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以抽雪茄为名,不动刀叉,不吃饭,福克伯爵很明智地放下手里的刀叉。
曼纳海姆元帅与吕蒂作为主人,自然也不好自己开饭。
“罗森将军,雪茄可以稍后再抽,我们先开饭吧。你这个客人不动手,我可是不好意思吃饭,我可是饿得很。”吕蒂微笑着劝说陈道。
陈道又喷出一口二手烟。
“说实话,总统先生,我也饿了,什么时候吃饭,不取决于我,更不会取决于这支雪茄,而是取决于你和元帅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元帅先生,您拥有男爵爵位?”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曼纳海姆元帅问道。
“没有问题,”陈道摇头说道,“而我,还有着一个瑞典伯爵的爵位。你应该知道,贵族之间有一个规矩,仇人之间是不能吃对方家里的食物,不能喝对方家里的水的。”
曼纳海姆元帅原本冷淡的目光变成冷漠。
“罗森将军,我们是仇人吗?”
陈道针锋相对地迎上曼纳海姆的目光。
“现在不是,但是将来很难说。我们都是军人,我直截了当地问你一个问题,德国的北方集团军群即将发动对列宁格勒的进攻,希望芬兰军队能够在北面同步发动进攻,请你慎重的考虑之后回答我,你们会不会同步发动对列宁格勒的进攻?”
曼纳海姆元帅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除非你们的军队绕道拉多加湖东面,打到斯维里河一线,我们才会继续发动进攻。”
陈道哂笑两声,点点头。
“很好,我就喜欢元帅先生简单明快的风格,我尊重你的决定。”
陈道说着将头扭向吕蒂。
“军事上的事情谈完了,总统先生,我们下面来谈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
“罗森将军,你具体想谈什么?”吕蒂问道。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总统先生,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会有五家德国公司,终止与贵国企业的贸易往来,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同样会有五家德国公司终止与贵国的贸易往来,最多十天,你会发现,德国与芬兰将会终止全部的贸易往来,而且十天之后,再不会有一条芬兰舰船可以进驻德国港口,也不会有一条德国舰船进驻芬兰港口。我们两国的外交关系,将会从大使馆级别,降低为办事处级别,持续的时间是无限期。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吕蒂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曼纳海姆先是一愣,随后转为愤怒,闷声闷气地质问陈道:“罗森将军,你这是想干什么?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我只是在制裁一个战争中的敌人而已。你刚才的回答已经告诉我,我们是没有机会愉快的共进午餐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在这场战争中,在德国与苏联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做朋友,选择另一个做敌人。在之前的时间里,你们发动对苏联的进攻,我以为你们选择德国做朋友,将苏联视为敌人,现在看来,我错了,你们选择苏联做你们的朋友,而将德国视为你们的敌人。既然我们是敌人,那么我就要将你们当做敌人来对待。考虑到德国与芬兰之间隔着波罗的海,不利于德国远征,所以,我只好采用经济制裁的手段对付你们了。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与报复无关。”陈道说道。
“芬兰从来没有将德国当做敌人,更不会将苏联当做朋友,你误会了罗森将军。”吕蒂急忙解释道。
“是这样吗?总统先生,既然你们是德国的朋友,那为什么不配合德国进攻列宁格勒?去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苏联?”陈道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会继续进攻苏联,但是需要你们配合,绕道拉多加湖东岸,抵达斯维里河,我们两国的军队会在那里会师。”曼纳海姆说道。
“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状况,元帅先生。我再给你解释一次,你如果同意芬兰军队配合德国军队进攻列宁格勒,那么我们就是朋友,如果不同意,那芬兰就是德国的敌人,我之前说的一切都将成为现实。”
陈道的逼迫,彻底激发了曼纳海姆的怒火,他咆哮着说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们不会遭受任何人威胁,苏联人不行,德国人也不行。”
“唉,元帅先生,你终究还是一个军人,政治上的事情不是很在行,这种时候,你应该听一听总统先生的声音。”陈道说道。
“总统先生,我只想提醒你,贵国总人口是三百五十万人,目前动员了五十万人参军,发动对苏联的战争,这五十万人以青壮年男性为主。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失去德国这么一个庞大的市场,会给贵国的经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抱歉,我要去卫生间,在我回来之前,您有充足的时间考虑。”陈道说着起身走出车厢。
陈道离去,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福克伯爵忽然说道:“总统先生,元帅先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是不是?”
曼纳海姆没有接话,吕蒂说道:“是的,你的确是芬兰人民的老朋友了。”
苏芬战争期间,瑞典也是芬兰坚定的支持者,福克伯爵曾经奔走在两国间,向芬兰提供各种军用物资,吕蒂称福克伯爵为老朋友,丝毫没有夸张与客气的成分。
“从老朋友的角度上,从政治的角度上,你们完全没有搞清今天这次会见的意义,也不了解见到的是谁?更不会了解这次会面,会给芬兰造成哪些影响。”
“我们见到的难道不是罗森将军吗?”吕蒂问道。
“他是罗森将军,他也是波兰总督,你们注意,是一个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波兰总督。请你们想一想,当他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会在德国担任什么职务?”
吕蒂和曼纳海姆都露出深思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吕蒂试探着问道。
“元首和戈林元帅的年龄差不多,他们总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你们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德国元首?”福克伯爵问道。
吕蒂点点头。
“你说的对,伯爵先生,他三十岁不到就能担任波兰总督,将来会有很大机会担任德国元首,可是,这和这次会面有什么关系?”吕蒂问道。
福克伯爵痛苦地抬起右手,用手指揉着自己的脑门。
看到福克伯爵的动作,吕蒂立刻认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一起来这里吗?难道仅仅因为他是我妻子的弟弟?我来这里的根本原因在于,我是一个爱国者,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我年龄也大了,六十多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我现在想的,就是趁我现在身体还勉强可以支撑,多帮我这位妻弟多办一些事,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收获一位未来德国元首的友谊,就是我对我的祖国最大的贡献。”
“原来是这样······”吕蒂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总统先生,您今年是五十几岁?”福克伯爵问道。
“五十三岁。”
“元帅先生呢?”
“七十五岁。”
福克伯爵说道:“总统先生还能多干几年,元帅先生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你们退休之前,要给芬兰,给芬兰人民留一些政治遗产吗?海因茨来芬兰,是你们的一次机会。你们留给芬兰人民的政治遗产是一位未来的德国元首的友谊,还是一位未来的德国元首的仇恨,将取决于你们今天的决定。到底是选择仇恨,还是选择友谊,请你们多为芬兰人民想一想,作为一个老朋友,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提醒了。”福克伯爵说道。
车厢中陷入沉寂,吕蒂思索了几秒钟,抬头问道:“他为什么那么迫切的希望我们进攻列宁格勒?”
“为了军功。”曼纳海姆说道。
“元帅先生说的对,就是为了军功。如果你们不帮忙,单凭德国的实力,也能拿下列宁格勒。可是那个时候,战报上最大的功臣,是勒布元帅,而不是他。如果你们同意同步进攻列宁格勒,那么作为劝说你们的人,他至少会分走一半的功劳。攻占这座以列宁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将是这位未来的德国元首,最光彩的一笔军功。”
“这么一来,他的行为在逻辑上就能说的通了。”吕蒂说道。
吕蒂话音刚落,车厢门打开,陈道走进车厢。
坐下后,陈道说道:“总统先生,我想过了,我们之间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做事风格还不了解,我们这样,我们先回去,然后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你确认是不是真的会有五家德国公司与贵国终止贸易往来,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怀疑的话,我们也可以等到后天,或者更多,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最多在芬兰呆五天。你有五天的时间考虑。”
福克伯爵抢在吕蒂前面说道:“海因茨,如果总统先生答应你的请求,你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反过来,你同意出兵列宁格勒后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有一群德国的企业家来芬兰,要求扩大与芬兰的贸易,无论是军工业,还是民用方面。要资金有资金,要技术有技术,要市场有市场。”陈道说道。
福克伯爵笑着说道:“总统先生,元帅先生,你们都听到了。我也可以做出一个保证,如果你们同意出兵列宁格勒,很快就会有一群来自瑞典的企业家来到芬兰,我差点忘了,我已经来了。”
姐夫与小舅子组成的圈钱二人组,与对面的军政二人组之间,四个人八道目光碰撞出无数道火光。
“我个人,是很希望我国军队协助德国攻打列宁格勒的,只是,我需要回去和议会商量。”吕蒂说道。
“我理解你,不过请你尽快说服议会,因为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会有五家德国公司中断与贵国的贸易。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咨询元帅先生。”
“请问。”曼纳海姆说道。
“在贵国的政治体制中,是政府领导军队,还是军队领导政府?”陈道问道。
“当然是政府领导军队。”曼纳海姆说道。
“那就好。既然芬兰军队服从政府,那么最终的决定权在您的手上,总统先生。”陈道说道。
“我再重申一次,我是希望和德国做朋友的,我只是需要议会授权。”吕蒂说道。
“好吧,我也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陈道说着伸出手摸向桌上的汤碗。
“总统先生,汤已经冷了,能不能让厨师们热一热汤,我现在很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