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些钱他婆娘买了不少东西,给自家两个闺女扯了些布做了几件儿新衣服,大闺女和大儿子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却因为家里穷一直没人家瞧得上。dm他给大儿子和大闺女各自存了十两银子做仪金和嫁妆,有了这些嫁妆,女儿去了谁家都不会受气儿。
李王氏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把那些以后要用上大笔的银子存了起来之后,剩下的钱也精打细算。又请了几个泥瓦匠把家里修了一下,终于让房子不漏风漏雨了。那一日难得一见的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他家里的东西差点儿都给淹了。
她本来还计划着在外面修一个院子,但是生怕董策不同意,便几次撺掇着李贵去找董策分说。李贵不愿意,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拖着了,因为这个,李王氏还跟李贵结结实实的吵了一架。
李贵原先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结果这些日子当了官儿了,在磐石堡那边儿也开始管事儿了,胆气也壮了不少,腰杆儿挺直了,竟然敢跟她顶嘴了。李王氏气的破口大骂,结果李贵威胁她说如果再闹腾他就纳妾。
还说已经有许多流民向他提亲了,抢着要把家里的女儿嫁给他。
李王氏嗤之以鼻,反唇相讥:“就你这又老又丑的样儿,瞎了眼珠子的才能看上你!”
她自然是不信的,两人吵了一架,李贵怒气冲冲的走了。
结果到了第二日,李王氏和隔壁王羽的媳妇儿王赵氏闲聊的时候却是听她说,叮嘱她一定要管好李贵,现在他们这几个管事儿的在磐石堡可吃香着呢!那里招募了几百户流民,粮食的调拨,日常吃用,农具粮种的分配,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说了算。这些破落户儿可是上杆子巴结呢!他们有多少女儿?哪个不比咱们这些人老珠黄的看着可口,吃着香甜?
她家王羽也说了,有好几户人家都给他提亲了。
李王氏这才慌乱起来,后来李贵又回来一次,她服软认错儿,两人这才和好。
也幸亏没修外面的围墙,过了没多久,李贵那边儿就传过来消息。说是大人要重建磐石堡堡城,在里面有专门规划出来的居住用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搬进去了。
李王氏规划着,等到了磐石堡之后就雇人重新建起来房子。三十两银子,差不多能建起一处带着大院子的七八间砖瓦房了,就算是两个儿子成了亲也够用。她还想着买点儿地,听说大人要给当官儿的分田,家里这老东西不知道能捞到多少。
总之,李贵一家这一段时间可说是日子红红火火,充满了奔头儿。
但是也有不少烦心事儿。
比如说现在突然响起来的这个哨子声,就让李王氏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然后她又是重重的躺下,把自己砸在床板上,无力的呻吟一声:“俺的老娘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睡着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也都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娘,又吹哨了。”
“别管!睡你们的觉!”李王氏凶巴巴的说了一句,两个孩子顿时不敢多说了。李王氏伸手捂住了小儿子的耳朵,小女儿自己也捂住了。
在床下打地铺的大女儿翻了个身,没有说话,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大儿子不满的抱怨:“整日鬼叫个没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王氏顿时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骂道:“小兔崽子,你放的什么臭屁?再敢说一句老娘打死你!这是董大人的意思,董大人给咱们吃喝钱财,弄这个算啥?你敢出去这般说话,让人知道了,就是天大的祸事,连你爹都收你连累,当不得差,跟以前一样,天天就吃一顿饭,饿的你死!”
一提到董大人三个字,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董策的到来,彻底的改变甚至是颠覆了安乡墩众人的生活,在他们中间有着巨大的威望,他们对于董策的情绪,都是敬畏交加。
这时候外面有事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声,更响起一阵嘈杂的人声。至此,李王氏再也没了睡意,算算时间的也该起来做饭了。
“你们安心睡觉,不准起来吵闹。”凶巴巴的叮嘱的了儿女们一句,她悄悄起身,走到窗户边儿上,向外打量张望。
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那一排房子的房门已经纷纷纷纷打开,一个个穿着红色鸳鸯战袄的汉子大步走出来。他们看上去都很着急,却并不显得惊慌,反而是很从容不迫的样子,而且互相也不说话,顶多是对个眼神儿,安静得很,只听见一阵阵的脚步声。都已经这么冷的天儿了,有些汉子却还敞着怀儿,露出了肌肉分明的胸膛,看到李王氏脸不由的便是一热。
她赶紧歪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回头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昨夜剩下的凉茶,一口气喝了,这才让心底的灼热似乎降下来一些。然后才有些心疼,暗骂自己一声,昨夜睡前应该把水倒掉的,这样茶叶还能再泡一天,这玩意儿可贵。
桌子上摆了一个铜镜,是那种最为简单的,也很小,只有成年汉子巴掌大。这是李王氏咬咬牙买的,从此之后就成了她家这三个女人的宝贝儿,尤其是到了出嫁年岁的大女儿李大姐,更是有事儿没事儿就对着这玩意儿摆弄自己。
透过模模糊糊的镜子,李王氏看到,自己的脸上,是一抹惊心动魄的晕红。
四十来岁的女人,虽然因为过度操劳皮肤变得粗糙了,脸也黑了,但还留着几许当年刚出嫁时候大姑娘的风韵。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丈夫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方才那高大健壮的小伙子胸口强劲的肌肉又浮现在她眼前。
“呸!呸!想什么呢?”
她赶紧狠狠的啐了自己两口。
(关于明朝房价——万历四十二年,徽州休宁县居民王元浚卖房,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门面三间,卖了纹银五十两。见于明万历四十二年休宁县王元浚卖房红契,收录于张传玺《中国历代契约会编考释》。考虑到那是在县城中,而一来农村,二来居民自建,肯定要便宜不少。)
第一声哨声响起来的时候,本名叫做魏青的董忠康便已经身子一直,坐起身来。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脸上一片迷茫,显然还未睡醒,但是手却已经抓上了挂在枕头后面木架上的衣服。
然后本能的便是穿了起来。
跟个牵线木偶儿也似,他穿了里面的薄布衣服,然后又套上了鸳鸯战袄,那宽大的战袄穿在他身上也小了一号儿,有些绷。原先还看不出来,这几日每天吃得好也吃得饱,身子也壮实了许多,衣服显得就有点儿小了。
穿好裤子之后,他的神智才稍微清醒过来。他看到睡在自己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叠被子了。
他赶紧一骨碌翻过身起来,而后便开始仔细的把被子叠好,整整齐齐。然后又把下面铺的褥子拉的平整,枕头也摆在另外一边。
这是里外两间屋,被中间的隔墙被打通了,修了一个长长的大炕,炕上面则是六个铺位。上面陈设很简单,只是一张褥子,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而已。每一个人的床头位置都有一长一短两根木棍钉成的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是挂衣服用的。
在靠门的那一边,则是一溜儿摆开了六张不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一些脸盆毛巾之类的东西。桌子的木茬儿都是新的,一看就知道是新做不久。桌子下面不是空的,有两扇柜子门,打开之后里面可以放不少东西。
屋子里面住了六个人,但是却显得很干净,桌子上的东西也摆放的很整齐。
董忠康跳下床穿好布鞋,从脸盆里面捞出毛巾来,他脸盆里面放了一些水,毛巾拿出来就是湿淋淋的。略略一拧,便是用毛巾狠狠的擦脸。脸上留下许多水珠冰凉的冷水擦脸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最后一丝困倦都消失了。
他把毛巾把子拧干放在边儿上,然后端着木盆来到门口顺着门口的阳沟把水倒了,小心的不让水溅出来。
他看了看别人,差不多跟自己是一样的进度,顿时心里便放心了。
刚抬起头来,却见隔壁住着的董毅英已经穿戴整齐,大步出了墩门。
他招呼了一声:“大锤,你咋这快?”
董毅英听见,回头笑了笑:“俺晚上不脱衣服,不动被子,早晨起来就快些。”
董忠康回去放了木盆,便赶紧跟大伙儿一起出了墩门,来到训练场。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王通王管事正板着脸看着手里的一个沙漏。沙漏上面还有一点儿余烬。董忠康赶紧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按照忠字都,勇字都,毅字都的建制,三十六个家丁站成笔直的三排,每一排一个都,十二个人。按照高矮的顺序站着,从头到尾,董忠康个子最大,站在队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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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