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草包或者被叫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像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被委以国家大事的废物罢了!”
当日益置顺着对方的话头,用英语反驳挑衅时,曹巍然只是笑看着他,果然,正像自己料想的一样,他的反驳换来是周围所有人的怒目而视!周围的人身高大都在一米七五以上,显然按照他的标准,都成了“废物”!
不过曹巍然并没有反驳他,而把眼神投给旁边的一位将军,原本想看这个年青人准备怎么反驳日益置挑衅的众人,在愤怒之余都把视线投给了那位将军。
而伊藤博文几乎是在日置益用英语作出回应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他跳进了对方挖好的陷阱中,不待他为日置益解释,那个被众人注视着的身穿英国皇家海军军装的将军,走到日置益面前,站在他的面前,这位将军足足比他高出近两头之多。
“日置益先生,”
俯视着对方的杰拉德诺埃尔面上带着怒容,或许在周围的人中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的人很多,但是像他这样,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人却只有他一个,从舞会一开始,他就似鹤立鸡群似的站在人群中,而日置益的话和大家投来的眼神,让原本准备保持“中立”的杰拉德诺埃尔再也不能保持中立了。
尽管明知道,这不过是只是玩笑,甚至于这是别人为日置益准备的陷阱,只不过顺道把自己也踢了过去,但任何一位绅士都要悍卫自己的荣誉,尤其是在自己的荣誉受到侵害的时候,更何况他侵害的甚至是自己的人格。
“这小子……”
一直目睹着这一幕的陈默然瞧着旁边满面坏笑的年青人,在心里顿时乐了起来,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自己挑起来的事,让别人去收拾。
“这……这……”
看着面前的英国亚洲舰队司令官,日置益结结巴巴的讲不出了话来,余光撇见那个中国人脸面的坏笑,他就明白,自己上当了!从一开始,对方就给自己准备了一个陷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陷阱,自己竟然……“先生,我想你欠我,以及今天在场的每一位绅士一个解释!”
俯视着日置益,杰拉德诺埃尔冷声说道,他明白,如果今天自己不能得到一个解释和道歉,也许明天,自己就会成为整个亚洲的笑话,在社交界的眼中自己将会成为“最愚蠢的大块头”。
“将……将军阁下!”
“叭”的一声,日置益连忙行了一个九十度深鞠躬。
“请原谅我的失言!非常抱歉,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说罢又是深鞠一躬,日置益再次解释道。
“将军阁下,在……”可不等他解释,陈默然连忙走了过去,一方面因为自己是东道主,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防止日置益来个区别对待。什么白种人啦、黄种人之类的。
“杰拉德诺埃尔将军,在朕看来,身材矮小的面对高个头时,在尽是羡慕之情时,偶尔也会被嫉妒迷惑心智一刻!刚才一位小姐说,日置益先生站在您的面前,就像是婴孩站在成人面前一般,朕以为,既然如此,成人应该不会同婴孩计较的,您觉得的呢?将军阁下!”
连贬带讽的一句话从陈默然的口中道出之后,换来是周围的一阵笑声,杰拉德诺埃尔的脸色这会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笑了笑。
“既然如此,陛下,我想如果我再计较的话,那么就失去成年人应有的风度了!”
“陛下!”
几分钟后,当大家用笑声结束了这场玩笑之后,杰拉德诺埃尔走到陈默然的面前行了一礼,同时把视线投给不远处的曹巍然。
“我想,您的臣民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将军阁下!”
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陈默然示意曹巍然走过来。
“我想,我的大臣,需要做的是……这个时候有什么比一杯酒更合适的呢!”
“八嘎!”
死死的盯视着那个正在和杰拉德诺埃尔中将谈笑风声的年青外交官,日置益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在舞会上自己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是不是很奇怪!”
在朝着“老朋友”们走去时,伊藤博文问道日置益。
“为什么你会上当?只是因为你不能冷静下来,而他却能冷静下来,用最简单的办法,激起对方的情绪,而这是外交官的大忌……”
用下巴点了一下那个年青人,伊藤的脸上带着一丝欣赏。
“十几年后,也许他会在谈判桌上,让其它国家付出代价!”
“身高、身高……”
相比于伊藤看重的那个牙尖口利的年青人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的急速反应,日置益却在为自己的身高懊恼着,几乎自黑船来袭时,西洋人的身高让整个日本羡慕不已,西洋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以争取达到西洋人的身高,可这个头的增长又岂是一朝之功。
“中国人的个头……”
瞧见那与杰拉德诺埃尔将军站在一起,也不显个矮小的陛下,日置益不得不承认一点,至少在身高上,中国人远远领先于日本以及远东什么何一个族群,他们的身高虽说比西洋人稍逊,但却差不了多少,至少不会像日本人面对西洋人那样,仅仅只是身高的差距,就会让人生出自卑感。
“杰拉德诺埃尔将军,我想这个要求应该没有问题吧!”
手端着酒杯,陈默然的脸上带着笑容。
“这个……”
杰拉德诺埃尔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将军阁下,我想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阁下应该不会拒绝的,就朕所知,在中国舰队上不是同样有江田岛的日本海军见习官实习吗?”
在点出事实的同时,陈默然再次说道。
“我想,即便是伦敦也不会拒绝,将军阁下接受来自友好国家海军军官,在舰队上的考察不是吗?就像我们从不拒绝贵国要求派出战地观察员一般!”
在为杰拉德诺埃尔寻找借口后,陈默然笑了一下,海军不同于陆军,尽管的海军学校中的教员大都是英国人,可是自身的舰队无论是在技术、战术以及管理上都逊于英美等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军官派到他**舰上学习。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需要上舰实习的军官,弄到外**舰上实习,虽说派到英国留学的军官一定会上英**舰实习,但那只是少数,不过英国人在远东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国舰队”,完全可以充当海兵校学员的实习场所,日本人可以这么做,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陛下,我想,这需要得到伦敦的批示,但我个人非常欢迎贵国海军学员进入英国舰队实习!”
犹豫一会后,杰拉德诺埃尔并没有回绝对方,他当然知道,也许在这位陛下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时候,或许已经通过他的朋友费舍尔上将游说伦敦的政客们,接受中**官上舰实习,而且英国海军并不介意教会一些学生。
正当陈默然和杰拉德诺埃尔将军商量着派出学员上舰实习的时候,身材矮胖的袁世凯,却在同朱尔典谈话时,接到内务部随员的报告后,脸色一变,旋即便悄然的离开了舞会。
“透水、透水!”
在汽车朝着内务部驶去的路上,袁世凯使终喃喃着这个词儿,武汉路桥的工地那边的沉箱工地上,竟然发生了透水事故!
186人死亡或失踪!而其中还有一个人——溥伟,他到底是死是活呢?
闭上眼睛,袁世凯可以想象,如果明个陛下接到汇报,溥伟这位满清的皇族,在工地透水事故中不知死活,怕到时陛下……若是他人,管他是死是活,即便是活着,逃也就逃了,可是溥伟不同,他是满清的皇族,若是他没死,反而活了下来,再为外人利用的话,只怕……反复在心里思索着各种可能的同时,袁世凯觉察到现在这局势怕是如一桶火药一般,如果溥伟真的逃到外人手中,为外人所用,自己的前程可就跟着被炸的粉碎。
根据特别法院的判决,那些“殖民者”都被剥夺了全部的国民权利,他们只是殖民者罢了,按照“劳动换取自由”的决定,他们一直被集中看管于各地,开垦荒地、煤矿、铁路、大桥、隧道,他们就是在那些地方,用劳动换取自由。
而对于这些人的看管,都是由内务部负责的,如果说出了什么事,自然也是他袁世凯负责,什么矿难了、事故了,那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问题在于“逃跑”,如果是平常,一些虾米逃了也就逃了,没必要劳民伤财的追捕他们,顶多也就是发布一下通缉令罢了,可现在不同,下落不明的的是一个皇族,难得的几个未被处决的皇族。
“这下可坑苦我了!”
心里闪电似的在转着念头,袁世凯的脸上尽是愁容。
“怎么能就没死呢?”
嘴上这么说着,袁世凯皱眉思索着应对之策。
相比于生死不知,他更希望溥伟死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至于其它人,他们最好还是活着,这些劳力一个月能为政府节省近千万的开支,同时创造数千万的财富,如果没有这些人,河套就不可能开出来几百万亩荣民田来,各地的煤矿产量也不会大增,可问题是总是有一些人,带来一些麻烦,就像是现在生死不知的溥伟。
“是死是活呢?”
在袁世凯思量着的时候,汽车驶进了内务部,面色森冷的袁世凯下车后,直接朝着沿着楼梯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临上楼的时候,他又朝着身旁的秘书吩咐一句。
“请钱鼎钱处长过来一趟!”
前一段时间,钱鼎一直在武汉负责两湖一带的强制工作营的事物,可这边他前脚一走,那边就传来溥伟生死不明的消息,而现在钱鼎又刚刚升晋“特殊目的管理处”处处长,负责全国的强制工作营的管理事物,自然的现在出了事,第一个就要找他来询问一下。
半个多钟头后,看着进入办公室的钱鼎,袁世凯先请他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你觉得现在南京的天气怎么样?”
此时而有这样一句最空泛的寒暄,大出了钱鼎意料。不过略想一想,虽说年青但也知道帝国官场多少遗留着满清习气的钱鼎的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正透出部长的不满,甚至于可以说他正处于愤怒的边缘。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不理会这个弦外之音的,钱鼎老老实实回答道。
“回大人,最近南京的天气不错,现在天气这么怡人,想来夏天应该比武汉好过一些吧!”
“哦,住处安排好了吗?你现在住在那里?”
撇了钱鼎一眼,袁世凯倒是没说什么。
“住在凤和旅社,还正在找房子。”
由此开始,袁世凯接连不断地,只谈些毫不相干的闲话。这种深沉得不可测的态度,使钱鼎心里嘀咕了起来,作为特殊目的管理处的处长,他怎么会不知道武汉那边出事了,如果部长再这样敷衍下去,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的位置到头了,是时候要换人了,换句话说,就是要由自己为此事负责。
这样一想,钱鼎立即向左右看了一下,趋前两步,用一口的陕西话汇报道。
“禀大人,武汉长江大桥沉箱发生透水事故,当地管理人员上报称溥伟也在其中,目前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袁世凯声色不动,只侧脸冷说了一句。
“是下落不明,还是有人徇私枉法,这事总是要查的!”
袁世凯的最后两句话,只让钱鼎心头一惊。
“回大人话,下官以为,应是下落不明,惩戒营内,绝不会有人胆敢知法犯法,徇私枉法!”
说这番话时,钱鼎倒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毕竟过去湖北、湖南、江西三地惩戒营皆是由自己负责,那些人在自己的手下时根本就没有徇私的胆量。
听着钱鼎的保证,袁世凯倒是沉默了下来,而钱鼎觉得这片刻工夫,关系重大,整顿全神,仰面看着袁世凯的脸色。
原本沉默不语的袁世凯随手书桌上用力一拍,板起脸说道。
“臣子事君,雨露雷霆,无非恩泽。钱处长,我等蒙陛下恩典,负责此等要事,岂是一言两语,即可拍胸做保?国家自然国家的法度,若是任何人等皆可拍胸做保,又要法度、规矩何用?”
这番回答未终,钱鼎便知道自己这初入宦海的愣头青,那是眼前的这位久经宦海沉浮的老官僚的对手,眼看他狂飚大作,倘不赶紧落篷,便有覆舟灭顶之危!不过还好,自己还有那么一点依持。
“大人!”
钱鼎连忙急声说道。
“大人,以下官看来,若有徇私枉法之事,则定当严惩,但当务之急,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非追究责任之事,请大人分清事轻缓急之别!”
说到这里,钱鼎正色看着的袁世凯,这会他倒是打心眼里感激陛下了,毕竟是陛下制定的“规矩”,使得自己站在部长面前也有一驳之权。
既然他和自己说法度,那自己就和他谈“事物”,根据目前国内制定的公务员法,无论中央公务员或地方公务员都可分为政务官与业物官。政务官是通过陛下任命和选举以及政治任命的官员,不适用公务员法。无论何种任命方式,他们都是随内阁的更迭而进退的公务员,就像眼前这位袁大人。
而像自己这样的,却是业物官员,虽说也有特别任命,但大都多由公开考试择优录用,担任机关的日常工作,负责日常业务,身份受公务员法律的保护,任期不因政府的更换而受影响,无重大过失者,可以任职到退休。
既然部长要和自己谈法度,那么自己就和他谈业务吧!作为业务官员,自己在业务上的有充分的驳斥权,政务官是政务官,是主管而不是主官。即便是他想辞退自己,也要等到自己有重大过失的时候。
“好了,好了!”、见钱鼎不买自己的账,袁世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好,即便当前当务之急,是活在见人,死要见尸!那么钱处长……”
面上堆着笑容,袁世凯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怒色,什么政务官、事务官,什么这权限、那权力的,归根结底不还是陛下用来平衡权力的东西,一部之长并不像过去的一部尚书一样,对本部人事权责皆有全权,论及平衡之道,怕陛下也是当今第一人了。
“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说完,袁世凯几乎是习惯性的将茶碗一端,一见部长端起了茶杯,钱鼎当然知道这是老官场上的端茶送客的道道!
“请大人放心,既是特处出现问题,那么下官一定妥善处理此事!”
说罢,钱鼎便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方才转身离开袁世凯的办公室,虽说帝国新制可旧时代的影响总是体现在各个方面,像这些破规矩也是传自旧时官场。
在钱鼎退出办公室后,袁世凯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似是自语的嘀咕着。
“这事,有人愿意担着就行,本大人……还是……”
话未尽,袁世凯摸了一下光洁的额头,原本提着心总算放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