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上了茶盏,宋景然退下了仆人,只留下自己与白年明.
“白公子尝尝,此乃春露前新采的茶叶,不知是否合公子的口味。”宋景然示意着桌上的茶盏;
“多谢宋公子。”白年明说着,便端起茶盏在嘴边品尝了一口,又道“清淡而不失醇香,醇香却又不带浓烈,好茶、好茶。”
宋景然笑了笑说道“白公子喜欢就好。”
白年明回以笑意,近来宋景然与高晋找他都为频繁,再加上方才得知暗魄与宋景然有所来往,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凉王划分边土之事,那么,此时找上自己,已很显然是为何事,经过凉王今天的召见后,他本是铁了心站在高晋这边,但又得知宋景然与暗魄的关联,不免有些介怀,虽然这也曾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似乎还是过不去心里的不甘。
“宋公子登门白府,不会也只是请白某品茶这么简单吧?”白年明似是无谓的看向宋景然,既然已经来了,且各自都心如明镜,他也无意每次都兜圈子,打暗战的心理他已经很累了。
“品茶自然只是一方面,还有便是....”宋景然迟疑了一下,又道“探讨一下北凉国土之事,不知,白将军可愿指点迷津?”
对于白年明的直言,宋景然也省去了不少弯路,迟早要言明的事,不如来的利落点,就算白年明动向不明,他们也预备好了对策的方案,战争一触即发;
“宋公子言重了,白某指点不敢说,倒是愿闻其详,不过...在此前,白某可否向宋公子证实一件事?”
宋景然稍稍迟钝了一下,说道“白公子请讲,宋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年明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宋景然的话,于是说道“敢问,宋公子与烟雨楼的暗姑娘又是何关联?”
宋景然面色明显一僵,略带惊讶的看向白年明,却撞上他期待而不明的眼神,他不知白年明此话,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是他口中的证实,如果真是证实,他是怎么发现此事的,难道是暗魄那边出了漏子。
“宋公子不必多虑,白某听闻暗姑娘曾出入贵府,竟不想忘了,暗姑娘曾与尊夫人乃是姐妹相称,白某一时疏忽,还望宋公子见谅。”白年明拱手向宋景然致歉,而宋景然的表情,他已经猜想得到大概,而后,宋景然是否坦诚,将决定他们合作的成败。
“白公子客气了,暗姑娘确实与内贱相识曾经,不过....”宋景然又迟疑了,白年明分明是在暗示他已得知自己与暗魄的关联,以余子夏与暗魄只是想探探自己是否坦诚,既然如此,他也不妨赌一把,就赌白年明对暗魄的心,于是,宋景然起身拱手在白年明身前,欠了欠身又道“望白公子见谅。”
白年明也起身,抬手阻止宋景然欠身而下,说道“宋公子这是何意?”
“不瞒白公子,暗魄乃是宋某身边的人,之所以会在白公子身边,也是情势所逼,所以....”“原来,白某早就成了宋公子的囊中之物,真是令人惶恐。”白年明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宋景然选择的是坦诚,不然,他倒是处于一种尴尬的情势里,而宋景然历来的作风,他也听闻不少,传闻做人做事向来孤傲冷漠的宋府大少,今日能在他面前低个头,也算是给了他足够的颜面,他即使有再多不悦,也该适可为止,毕竟,眼下还有大事合作。
“白公子此言,似是不打算包涵宋某的情急之误了?”
“宋公子言重了,大家各为其主,自然少不了用上些手段,白某人可以理解。”“白公子心胸宽广,宋某佩服。”宋景然拱手说道,好在白年明也是个识时务者。
白年明笑而不语,两人随之又坐回了原位,白年明品着茶盏,似是悠闲的说道“宋公子可知,凉王一早传召白某,所为何事。”
宋景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白年明,说道“朝政大事,宋某不敢乱加猜测。”
“晋王妃的身份一直是凉王心中的一个谜,也可以说,是大家心中的一个谜,而今,凉王已得知晋王妃就是曾烟雨楼通缉的林府逃犯,特命人设法前去捉拿,不过...碍于王爷的颜面,凉王下令,秘密行动,估计就在近日会有所行动,你们是该早做提防,也要具备随时抵抗的准备。”
宋景然面色明显的凝重,说道“凉王怎会突然得知晋王妃的身份?”
白年明冷笑了一下,说道“这个白某就无从得知,不过,知道晋王妃身份的人就那么几个,宋公子若想知道,想必也不是难事。”
宋景然对白年明的意有所指,隐约也有所察觉,得知霜木子便是晋王妃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首先,高晋与暗魂不会泄露,晋王府的人只知道霜木子出自烟雨楼,而后知道的人只有余子夏与小惠,难道....
宋景然想到此,不愿再设想下去,余子夏已不再让他抱有任何希望,但他也不愿她一如既往的错下去,而眼下一连串的巧合,他不得不串在一起,首先是白年明怎会知道他与暗魄的联系,而他与暗魄最后一次见面后,余子夏恰巧也在附近出现过;
而后,凉王设宴在烟雨楼,之后便得知了晋王妃的身份,两次都有余子夏在场,是不是太巧合了;
“还有一事,凉王最近,有可能会召回所有在外的军队。”说到此处,白年明收到宋景然不明而又沉重的表情,于是又道“放心,只是召回加以操练,不过,大军召回,对你们似乎没有好处吧;”
“凉王为何突然想到操练军队?”宋景然不明的问道,在他想来,召回各部大军,乃是冒险之策,万一大军召回后,他国趁机攻打各部领地,岂不是轻而易举,但凉王就算再昏庸,也不会不知道此举的利害关系吧,那么,可是发觉了他们的动向,如果凉王的大军调回,他们岂不是毫无胜算。
“不管凉王意在何处,你们要做的,不仅是抓紧时间,还要阻止大军进城,否则,你们将会功亏一篑。”
白年明所说的并非子虚乌有,只不过他夸大其词了些,凉王是召回军队,但并非他所说的全部,而是一部分,之所以调回军队,也是他的主意,一来,可以借此促使高晋他们加速行动,二来,他以召回军队回城操练,加以提防战乱,最后不管那方取胜,他都是里面的功臣,何乐而不为。
“白公子所言极是,不知,大军何时抵达凉城?”宋景然倒是赞同白年明的想法,他们本无法得知凉城的军队数量,而他们的人马也只有十多万,取机投巧能勉强抵抗,如果再让大军进城,那就无法预测了。
“多则两月可以全部集合,少则一月,不过,白某倒可以从中拖延些时日,毕竟,夏风国划分边土之事,眼下正当燃眉,足以让凉王分心一阵子。”
“白公子是说,夏风国的人又来了?”
白年明冷笑说道“什么叫又来了,他们压根就没走,且由凉王款待在南郊的御府上。”
宋景然面色沉重的眯着眼眸,在他看来,白年明似是有意无意的暗示着,是否是在提醒,凉王可以以边土划分而取得两国安好,那么,如果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一样可以以这样的方法获得夏风国的帮助,只要先拿下北凉的江山,不怕没机会夺回土地。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备战之事,白年明由夜色中离去,他并不是回了自己府上,而是直奔暗魄的住处,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得到,暗魄的坦诚亦或是继续隐瞒。
暗魄对着夜色的暮光,擦拭着手里闪闪发光的匕首,刀刃的亮光反射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美色,反而显得更加冰冷;
突然,屋外的门沿隐隐响了一声,敏捷的速度,将匕首掩于袖间同时,白年明也出现在眼前,不知是察觉了她的举动,还是本就带着异样的心情,白年明微微的愣了一下。
暗魄见白年明有些异样,便带着心虚的心理,走近白年明身边说道“公子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娇媚的的容颜,酥骨的音声,白年明似乎难以阻挡暗魄的独有的魅力,笑了笑柔声说道“方才与宋公子小酌了几杯,一时起兴忘记了时辰,怎么,等久了?”
暗魄面上一僵在白年明的注意下,瞬间又转为笑意,说道“倒也没等多久,只是奴家新泡了茶盏等公子,现来,怕是凉了,奴家为公子重新泡一盏去。”
“不用了,我喜欢喝凉茶。”白年明注意到暗魄的异样,一是个完美的细作,不管在面对什么话题的情况下,都不会漏出任何不该有的表情,而她还是不够完美,至少这对他而言,是值得欣慰的;
暗魄笑了笑,垂眸思索着白年明的话语,每个字里似乎都有着另一种暗示,只是,她又不明白的话里何意,也许是听了宋景然的名字,内心难免会产生心虚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