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位于南京城东,毗邻玄武湖,山势雄浑,蜿如龙蟠。她庄重,古朴,挺拔,大方。不似华山那么险峻陡峭,也无黄山这般奇秀梦幻。三国时期,吴王孙权,曾说金陵虎踞龙盘,有王者气象或许紫金山正是南京王气之源。
在紫金山下,一座庞大的院落,院内的一栋栋红墙青瓦的明堂大瓦房如兵棋一般整齐分布,整齐划一的连体大瓦房围绕着院落中央的大型操场,整个院落横依山傍水,有小溪潺潺;绿树葱葱,有丛林幽幽。路边山花争艳;湖畔蝶儿飞飞。
这般美丽所在,便是陆军第一骑兵师,第一旅军营所在,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座花园。
春天,红彤彤的太阳从山头冉冉升起,通往军营的柏油马路上一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山间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而中央训练场上,骑兵们则在训练上训练着马术。
在马术场的中央草坪上,骑于战马上的骑兵们排成一条直线,身着漂亮的骑兵军装的他们双眼盯着前方,骑兵们胯下的战马不时踢打着草地,翻出一些松土。
“抽刀!”
随着一声口令从李幕程的嗓间迸发出来。
“哗……”
伴着抽刀声,空中划过一道道银链,抽出马刀的骑兵左手持缰,右手持刀,仿俄式的恰西克骑兵刀刀背靠于肩边。
“校准方向!”
李幕程再一次发出口令,相比于近卫军中的任何一支部队,骑兵部队是近卫陆军中最为西化的军队,他们的坐骑是俄罗斯的顿河马,他们的骑兵刀是俄式恰西克骑兵刀,他们的训练,同样严格按照俄罗斯骑兵操典进行训练。
俄罗斯的骑兵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尽管在东北战场上,义勇军曾用机枪击败了俄罗斯的哥萨克龙骑兵,但是却不妨碍义勇军向自己的对手学习,甚至在战争期间,即用重金聘请战俘作为教官,训练义勇军的骑兵。
也正因如此,皇家近卫军骑兵的西化,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是“俄化”或者说“哥萨克化”,如同俄罗斯骑兵一般,近卫军骑兵部队各连战马的毛色也同样实行了统一,此时正在训练的这支部队号就是一色的白色的战马。
在战场上,白马并不是的最好的选择,但是对于驻于南京的第一骑兵旅而言,白色的战马似乎也有必要,他们必须要承担一些特殊的“展示”任务。
校准方向的命令发出之后,所有骑兵的马刀均笔直的指向前方,下一瞬间,在冲锋的口令下达后,训练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声。
望着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骑兵,陈默然微点下头,在过去的五天之中,接连不断的有人来游说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做出妥协,但是自己却拒绝了,可是那些希望自己能“爱惜青年生命”的人却根本不放弃他们的想法,他们甚至去游说姬丽,最后他们成功了,成功的把自己逼到了紫金山,然后又从别院逼到了军营之中。
现在总算是清静了!
旅部内的军官们,望着陛下皆是沉默,陛下到了军营,这着实让他们兴奋了一把,陛下亲自来军营视察,这足以成为他们终生的荣耀,但同样也隐约猜出陛下的为什么来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用余光撇一眼陛下,毛志恒沉默着,站在陛下的身边,他的心情不可不谓之沉重。第一骑兵师是一把锋利的战刀,但是如果……“志远,果然不愧是第一骑兵师啊!”
双眼死死的盯视着训练场上纵横驰骋的骑兵,陈默然笑了笑,但在心里却忍不住暗叫着可惜,为了能够拥有一支骑兵,国家耗费了巨资,引进数万匹顿河马,不说,还在东北、新疆、河北建立军马场,繁育军马,而事实上呢?现在已经是骑兵的黄昏了,很快,骑兵,这个纵横人类历史千年的兵种,就会被淘汰,只不过,这些意气风发的骑兵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注定要被历史所淘汰,甚至在马鞍山,已经开始研究从美国进口的汽油拖拉机,以研制出中国第一代坦克。
可惜了!
“陛下!”
突然,一名近侍军官走了过来,他快步走到陛下的面前,先行了一个鞠躬礼,随后汇报道。
“陛下,南京传来消息,在宫门前抗议的人群中,有一个人……”
近侍军官的声音微微一顿。
“饿死了!”
什么!
眼睛猛的一睁,陈默然双手微微一颤,甚至连忙面部的肌肉都在轻颤着。
该死的……他们是在逼自己!
听着近侍军官的报告,毛志恒只觉心脏一紧,死人了!
终于还是死人了!
他看着陛下,此时陛下的脸色不时变幻着,时而难看,时而愤怒。我绝不会妥协!
绝不!
“毛上校!”
冷哼一声,陈默然看着毛志恒。
“臣在!”
周围的军官表情同时一肃,他们扶着腰间佩带的军刀,皆是沉默不语,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现在,第一骑兵师这柄战刀,怕是要……出鞘了!
包裹着白布的尸体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汽车,人们看着那被白色的裹尸布包裹的尸体,此时,无论是警戒的军警,或是围观的市民皆是神情复杂的看着那具尸体,那是第一个,接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宫前静坐绝食的青年们,此时他们都无力的躺在那,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挣扎着坐在那里,他们垂着头,今天是第七天,此时已经不再像前几天那样,会有激进的民众隔着着警戒的军警向他们投掷石块。
事实上,在第三天,尽管每当他们发表演讲的时候,总会被嘘声或是更高演讲声打断,但头两天的石块却消失了,而数百名军警的维持下,他们的示威并没受到冲击,至少几次保皇派与立宪派在游行支持宪法时,并没有和这些人发生冲突,当然这一切都是军警的干预下才得已实现,否则双方一定会大打出手。
“他们有他们的权力,我们会尊重他们的权力!”
面对外界的询问,司法部曾如此回答道,示威是他们的权力、抗议同样是他们的权力,而此时,面对那具被抬出的尸体,一些军警们甚至开始后悔起来了,他们后悔为什么要阻拦他人对宫前的冲击,也许……“无论他们是以何种心态,何种思想去做这件事,但是都不能否认,他们做了不凡的事。把自己活活饿死,换成我,我做不到!”
在军警警戒线的外圈,手中举着牌子向这些“绝食者”抗议的人们,看着这些人在唇边轻声说道。
望着宫前的这些饿的奄奄一息的人们,每个人,即便是曾指责他们,甚至恨不得杀死这些“罪人”的人们,这会也说不出了话来。
此时面对这些饿的奄奄一息的人们,谁还忍去指责他们居心叵测呢?谁还能去责骂他们呢?
他们用自己的勇气,自己的生命作为抗争的武器,在此时,当有一个人死去的时候,这件武器成功的触动了每一个人生而有之的情感——怜悯!
推开身旁依然举着“庆祝宪法颁布”的牌子的同学,危南默默的朝着另一群同学走过去,他的脚步显得无比的沉重,当走到警戒阻拦的军警面前时,他摘去了胸前吊挂的“说服人员”的工作证,直接塞到一名警官的手中。
“你……”
警官看着这个学生,他这是想干什么?
“他们是我的同学,我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如果……我想和他们一起!”
说着,在人们的惊讶中,危南走了进去,走到曹仕京的身边,他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曹仕京,他的肤色已经没有一丝的光彩,他的嘴唇干裂,目光呆滞。
看着同学,危南苦笑了一下,默默的坐了下去,他坐在那,眼睛看着前方,在这个时候,他宁可用自己的方式去说服自己的朋友。
躺在地上的曹仕京看到危南坐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他挣扎想坐起来,终于在危南的搀扶下坐靠在危南身边,他看着自己的同学。
“阿……阿南,你,你真傻……”
他的嘴气中,没有一丝的庆幸,甚至那无神的双眼中,反倒流露出一丝不忍。
“不,如果你们想绝食吧,我,”
头微垂,危南的语中带着些许绝然。
“和你们一起吧,”
“你……为,为什么……”
“如果你想活活饿死自己,那么我陪你,你是为了你的理想,我……”
沉默着,危南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仅仅只是为陪自己的同学吗?
不是。至少不是这么简单。
“或许你觉得,你这么做是正确的,当然也没有人阻止你,至少陛下并没有,陛下甚至还在保护你们,但是你却用自己的行为,为这个国家添加仇恨,你以为你是为了自由吗?不,你们是在利用人们的怜悯心,去……”
这时,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坐在了自己的同学或是好友的身边,接着,又有十几个人走了进来,然后是几十个、上百个,在这一刻,南京,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