则又是另外的话。”
掠钱事务官冲时穿拱了拱手:“长卿兄原来是三星班的师傅啊,我听三星班最擅长建筑茅厕,如今海州城大户正在纷纷效仿,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将上房也修缮一下……恰好,我手里还有一笔维修资金,不如这修缮上房的工程就交给三星班。”
黄娥赶紧接过话题:“好呀,我正担心这房间大,哥哥不在身边夜里会怕得睡不着觉,三星班过来修缮的话,哥哥可以暂时住在上房,现场指三星班施工……”
掠钱事务官皱皱眉,那位老苍头也皱下眉,林翔嘴唇蠕动了一下,马上又闭紧了嘴。
黄娥打算怎么住,是她的家务事——掠钱事务官皱完眉头,只管低头跟黄娥签署租赁合同,而后收取了一个月的租金,便拱手告辞。黄娥也跟着向县尉大人告辞……蒙县尉亲自恭送黄娥出了县衙,一回头去找掌书记誊录他弄得的那份衙门文卷,谁知掌书记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却不肯下笔:“蒙大人啊,这份文书有不妥,可是,瞧文字书写格式,似乎是老公文做下的——你是不是上当了?
你这是黄娥的结案卷宗——仅仅是黄娥吗?文告上怎么还有时穿时长卿的名字,从措词上来看,这份文告仿佛是两个人的结案报告。”
蒙县尉搔搔脑袋:“没什么不妥啊?当初,施衙内他们发现桃花观案发现场时,确实只有时穿与黄娥站在院中话,其余人都被蒙*汗*药麻翻了。”
师爷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这是文卷老手写的,就在于此处——文告开头从叙述现场情况着眼,提笔是两个人,落尾是两个人,整个文告顺理成章成了两个人的‘认归文书’。这文卷最后,再度提到时穿与黄娥时已经水到渠成,等于黄县令‘认归’时穿与黄娥两人,而不仅仅是自家女儿一人……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我添上几笔吧,把这份文告弄得结结实实。嘿嘿,这份文告是黄县令之女口述的,纵有什么不妥,移交的时候黄知县也不好反驳。”
提笔在文告上补了几句,书记官拿起案卷来轻轻摇了摇头,他其实是想提醒蒙县尉,这份文告根本不合法,因为现在桃花观案的司法管辖权已经变了,县衙没有权力出结案文件了。
但想了想,掌书记想到这份这份案卷的当事人:一位是下一任知县之女;另外一人已经获得了“大将”的任命……再纠缠于细节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位书记官叹着气,将案卷确立的日期狠狠往前提,提到桃花观案件发生后不久——那时,桃花观案件还归县衙管。等做完这一切,掌书记不能不给自己一好处吧,他又随手将县衙分给时穿的赏金略略提高了一,而后招呼蒙县尉签名盖印……
蒙县尉做好自己的工作,书记官填上了日期,盖上官印,低头琢磨着怎么把那笔多余的赏钱提出来装自家兜里,顺嘴感慨:“这样的日子,怕是不长了——光看其女,就如此精明,新来的黄知县怕不好相处哦。”
书记官不在县衙的行政编制中,但朝廷承认其官吏的身份,并且给予相应的品级,甚至承认其任职年限,唯一不好的是:书记官是当地主官自掏腰包聘用的秘书,薪水从主官的俸禄里出。所以,一般来,书记官都是官员的心腹,继任者很少留任前任官员的书记官的,尤其是一个精明的主官,那就更不可能了。
蒙县尉挠了挠脑袋,答:“黄知县好不好相处都没什么,你算是脱离苦海的人了,黄知县一来就可以回家,而我还指望他给配一名都头,好让我从俗物中脱身,也享受下县尉的悠闲。”
都头跟县尉的区别,一是官一是吏,一个只能指挥衙役,另一个却还能指挥驻防厢军。蒙都头至今享受县尉待遇,干的还是都头的活儿——海州“县尉”在州衙眼里,也就相当于“都头”而已,这让蒙都头很是惆怅。
且不县衙内一番计较,离开县衙的这一队人也不平静,老苍头抢先几步甩开时穿与林翔,凑在黄娥的车门边低声嘟囔:“姑娘,你租上房做什么?那套上房二十多间,你我两人怎住得下,倒是那院子房间空的多,咱就无法拒绝舅老爷来同住了……舅老爷身无长物,这样一来,姑娘不是得养着他。”
黄娥咬了咬嘴,回答:“哥哥曾经跟我,有钱人分三种:一种人有了钱,立刻把银两铸造成别人搬不动的巨型银锭,并把这种银锭悄悄埋入地下,连子孙都不敢随意告之——这种人叫做守财奴,钱在他手里基本跟没有一样,他只是替别人守财而已;
还有一种人,有了钱摆在明处享受,买两碗饭吃一碗倒一碗,什么东西好吃什么,看似今生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而无憾了。可这样的人,活着遭人羡慕嫉妒恨,即使这辈子费尽心力守住财产没被人夺了去,幸而得善终,子孙后代也常遭报应;
还有一种人,有了钱不摆在明处,花出去购买人心,或者投资——哥哥,购买人心也是一种投资,而且是回报率很高的投资。哥哥,这样,钱才能如流水,源源不断流出流入,永无止境。
这次我在海州城幸而得到哥哥的庇护,有了一自己的空间,有了一自己的闲钱——孙伯,哪怕把我所有的钱财花出去,换来更多的一自由,我觉得值。钱财算什么,花出去能买到人心,那么总有一天会有回报,过去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我不做守财奴。
哥哥专门请了闺学教导,端午过后,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过教授的内容都是哥哥制作的课本……孙伯,这样吧,你以后每天陪我去闺学上课,我再留下几个仆人——就是哥哥手中的黑童子,让他们留下伺候舅老爷,不缺舅舅每天的饭食——这份供养娥娘拿得出,再多,恕娥娘有心无力。”
老苍头想了想:“这样也好,姑娘搬出去别院居住,外人再也不上姑娘的闲话。至于姑娘今后还每天要去大郎的院子,那是去闺学上课,读书上学,谁敢胡言乱语?
舅老爷这头啊,咱留下童子,一边照看房屋,一边做些简单饭食,舅老爷每日能见到姑娘,也是姑娘读书上学的见证人。咱照顾舅老爷每天三顿饭,早晚彼此见一面,其余时间,舅老爷是游学也好,会友也好,都与我们无关——如此算一下,倒也花不了多少。”
黄娥与老苍头私下里算账,守候在衙门口的段飘见时穿重新出现,立刻领着铁匠铺的兄弟围了上来,一付阻止他人靠近的模样。刚才环娘没有进衙门,她守在马车里等候,这会功夫跟铁匠们混熟了,还能在时穿身边钻来钻去,但其余人嘛……路上,时穿屡次召唤林翔上前,都被那些铁匠们又意隔开,直到抵达黄娥新租的宅宿务上房,时穿才找见机会,扯住想跟随黄娥进院的林翔。悄声问:“林兄,黄娥的母亲陪嫁价值多少。”
林翔看了时穿一眼,又紧张不安的看着院门——此时,他们是在院外话的,走进院内的黄娥,回身见到时穿没有跟上,脚下曾停顿了一下,但发觉舅舅也没跟上来,她立刻放心的继续前行。
林翔回答:“一百万钱。”
“一千贯,怎么会有这么多?全花光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