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撕裂
林扬非静静地站在镜的面前,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苏醒。
“现在,我有资格杀死你了吗?神。”
林扬非的声音在镜的耳边响起,就像是古老的大钟,敲响在山林之间。
镜面露惊恐,手中的玻璃杯被她捏得粉碎,害怕是如此真实地冲击着她的心脏,这次和以往都不相同,是有个人真真切切地展示着跟她相似的力量,想要撼动她创造的世界,摧毁她定下的规则。
“我不可能成为像你一样的半神,本来,我对上你是没有希望赢的。
可是,神祭大人跟我说,坎特罗人一直都有通神的能力,在你们古老的传说里,有一条献祭是可以创造出一种叫做伪神的生物,一般人会因为承受不住生命的力量爆裂而亡,不巧的是,那时我死了,更不巧的是,我是觉醒者。”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断了与逃生指南的联系,失去了灵魂依附的守护灵,会失去所有的活力。
伴随着林扬非话语,以他为中心掀起一层剧烈风暴来。
酒馆在风暴中被撕得粉碎,木屑纷飞,刚刚被摆放整齐的酒杯飞向高空,只留下镜和她所坐的位置。
镜的金色双眼在绽放着绚丽的光芒,大地在震颤,在神的绝对力量下,世界瞬间被碾成碎末,所有的元素被神明掌控在手。
他们立于高位,创造与毁灭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林扬非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地侵入世界,万物都臣服于他的脚下。
这是身处神位之人才能感受到的权力美感,这是他第一次调动神的力量,要是有一点对权力的渴望,就很容易沉浸在这份狂傲的力量里。
风暴在为之狂舞。
风凶猛地刮着,似乎要把镜撕裂,她缓缓抬起手来,一道新的风墙挡在她的面前。
大地出现一道道裂痕,露出最深处的虚无来,风暴摧毁了一切,被镜建立离开的新世界,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脆弱,不堪一击。
她的黑色长发在空中飞扬,金色的光芒将镜包裹起来,只听见空灵的女声响起。
她说:“我后悔了,我是不该杀了你,但是,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了,我没有错,错就错在我当年不该把自己埋葬在祭台下,这样我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也不会认识你们。”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林扬非轻叹道。
当伪神和半神平起平坐,谁也没有比谁高贵,神的领域迅速扩张开来,所有的空气都在往里压缩,周围的树木、农田、草丛、房屋都迅速地分崩离析,又重新构造起来。
生与死并存,福与祸相依。
镜是扭曲的源头,是这栋别墅诡异力量的来源。
对于麦斯夫人来说,她无法触及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只掌控着表面就洋洋得意,殊不知,真正的力量就埋在那片充满迷雾的森林里。
沼泽深处那具永不腐烂的绝色尸体,是这个世界上还留着的,最接近神的东西了。
透明的灵魂站在祭台上,波尔抬着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祈求着。
结束吧。
结束这一切!
镜子里泛出一层金色的光芒,不寻常的力量在波动着,麦斯夫人从她的椅子上站起来,耳边痛苦的哀嚎在慢慢减少,不再有裂缝从空间上出现。
尸体就只是尸体,失去了灵体的点缀,就少了几分艺术的味道。
“怎么回事?”麦斯夫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她能感觉到,这个空间正发生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自己对别墅的控制权,在被一点点剥夺。
不仅如此,于志铭几个亡灵的循环也被打破,因果被切断,他们身上泛起白光,化成了白色的泡沫,消失在黑暗里,像消逝的星星,还能留下最后一丝美丽。
镜中的风暴还在继续。
默冰站在最高的山崖上,手里握着逃生指南,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两个龙卷风风暴在互相碰撞着,风暴所及之处皆化为废墟。
风吹动着他的衣裳,这一场战斗,他没法参与。
“他能赢吗?”默冰轻声说道,像是在跟逃生指南对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逃生指南在微微颤动,翻开书页,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得不到答案。
这本书是他找调酒师拿的,那位调酒师一听,二话不说就把书扔给了他,还说什么,虽然你用不了,但也要好好保管啊之类的话。
他离开时,调酒师还笑着跟他挥手。
“再见呀,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的话……”
不知是哪里燃起的火苗,卷进了风里,就在这一瞬间爆炸起的火光直冲云霄,仿佛是涅槃的凤凰张开翅膀,带着光焰的影子直接从空中坠下,朝着镜的位置落去。
风墙挡不住火焰,伴随着高温和热浪。
“是不是把你杀了,再吸收你的力量,我就能重新苏醒过来。”镜从烈焰中走来,那一击她没有及时挡住,所以高温灼伤了她的所有皮肤,血肉模糊,散发着焦炭的味道,她的话语中,带着失去理智的疯狂。
巨大的风声呼呼呼地吹着,林扬非的一只金色眼瞳异常耀眼,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总有像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朝他汇聚。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燃烧,镜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旧的伤口结痂脱落,新皮肤依然光滑水嫩。
“我受够了,我不想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也不想被困在这虚假的镜中世界,我讨厌死亡,讨厌诅咒,讨厌我现在所处的一切,在我恢复记忆后,我就更不可能忍受。”镜朝林扬非厉声说道,她舒展着筋骨,残留的神力在她体内流淌而过。
林扬非听完她说的话,思考了一下,他歪着头笑了笑,用着平静地语气,对镜说道:“这不重要,没人想听你的感受,再多的理由也没办法改变我们厮杀的事实,所以,你只需要记着一件事就行……镜,我不会输。”
“心理暗示吗?”镜轻蔑地抬起她那高贵的头颅,说道,“这一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不不不。”林扬非摇摇头,他缓缓抬起手说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