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很快会取得突破性进展。如果我们发现有共和激进分子组成的恐怖组织牵涉到这起爆炸事件中,那将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帝国时报》——《武昌码头小年恐怖袭击之头七》
在正常的恐怖袭击、恐怖事件发生后,便会在第一时间有组织宣称对那一事件负责。比如像吉林省副省长遇刺后,即有人向报社寄出信件,而信件中是用打字机打印的声明,声明称:“吉林省爱国社以神圣的祖国的名义宣布对副省长刺杀事件负责。”,而同时声明则称他们是“为中国实现共和制,推翻**的战士”而他们行动的目的非常简单——“杀死**皇帝的走狗,警告其它走狗”。
可是在武昌小年爆炸案之后,出人意料的是,没人任何一个组织通过传统的报纸或者新兴的广播宣布对爆炸事件负责,这就像是一起没有责任人的袭击一样,可既便如此,人们还是把怀疑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对准了共和分子,毕竟他们有着多宗恐怖袭击的前科。
因此,调查人员在第一时间,就将目标对准了他们。而于此同时,国内的报纸也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他们,大规模的逮捕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而且逮捕的范围并非只局限于湖北一省,而是全国范围的。
上万名共和主义者被逮捕,缴获数千公斤炸药,以及大量的恐怖袭击计划,尽管那些所谓的恐怖袭击不过只是袭击邮包炸弹之类、引爆汽车、破坏邮政列车之类,但对于检察官们而言,他们立即在第一时间对试图制造恐怖袭击的罪犯进行起诉。
与此同时,面对数千人死亡的惨剧,在法院,被“背叛国家、屠杀民众”的怒火充斥着的陪审员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质疑证据,面对检察官展示的炸药,甚至可能只有一两斤黑火药,他们即作出有罪的裁决,而那些法官们往往会一致选择重判,似乎在一夜之间,整个国家都被前所未来的仇恨笼罩着。
“越来越多的人被送进了监狱,昨天在安徽有32个人被判刑,其中有几个大学生,仅仅只是因为持有未注册的手枪,就被认定为意图谋杀,因而被判处二十年监禁……”
在皇宫内,望着丈夫,姬丽温声细语的说道,在过去的两个星期中,作为皇后,她收到来自国内各地的信件,其中有很多都是所谓的“国家敌人”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寄来的信件,在他们的信件中,他们无一例外的为自己的亲人鸣冤,他们坚信自己的亲人是无罪的,是“举国悲愤的牺牲品”。
“在一列火车上,有一个人仅仅因为持有一本《共和之未来》就被视为恐怖分子,被护送员用手铐铐在车厢内长达三个小时!”
说着在举国陷入恐慌后发生的事件,姬丽的眉头微皱着,过去她从来不知道一场袭击可以对一个国家民众的心理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尽管萨拉热窝的一发子弹引爆了这场世界大战,全世界都因为那几发子弹陷入撕杀之中,但是论及一个事件改变一个国家亿万国民的心态,在人类史上,恐怕还没有任何事件能与武昌码头恐怖袭击事件此相比。
可以说,从那时起,这个国家对于共和主义就失去了宽容,人们纷纷同那些人保持距离,而更多的人却将他们称为“国家的敌人”,“他们是一群受外国敌华分子利用的卒子,他们所追求的从来就不曾是国家的强大,或者所谓的人人平等,他们所追求的是毁灭这个国家,屠杀这里的民众,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只能持有一个态度——把他们变成耗子,人人喊打!”
原本,这个国家以及这里的民众是极为宽容的,姬丽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签署命令将数以百万的前统治者和汉奸送入强制劳动营,她同样也亲自看到,在国会中,那些看似没有任何权力的议员们,出于正义,抨击强制劳动营中的“不公”,最终,在他们的努力下,强制劳动营被解散了,数百万人结束了“劳动改造”。
中国人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他们的宽容!对与错,留予历史考待!这是她的丈夫在签署那一命令时,签下的一句话,或许在一些问题上,他有些极端,但是姬丽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的仁慈,就像现在一样。
“作为陛下,你有权去赦免他们!”
满眼期待的看着丈夫,姬丽知道他很有可能去赦免他们。
“但……”
望着自己的妻子,尽管明白这其中必然有不少“冤假错案”,可陈默然却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他们的家长,我也有权保护他们!”
这时,陈默然到没把自己放在皇帝的位置上,而是放在“家长”的位置上。
“他们或许正在犯错,我或许可以赦免一些人,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赦免并没有纠正错误!甚至只是默许了错误!”
此时陈默然的话语中多少带着一些无奈。
“所有的案件都是由陪审团作出的,他们已听过证据并作出它的判决。我们的司法制度要求尊重他们的决定。即便是作为皇帝,我也需要尊重他们的决定,在这一刻,我想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到在那个可怕罪行中那些无辜的受害人的家属并为他们祈祷,这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
陪审团是现行司法制度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初为什么自己会在世界上众多审判制度中,独独选中陪审团制度呢?陪审团制度并不是中国人的发明,事实上,也是随着法律系统的建全,引入欧美的一种司法制度。
直到清末,在中国的历史上,司法制度都是极为黑暗的,监狱形同地狱,在官府中屈打成招比比皆是,甚至就是在后世百年之后,陈默然也曾遭受过司法制度的不公,也曾亲眼目睹过一个个“冤假错案的产生”,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制定司法制度时慎之又慎。
“必须要尽可能的避免司法制度沦为少数权贵的保护伞、必须要不惜一切的保护司法公司。”
也正因如此,早在执政府时代,受张峰等人的建议,仿效欧美逐步建立了陪审制度。在帝国建元之后,陈默然更是即将陪审制度作为宪法的一部分肯定下来。这种审判制度在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上所起的作用上,比选举权还要重要。确立这样一个制度,它的立法精神就在于防止政府和政府的官员滥用职权,践踏社会的正义。
固然,陪审团制度是有明显的弱点,但是,所有的“法制”都会有“人制”的困惑,最初的立法,审理的过程,最终的判定,都有“人”的参与。前人立法之后,有后人修正的可能。在执法的过程中,有不同的人对于法律条文的不同解释。你可以看到,一些同样的法律条文,在不同的国家可以解释和实行得风马牛不相及。
无论是何种审判制度,最终做出的那个“生死断定”,总是由“人”来作出,由法官也罢,是所谓的法律专家也罢,是陪审团也罢。但在任何一个案子里,我们就看到,尽管双方律师充分出示了各自的证人证据,但是,即使是法律专家,也是各作各的判断,不同的法官,不同的法律专家,照样会判出不同结果来。
而且陪审团那个制度的设计立论认为,如果一切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一般常人的智力已经足以判断。如果证据是矛盾的,有疑问的,判案的法律指示已经明确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判被告“罪名不成立”。如果一切是有争议的,法律也规定审判将宣告失败。因此,这个时候,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是判案者是不是专业人员的问题,而是判案者是否公正的问题了。
这个公正,是指判案者首先绝对没有陷害被告的动机,并且尽可能不受任何其他影响,而仅仅以证据为依据去进行判定。当初陈默然之所以选择陪审团这一制度,甚至不惜用宪法的形势加以固定,正是因为陪审团制度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陪审员是最不受任何人操纵控制的。
这从根本上避免上后世极为常见的“干涉司法、左右正义”的现象,也正因如此,陈默然才会对陪审团制度情有独钟,可是现在,在这个案件上,却尽显陪审团制度的弊端——陪审员本身极受社会舆论的影响,现在,他们的仇恨与怒火使得他们很难分辨是非对错。
而作为陪审团这一制度的支持者和维护者,陈默然宁可选择沉默——为了普遍正义!
“为了避免错误被默许,我不会赦免任何人!”
“那如果有人被判处死刑呢?”
……沉默!
姬丽的回答让陈默然陷入沉默之中,如果有人因此而死呢?
“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姬丽,你还不了解这里的人……”
指着脚下的地板,陈默然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这里的人那,总是会为自己的错误寻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或者说,把错误归罪于少数几个人,他们很少去反思,就像现在,直到现在,有几个人真正反思过中国自满清之后的落后于世界的原因,不错,满清固然是主因,可辅助因素呢?一个不会反思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这或许是一个错误,但是我更希望,这个错误能够成为这个国家进步的基石……”
虽说说的是心里话,道的也是事实,可是在另一方面,陈默然的内心深处,却是对于现在的一切持以默认态度,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只是共和派受到了重创,立宪民主党同样也受到了创伤,这种变化对他、以及这个国家都是极为有利的。
更何况,在陈默然看来,现在借助“民意”清洗共和派,将共和派扫出中国的政治舞台,远好过,将来自己迫不得已用军队和刺刀去清洗他们,有些事情总会朝着历史需要的发展方向前进着,这不过只是历史的车轮,这个车轮自己不会阻挡,也无法阻挡。
“可……这个基石的下方还垫着生命!”
姬丽被丈夫的决断吓了一跳,她惊讶的看着丈夫,似乎从未来像现在这样,感觉如此的陌生。
“进步……总需要付出代价!”
缓声道出这几个字,陈默然便不再言语了,他半闭着眼睛,不愿再去想那些事情,现在,至少是人民的决定、人民的意志、法律的意志,这一切总好过用刺刀裁决吧!
“代价!”
意识有些模糊的田中冈一脑海中反复浮现出这两个字眼,在过去的三天之中,那些中国人在他的身上,用尽了各种手段,水刑、烙铁、各种各样的酷刑施于身上,那无尽的痛苦足以让任何自许男人的人放声大哭,哭喊着妈妈。
田中冈一同样也是如此,当痛到极点的时候,他同样也会放声大哭,哭喊着妈妈、哭喊着、呻吟着,可唯一的例外是,他没有求饶。
“从我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会怎么对付我!”
每一次,当一轮刑罚结束之后,面对那些审训人员,田中冈一总是如此回答道,而对方脸上的挫败以及随后的恼怒,对于田中冈一而言,却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对方挫败的表情与恼怒时抽于他身的鞭子,就像是对他最大的奖励一般,支持着他,支持着他继续进行下去。
而在每一次审训之间,他总是会不断的刺激那些审训他的人,试图把他们激怒,不过这却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恼羞成怒的表情,而是为了让他们在恼羞成怒时,果断的将他直接打死,在这个时候,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不过死亡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奢想。
失望,又一次失望之情在他的脑海中生出,尽管审训他的人恼的几乎要想要跳起来,可是他却成功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事实上,作为受审者田中冈一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审训人员无一不是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的行刑技巧非常熟练,绝不会伤害到他的生命,但却可以让他饱受人间酷刑折磨。
就像现在……“兹……”
一阵清烟从伤口处冒出,先前被刀划开,被洒上盐的伤口又一次被烙铁烙上了,闻着肉香,田中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审训时,那个审训人对他说过的话。
“这是消毒……”
眼前一黑,田中再一次失去了意识,这是第几次?
这时又是一桶冷水倒在他的身上,田中再一次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带怒色的审训员,轻蔑的一笑。
“你的,像个娘们一样……”
他的话音一落,那人又用勾刀在他的大腿内侧肌肉间勾出了些许肌肉丝,凄惨的惨嚎声再一次从田中的嗓间吼出,他的再一次晕迷了过去,而那边却已经准备好了一桶水,在田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听到一个声音。
“告诉我,还有谁!”
惨嚎声再一次传来,却隔壁暗室内的一名军官似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他一边叹气,一边脱掉手中的皮手套,随后将军帽递给身后的士兵。
“疼痛,”
望着那个浑身几乎看不到多少好肉的已经再次昏迷的囚犯,在隔壁的暗室内正在脱着军大衣的军官说道。
“人类忍受疼痛是有一个极限的,在任何一场审训之中,只有在那个极限内才有可能获得答案,这一类占审训的85%左右,可是当那个极限被突破之后,那就是大脑对痛苦的麻木,所以,在这个时候,酷刑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不过这个过程只能持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又痛觉神经和大脑又会恢复正常,而在不断的极限冲刺之中,只有5%的人会给出答案,至于另外10%的人,他们会坦然面对那一切,他们会用事实让你证明,外部的蛮力是无法征服意志的,而他……”
已经脱掉军装的军官,看一眼审训室中正在受刑的犯人,对身旁的调查局官员说道。
“他现在正在享受着酷刑,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酷刑有可能令他妥协吗?”
在说话时,军官的脸上带着嘲讽之味,或许调查局对刑讯有着严格的训练,但是他们还是一群外行,从这个犯人的审训就可以看出来,实际上,他们高明不了多少。
科学,他们忽视了科学!
“怎么?你不相信吗?”
调查局官员的望着这位神情冷漠的军官,听着他的问题后,指着那个昏迷多时的犯人说道。
“如果继续这样进行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妥协的,享受……”
冷哼一声,这位官员的脸上却尽是冷笑。
“我会让他把祖宗十八代遭的刑都享受上一遍,我还就不相信……”
“那我让你相信吧!”
话时,军官却已带上了一副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