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第一批冲到战场的乘鹤楼已经弟子全部妖化,有肋生双翅的猛虎、半身八足的巨鼠、尾后喷火的蜈蚣……一个个的眼中都毫无神智,但全部如同猛兽出笼,从楼上的裂缝中飞跃而下,直扑八方湖的阵列之中。
而八方湖的七位湖主则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孙地龙与羊凝,同时等待荆天心的到来,那么抵御乘鹤楼妖化弟子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到了七湖精锐手中——显然从斗阵情况来看,八方湖已经用尽了远攻的手段,所以精锐们与妖化弟子也就开始肉搏……
霎时间,场中处处血光迸溅,也有甲胄的乌光时隐时现,两厢交缠成一圈圈黑与红的涟漪。
“刚才叫你叫得急,查出神药如何破解了吗?”吴比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每一层涟漪荡起,实际上都要逝去数条人命。
倘若要让八方湖攻到楼上,这群妖化弟子不可不处理,但是杀是收区别很大——杀了自然就少了这部分人心,而且万一乘鹤楼狗急跳墙,叫内门弟子也吃下神药的话,屈天歌也许就会有危险;不杀的话,当然要想办法破解神药的药效,像救晏晏那样先使其恢复神智。
“娥儿无能,未能参透陈新神药的秘方,遑论找到破解之法了。”余娥轻轻摇头告罪,听得吴比怪不好意思的。
“主要还是里面某些神草的配方和比例……有些复杂难明。”余娥补了一句,“再给娥儿几个时辰时间,或者叫老汉拿姜水剑试一试的话,便能找到破解之法。”
“现在可没有几个时辰再给你了。”许何目视战场道,“照这个样子再打片刻,八方湖就有可能溃不成军……甭说上楼了,有多少人能跑出去都是个问题。”
许何说完,吴比也看到此时战场情形并不乐观——七位湖主袖手旁观,羊凝、孙地龙也毫无动作,任由手下弟子们打斗拼命,应该是怕对方趁自己出手的时候找到破绽,再一击制敌,所以都在等对方先出杀招。
而单单凭八方湖弟子的力量,显然只能暂时勉强守住阵型不破,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妖化弟子的优势也一点点堆积——假如有某一湖的阵地失守,那便相当于整个八方湖的阵型溃散,死伤必是无数。
吴比灵机一动,心说此时不用魂导光环更待何时?正准备叫八方湖气势一震,却想起要先问余娥一事。
“对了,里面情况怎么样?没有什么奸细什么的吧?”吴比问起小梁朝里的情况,心说眼下战斗即将进入下一阶段,自己也是虚弱到不行,可不要再有个大爷爷在小梁朝里来一场血爆了。
“恩人放心,都叫娥儿收拾掉了。”余娥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
吴比急忙内视一番,发现小梁朝里装着的北桥镇民、鼎城盗匪和坑民们都乖乖地坐在一团,偶尔交头接耳,但谁都不太敢大声喧哗,犹如正在军训间隙休息的学生;大莫则带领一众异族将他们团团围绕,不时去队列中巡逻,吓得那群凡人都转过头去。
仔细一看时,地上的确有些尸体和血迹,该当是余娥找出来的奸细,死状触目惊心,凡人们想看又不敢看,瞄了一眼马上低头……
小梁朝内形势平稳,吴比心情大好,赞赏地忘了余娥一眼,转头就要对战场喊话,结果却被余娥和许何一起捂住了嘴。
“吴兄弟,你要作甚?”许何回气回到一半,发现吴比又要起幺蛾子,急忙按住。
“是时候攻一攻八方湖精锐的民心了。”吴比小声嘟囔。
“我与余娥都回气未满,你可想好了,别一不小心又惹来两家联手来攻咱们?”许何不是怂,而是想留力与荆天心较量。
“路荡还没吃到教训?”吴比呵呵一笑,“现在他们两边,谁先动手,必遭另一伙人攻击,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机会。”
“而且你们放心,我又有力气了。”吴比动了动手指,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回复状态了。
“恩人别闹。”余娥一眼看透吴比的谎话,掐了掐他的脸蛋。
“你才别闹。”吴比挣不脱余娥冰凉凉的手指,便由她去,“我是说,我的法宝龟壳又好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吴比悄悄令包裹住己身的龟甲显形了一刹那,果然是色泽圆润,盘得非常完美。
“唉,那便由得恩人胡闹。”余娥叹了一声松开手,与许何都是暗自戒备,准备应对一会的任何情况。
“咳咳!”吴比清了清嗓子,果然惹得路荡眉头一皱,至于天上的孙地龙则眼带挑衅,似乎就是在等着看他如何表演。
“八方湖弟子听令——”吴比语出惊人,吓得身后的散修们都是身躯一抖——这是把安心大仙当成此地主宰了?
“信安心大仙,便能破敌——”吴比喊一句便要喘一大口气,真的是虚到不行,“知道你们不敢现在跑过来,但总想活命的吧?”
“想活命,信安心大仙——”吴比喊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但来不及调匀呼吸,直接动用灵魂眼,望向场中诸魂。
果不其然,吴比喊过之后,那些早就有些动摇的八方湖匪友便下意识地试了一试;而后吴比便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们的灵魂,正隐隐约约地向乘鹤楼的坑底靠拢……
坑底有什么?
有安心大仙——灵魂眼的视野中,到底都谁心向屈南生,吴比自然是一目了然。
一边默记人头,吴比一边准备有针对性地打开魂导光环——到时那些不信邪的匪友们,看到身边同伴的体质与敏捷极大加强……会有什么反应?还会有谁不把自己的新年投到屈南生身上?
刀主的命令再重要,又能比自己的小命重要了?
吴比这厢想得美滋滋,仿佛都看见了屈南生头顶绿油油的样子,结果却被一句话粉碎了幻想。
“呵,妖言惑众……”路荡一语,如同泼在匪友们心头的冷水,“八方湖弟子听令,动血!”
路荡喊罢,匪友们似是早有准备,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小袋,抖落一滴血珠——那血珠软软的、稠稠的,颜色暗红,非常之眼熟。
而后便见匪友们对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妖化弟子掷出血珠,炸得那已是人非人、妖非妖的弟子们血肉横飞,遍空开花。
“水芹?!”吴比大骂一声卧槽,心说八方湖抓来“不死之人”……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