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香主其实日子也不好过,这一次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一定要把握住的,并且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把声势给搞起来。因为一旦这边声势搞大了,引起了教中高层的注意,他就能得到更多的,来自教中的支援。
而教中支持的力度越大,他能搅出来的声势也就越大!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钱、粮,这是要成就大事最重要的东西!
而次重要的原因,则是苏府足够的好大。
要论钱粮的数量,一座县城肯定比区区一个苏府好东西要多得多,但问题是,县城的防御多森严啊?大同镇乃是边境军镇,一些重要的城池都有为数不少的兵丁驻守,不重要的地方,也有官府的壮班守卫,不是他们这等乌合之众能打下来。
而苏府所在的蓑衣渡不一样啊!孙香主早就打探清楚了,自从前些日子遭了贼人之后,由众人凑钱,把蓑衣渡的城墙整修过一次,但也不过是一丈多高,比之一般的县城差了太远,身手矫健的甚至不用梯子都能窜上去。
而蓑衣渡只有一些乡丁守卫,都是百姓们自己凑钱招募武装起来的,人数又少,战斗力还差。
这简直就是一块儿毫不设防的大肥肉啊!
这样的大肥肉摆在面前,还客气什么?
当白莲教的教众们瞧见蓑衣渡的时候,站在蓑衣渡围墙上的人也瞧见了这些来势汹汹,手持刀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儿的家伙。
白莲教众们向着蓑衣渡逼来,任是谁看,都知道他们绝对是来者不善,更别说他们队伍中还打着一面旗帜。
旗帜上,是一朵硕大的白莲花!
白莲教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旗帜,实际上,不同派系,不同区域的白莲教,旗帜都不尽相同。在大部分时候,当白莲教扯旗造反的时候,主持起事的人都会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弄一面旗子。
孙香主就是这么做的。旗帜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他只提出来一个要求——醒目。
得让人一瞧,就知道咱们是白莲教!
在山西布政使司境内,白莲教根基颇为深厚,大明立国数百年前,白莲教起事次数相当不少,虽说大部分都是很快就被镇压,但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是以不少上了年岁的老人,都对白莲教有所耳闻,此时一看,自然就清楚这些人是白莲教徒。
此时的蓑衣渡,早就已经乱成一团。
孙香主带着大部队一路过来,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的,丝毫不加掩饰,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造反了。
去往蓑衣渡的路上还是很有些商人行旅的,自然瞧见了他们,有的家住蓑衣渡便赶紧急匆匆的逃回去报信儿。是以在白莲教队伍还没到达蓑衣渡的时候,这边儿就已经得到信儿了。
蓑衣渡的决策层是这里的几个大户,以苏家为首,其它的几家,有的是以经商为主业,有的则是有大片的田产,手下佃户众多。他们这几家的家主,同时也是蓑衣渡这一片儿的乡老,地方上的事务,官府等闲不管,都是他们在处置。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分裂成了两派,意见不一。一派要逃,一派要守。后者对新近修建的蓑衣渡围墙以及其它的防御措施还是颇为有信心的,认为这些乱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坚守一段时间,等官兵来了,自然就安全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个想法是没错儿的,但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白莲教的众人。
有的机灵的,一听到信儿立刻就收拾细软逃走了,更多的,而是在等待这几家大户的决定。
还没等他们得出一个统一结论来,白莲教的人就到来了。这一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蓑衣渡的围墙之上,一干大户的主事人正自站在一起,向外瞧着。
苏家家主苏以墨,少主苏少游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六七个人,都是男的,年岁不一,未及弱冠的也有,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也有。共同点是,都穿着颇为华贵讲究。
俗话说,人一上千,彻地连天,人一上万,无边无沿。白莲教众虽然不到一千,但也差不多少了,而且他们站得还散,所以此时站在墙上向下看去,只瞧见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着也是让人颇为震惊胆寒。
几个蓑衣渡的权力人物都是脸色发黑,心里却是一阵七上八下。
苏以墨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是主张留守此地的,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主张,所以蓑衣渡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撤走。毕竟苏家是蓑衣渡最有权势的家族,他这个苏家家主的想法,可以左右整个蓑衣渡的百姓。
但眼下,他有些后悔了。
他之所以坚持留守,最重要的原因是舍不得钱财。上一次山贼来的时候,他们仓皇逃走,结果回来的时候,只瞧见一片狼藉。府第残破,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没逃走的那些人,男的被杀,女的被抢。
损失可谓是惨重之极,几代的积累,有七成都化为乌有。
这些时日以来,好不容易通过横征暴敛,四处豪夺恢复了一点儿元气,若是今日再一走了之,那只怕苏家就要彻底完蛋了。苏家如果再遭受这一次洗劫,将会再一次失去绝大部分财富,到了那会儿,将会沦落到和蓑衣渡其它的大户一个层次上。
这是苏以墨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家族在自己手中衰败,若真是那样,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心存侥幸,希望能够守住或者是官兵得到消息尽快前来救援。
守住当然不可能,而等待官兵前来救援,其实更不可能。蓑衣渡位于冀北兵备道境内,临近镇羌堡,而侯家伟逃亡之后,现任的镇羌堡守备碌碌无为,毫无担当,指望着他得到消息之后能立刻前来救援,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以他的性格,在得到消息之后,多半会往上报,然后等待上头的命令。可问题是,他的顶头上司,冀北兵备道刘若宰根本不在啊!所以苏以墨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他其实心里也清楚,但却是死撑着不肯承认,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意思,或许,这就是舍命不舍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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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