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忧宫会谈
3月底,两年一度的将领授衔仪式在波茨坦的无忧宫如期举行。WWW.tsxsw.COM
此时的无忧宫正是一年中最美妙最生动的季节,春意盎然的前广场上,青草泛绿,柳树发芽,微风吹来,湖水荡漾,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人们的脸上,更洒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无忧宫是由弗里德里希大王亲手设计修建,也是他生前主要居住的地方。他去世后,这座宫殿在1850年代进行了重大装修和重建,此后威廉一世的兄长威廉四世国王的遗孀伊丽莎白王后一直生活在这里。
弗里德里希大王的雕像坐落在广场的中央,雕像底座的壁板上是四幅展现罗斯巴赫与吕岑会战场面的浮雕,那是一场普军以弱胜强,在一个月之内相继击败那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对手——法兰西王国的职业陆军和著名的道恩元帅麾下的奥地利军队的一次会战。
罗斯巴赫与吕岑会战的胜利不仅拯救了普鲁士,使其免于亡国,而且对于那次战争的记忆从此支配了日尔曼的历史,再透过历史支配了日尔曼人的心灵。这两个会战产生的民族的团结力和优越感,使日尔曼人民能够渡过拿破仑战争的难关,并且从那里,一步一步,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德国,终于代替法国成为欧洲的第一强国。
七年战争中,弗里德里希大王以其天才般的战争指挥艺术成为欧洲历史上自汉尼拔和亚历山大大帝以来最为卓越的统帅。
在本次授衔仪式上,新晋的陆军少将共有5人,其中戈尔茨男爵赫然在列。
男爵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却不乏坚毅之色。
对于当前和俄国的外交关系问题,瓦德西也是十分关心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所以授衔仪式结束后,威廉打算听取他的意见,并特意要求施里芬伯爵和戈尔茨男爵陪同。
施里芬伯爵是瓦德西的副手,也是顺位排名第一的总参谋长的继任者;戈尔茨男爵更是长期在土耳其工作,对于东方问题有着第一手的资料和更为直观的见解。因此,对于威廉让此二人陪同觐见,瓦德西也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在昔日弗里德里希大王的书房内,威廉和三位将军围着一张圆桌座了下来。
先是由瓦德西向其他两位将军详细介绍了《再保险条约》的“前世今生”的方方面面。
而后,威廉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关于和俄国续约的事情,你们都有什么好建议,说说看吧?我记得三年前俾斯麦打算签订《再保险条约》时,陆军是坚决反对的。”
“陛下,恕我直言,如果三年前我们按照毛奇元帅的计划对俄国发动预防性战争,现在便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瓦德西毫不客气的首先开口了,和文质彬彬的戈尔茨以及病怏怏的瘦高个施里芬比起来,瓦德西不仅身体更壮实而且脸上更是容光焕发,一副生机勃勃的神情,说起话来也是虎虎生威,底气十足。对于昔日俾斯麦阻止陆军进攻俄国,瓦德西回忆起来依然颇为扼腕。
“就当前的局势看,我依然反对和俄国续签《再保险条约》。即便不考虑会招来奥国的可能的不信任,可德国的外交目标又在何处呢?10年前,德国作为普法战争的既得利益者希望能够获得和平的发展时机,但如今的德国已经足够强大,因此理应追求更高的目标。”瓦德西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伯爵的意思是联合奥国在东线对俄国发动战争,依然是德国最好的出路了?”威廉问道。
“陛下,近几年,法俄两**力增长很快,所以发动战争的时机还需暂缓。1888年,法国和俄国宣布延长士兵的服役期限,其中法国在役士兵增加了八万人,俄国增加了十万人,而我们只增加了三万人。此外,俄国从法国购买的新式步枪已经在俄属波兰地区驻军中大规模列装,法国则完善了图勒和凡尔登之间的两个中型要塞。”一边说着,瓦德西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副大号的欧洲地图向威廉详细解释。
“这两座中型要塞原来只是按照防御黑火药火炮的攻击力修筑的,随着无烟火药的使用,老式要塞面临防御不足的问题。从1885年开始,法国计划陆续将边境22座永固型中型要塞逐个完善。目前他们已经完善了其中最重要的六个要塞。”
威廉从地图上清楚看到,这六个小黑点分别位于德法边境法方一侧的凡尔登与图勒之间,以及贝尔福与埃皮纳勒之间的关键位置。法国已经在凡尔登、图勒、贝尔福与埃皮纳勒分别修建了巨型要塞,配合这六座加强后的中型要塞,从而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如此说来,我们要进行两线作战怕是更加困难了,不过我们进攻俄国,法国一定会援助吗?”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定会。”瓦德西干脆的回答道。“法国各政党的基本盘都差不多,所以谁能争取到更多的民主主义者,谁就能胜选,所以自1885年布朗热危机以来,法国政客们复仇的言论丝毫没有收敛。一旦我们对俄作战,对法国来说那将是他们复仇的天赐良机,就算政府想有所保留估计到时也会被巴黎集会的民众所绑架,不得不对我国宣战。”瓦德西曾担任普鲁士驻法武官,在一线指挥了对法国的情报工作,所以他对法国的了解程度是普通军官或外交人员难以企及的。
“两线作战的情况下,您觉得我们获胜的希望有多大?”威廉问道。
瓦德西考虑了一会,说道:“今年内开战,如果英国在合适的时机帮我们一把的话,我们是有把握击败俄国,并获取部分俄属波兰领土。如果英国不帮我们的话,获胜的机会就要小很多,付出的代价也会大很多。”
“如此说来,当前进攻俄国会是比较困难了。”威廉凝重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随着法俄两**力的增强,我们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无论在1866年的对奥作战还是在1870年的对法作战,我们都是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才获得胜利。但是以如今的情况看,我们在东西两线都至少要配备15个步兵师,否则难以抵挡对方的进攻。至于余下的10个师,无论放到西线还是东线都无法发动有效的进攻。”
“不过,”瓦德西话锋一转,道:“若再等上两三年时间,通过适当延长服役年限外交适龄人口的自然增长,我们的兵力还能再增加六万人左右。此外,发射无烟火药的委员会步枪仅仅列装了驻阿尔萨斯和洛林的两个军,预计两年后,全军都可配备新式步枪。如果陛下下定决心,那么给我两年时间,我保证我军可以彻底击败俄国在波兰的力量,并固守住第聂伯河到里加一线的波兰旧领。”
听了瓦德西的分析,威廉点点头。兵凶战危,没有十足的把握的确不能轻启战端,因为失败的后果是德国无法承受的。
“这么说,伯爵的意思是现在回绝俄国,两年后等我们准备充分后就发动战争?”威廉说道。
“这正是我的本意,陛下。”瓦德西目光炯炯的望着威廉道。
威廉眯着双目,考虑的一下,便把目光转向施里芬和戈尔茨,希望他们也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