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我干不动了
在津门这个因为天子渡津而成名的城市中,从明朝开始就是繁华的大都市,直到现代,津门俨然成为一个仅次于几个一线城市之外的大读书,这个城市不但历史痕迹清晰,人文文化更加深厚。
就在这座城市中,有一个每天都会有一些三轮车夫,其中有一位年过古稀,将近耄耋的老人,每天迎着朝阳踏着余晖,拖着沉重的脚步费力的踩着三轮车,穿梭在津门的大街小巷中。
这一踩,就是一辈子,半个世纪。
这个老人名叫白方礼。
出生于1913年,祖籍河北,家境贫寒,从小给人打工,后来战乱逃到了津门,靠着三轮车讨生活。
靠起早贪黑蹬三轮车糊口度日,经常挨打受骂,让人欺负,再加上苛捐杂税,终日食不饱腹。解放后的白方礼,靠自己的两条腿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劳动模范,也靠两条腿拉扯大了自己的4个孩子,其中3个上了大学。
同时,他还供养着20岁就守寡的姐姐,并支援侄子上了大学。一个不识字的老人,对自己能用三轮车碾出一条汗水之路,把子女培养成大学生感到无比欣慰。
白方礼老人勤恳,做事情执着一丝不苟,建国后在一家运输厂工作,退休后再次捡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蹬三轮车。
而他蹬三轮车的原因不是为了赚钱,退休后的老人每个月有几百块钱的下岗工资,可以让老人的晚年过的十分安逸了。
让当时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蹬三轮车的理由是一次回家探亲,在田间看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除草,他生活在津门,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此时应该在课堂上上学,不应该出现在田地中,于是老人就上前询问。
孩子告诉他,他的父母不让他上学。
孩子的回答让白方礼老人十分惊讶,找到了孩子的父母。
父母的回答是“种田人家的孩子,没必要上学,浪费钱。”
这件事情对老人冲击很大,老人回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家乡那么贫困,就是因为庄稼人没知识。可现今孩子们仍然上不了学,难道还要让家乡一辈辈穷下去?
不成!其它事都可以,孩子不上学这事不行。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方礼老人就去找了村长,询问当地的教育情况,村长的回答更是让人惊讶。
因为这个村子根本没有学校,因为村子里没有孩子来上学,没有学费,请不起老师。
意识到上学的条件在这种乡村是多么困难之后,白方礼回到津门之后召集了所有儿女,宣布自己要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5000块钱捐给家乡做教育。
老爷子的决定急坏了儿女,因为他们知道,这5000块钱是老爷子的养老钱,但是老爷子已经下定决心,甚至不惜跟儿女划清界限,不用儿女供养自己养活自己。
儿女拧不过老爷子,只能同意。
随后,老人便分两次将5000元捐给了家乡白贾村,建立起一个教育奖励基金会。
村里人为了表示谢意,将一块写着?德高望重?的大匾送到了他家。
做完这件事之后,老人并没感觉到丝毫的轻松,反而越发的心情沉重,一想到全国可能还有更多这种上了学的孩子,无法上学,就没办法改变命运,就会继续吃苦。
再穷不能穷教育。
于是将近七十高龄的老人,决定继续蹬三轮车赚钱。
老人这个决定再次引起了儿女的反对,一个本该养老,安享晚年的老人出去工作,这传出去做儿女的脸上无光,好像儿女不瞻仰一样。
不过白方礼老人的执着再次让儿女们屈服。
再次登上三轮车,白方礼老人感觉心里比之前多了些东西,叫做信念。
为了让更多贫苦的孩子能够读书,改变命运的信念。
这种信念,让老人拖着七十多的高龄,健步如飞穿梭在津门熟悉又陌生的大街小巷。
1994年,已经八十一岁高龄的老人终于感觉到力不从心了,身体一天天的老化和虚弱让他焦急,他并不怕死,但是他想要多活一段时间,他多活一天,就能赚一天钱,就能给那些贫苦学子多一分钱。
意识到这些的白方礼老人再次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一生都用劳力获取报酬的老人决定卖掉自己的房子,办一个公司,希望能用商业的手段多赚一些钱。
这个提议让白方礼的儿女们一致同意了,老人这些年风吹雨淋做的事情他们看再眼中,也都受到巨大的改动,而且开公司老人就能休息休息了,毕竟作为儿女,谁愿意看着自己老父亲八十高龄还在街头受苦?
于是一间名为‘白方礼支教公司’的小公司在津门火车站门口一个八平米的铁皮售货亭出现了,津门市长给予了支持和宣传。
于是这间小公司开始慢慢盈利,像是滚雪球一样发展起来,慢慢扩展到了十几家,每个月纯利润将近万元。
不知道的人以为白芳礼老人当了董事长,这下可以坐享清福了。可是他不但照常蹬三轮车,而且加重自己为公司操劳的负担。
做公益的着二十几年间,老人从未买过一件衣服,从头到脚穿的都是破衣烂衫,像个乞丐,儿女给买的衣服只有偶尔会穿,老人把生活的开支降到了最低,几乎没有任何除了生存之外的额外开支。
他的饮食极其简单,经常是两个冷馒头加一瓶凉水,有的时候会就一点点咸菜。
有人还常看到他在拾别人扔下的馒头、面包或半截没有吃完的香肠……家里人实在看不过去了,都来劝他,老人却举起如今到处可见的弃馍对自己的孩子说:
“这有什么苦?这馍是农民兄弟用一滴一滴汗换来的,人家扔了,我把它拾起来吃了,不是少浪费些么?”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乞丐,却比所有人都高贵。
为了能多挣一点钱,老人已经好多年不住家里,特别是老伴去世后他就以车站边的售货亭为家,所谓床,只不过是两叠砖上面搁的一块木板和一件旧大衣。
冬天,寒风习习,白芳礼老人的铺盖就是一套薄面被褥;夏天,骄阳似火,晒透了一屋薄薄铁皮的售货亭……老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一个个酷暑严冬。
后来津门政府号召要整治车站、街道环境,小卖铺、小亭子都得拆掉。老人带头响应政府的号召,拆了他的这些小亭子。
没有‘家’了,他为了仍能够二十小时拉活,就用块摊开的塑料编织袋布和四根小木杆撑起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弱不经风的小棚。
暴雨之后,经常能看到老人在太阳下晒被雨水浸湿的被褥。
很多跟老人熟识的人不了解老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残忍’,他们理解老人要做慈善做教育的心,但是无法理解他对自己如此‘残忍’。
“我哪舍得花钱!蹬一次车赚一二十块钱不易啊,孩子们等着我的钱念书,我天天心头惦记着在我赞助的那几百学生。我就不能花钱,只能往里挣才是。孩子们考上大学多不易,可考上大学还念不起,你说这事咋整?
那年我听人说咱天津几所大学里有不少学生考上了却没钱买书,没钱吃饱饭,我想孩子们的家长没办法给他们挣来钱,可我蹬三轮车还能挣些呀,所以我就重操旧业,一蹬就蹬到现在,一蹬就下不了车了,你想几百个学生光吃光出学费一年就要多少钱!
我是劳模,没文化,又年岁大了,嘛事干不了了,可蹬三轮车还成。一天蹬下来总还有几十块钱么,孩子们有了钱就可以安心上课了,所以一想到这些我就越蹬越有劲。”
老人如是说。
带着有些俏皮的津门口音,说出的话让人无法不敬畏。
为了教育,为了孩子,老人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如果按每蹬1公里三轮收5角钱计算,老人奉献的是相当于绕地球赤道18周。
这是用鲜血和汗水供养那些未来的祖国花朵。
就在今年2001年,老人八十九岁的高龄,终于再也蹬不动三轮车了,无力再经营他的支教公司,就在车站上给人看车,还把一角两角的零钱装在一个饭盒里,存够500元后又捐了出去。
捐出这笔钱以后,老人站在捐款台前沉默了很久,早就跟大爷熟识的工作人员以为老人怎么了,上前询问。
“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老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在检讨。
他检讨的是什么?
谁才是应该检讨的那个?
王耀听到了老人的事迹是,老人已经住院了,王耀把老人从津门接过来治疗,在王耀去看望的时候,老人知道王耀也是个做慈善的。
插着吸氧管拉着王耀的手,气若游丝的声音中带着让人动容的向往“孩子,等我病好了,咱们一起去京城做生意,做教育去。”
老人已经有些糊涂了,但是依旧念念不忘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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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都听过,但是都忘了。
我会慢慢提及很多大家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唯独过的艰苦,有朋友说这本书越来越沉重了,其实换个角度,也说明了一些问题,我能写出来,说明这个社会还有救,什么时候没人再承担这些沉重了,那么也就没救了,或者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与我,与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不相干的世界了。
很遗憾,我们可能输给了我们讨厌的那些人。
虽然不甘,但是遗憾。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