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震挥刀就要捅过去,可看到柳如是虽然惊骇欲绝却仍然美丽异常的脸时,他愣了愣。
柳如是长得甚为美丽,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确实丽质天生,即使心硬如铁的范震,看到她的面貌之后,第一时间也没有下辣手。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怒喝声。
原来少年家卫进了镇子后,俞国振看到这边都是些孩童姑娘,怕他们力气小扫不完,所以打发了两个伙前来相助,这两个伙正是齐牛的模范伙和叶武崖的那个伙。他们走到一半,看到这边的变故,顿时快步冲了过来。
这一冲,范震便吃了一惊,他听方三儿说过俞家少年家卫的厉害,但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再强也只是一群毛头小伙,这几天在外头看他们操演,也觉得不过如此。
可当事情发生之后,少年家卫向他冲来之时,范震才意识到,方三儿说的根本没有夸大。
平时窥探时对方那枯燥呆板的队列与体能训练,这个时候却已经化成了腾腾杀气,翻滚而来!
范震吸了口冷气,知道若是厮杀起来,自己这几人未必能胜,就算能胜,也会被对方纠缠住,对方这还只是两个伙,尚有九个伙在镇中,等那九个伙一齐赶来,那么他们几个就别想走脱了。
因此,原先大杀的计划只能改变了,他恨恨地看了诸人一眼,一把揪住柳如是的头发,将她横架着放在了自己肩上。
“把这个小子也带走。”他又指了一下脚下的蒋佑中。
有两个人质在手,接下来如何行动,可选择的余地就大多了。虽然这两个人质未必重要,可总比空手而归要好。
他们是乘夜将船划到河湾中藏起来的,为了隐蔽起见,船藏的地方离埋伏的地方有一里左右。柳如是与蒋佑中体重都不重,所以对他们的速度影响不大,可就是这样,当他们跑到藏船之地时,移地里叶武崖带着的伙已经插了过来,而齐牛带的模范伙干脆就追了个首尾相连!
少年手中拿着的是铲锹与扫帚,这不是他们平时惯用的武器,不过这时谁管得了那么多,齐牛铲锹横扫过去,直接将跑在最后的一个闻香教徒腿扫断。那教徒其实颇有武技,可是面对铲锹这不讲理的打法,又是背后来袭,所谓武功再高板砖撩倒,结果也只是抱着断腿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跟齐牛来的,可是模范伙!
模范伙的少年家卫,上回表现的让俞国振失望,所以才没有被提为伙长。可实际上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两条人命,杀起敌来可没有手软的。那闻香教徒被扫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扫帚当头刷下,在他脸上留下数十道血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锄头、铲锹便蜂拥而来,转眼之间,这名教徒就没了声息。
范震心中暴怒,这些小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这么一来,他们就根本不可能及时回到船上!
“杀了这些小贼!”他厉声喝道。
其实不等他说,闻香教教众就已经挥刀向模范伙冲来。
为了尽可能隐秘,这次闻香教来的是五个人,但都是精于技击之术的教中强者,每个人手里少说也有十余条人命。其中还有一人曾经遍访名师,在程家习得技击之术,虽未得尽传,却也已经能为十人之敌了。
他抡刀便扑向齐牛,刀光如电,直斩齐牛脖颈。倭刀之术自戚继光之后,便流传于天下,技击名家,象单思南、程冲斗、刘云峰,都是此间宗师,石敬岩也是如此。那闻香教徒一刀挥出,即使齐牛真是一头牛,也会脖断首飞!
伸他遇到的却是模范伙,模范伙诸少年朝夕相处,是最早追随俞国振的,他们的小队作战已经极为精通。齐牛后撤躲闪的同时,他左右两翼的同伴,一个挥扫帚拨那名闻香教徒的长刀,另一个则挺锹刺击。
“喀!”
那闻香教徒手腕轻挽,拨刀的扫帚顿时被截断,就连刺击的铁锹,也被他顺势一撩断成了两截!
可是另两支铁锹再度刺来,而齐牛也已经稳住身形,挥锹刺击。
若是单对单,模范伙的少年家卫无一人是那闻香教徒的对手,就是高大柱高二柱来也是白给,恐怕只有高不胖,才能在那闻香教徒手中多支撑几下。但现在不是单对单,而是小团队对小团队,闻香教徒各自为战惯了的,根本没有想到相互掩护、彼此配合,完全依靠个人的勇武,这给了模范伙机会。
要知道就是那些技击大师们,也害怕民壮丁勇的围攻!
那闻香教的教徒,闪过了左边的锹,劈断了右边的锹,又让过齐牛手中的锹,但脚下去被人用锄头勾了一把,人顿时后仰八叉倒下。他虽然挽着刀花想要护住身体,可是刀短锹长,失去重心后他的力道就不够,无法劈断锹柄,顿时给两柄锹劈中。
少年们手中的锹,可都是新近打制的,边缘锋利如刀,这一劈,那名闻香教半个脑袋都给拍了下来!
“呀!”
这个时候,范震意识到,他有大麻烦了,虽然他们也不是毫无所获,模范伙的一个少年也被他劈倒在地生死不知,可是他们当中战力最强的教徒也已折损,他此行总共就是五个人,如今已倒了两个!
“上船……啊!”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藏小船的地方,一个教徒正狂呼着要上船,但狂呼瞬间变成了惊叫,因为包抄过来的叶武崖伙也已经赶到!
他们并不知道,叶武崖这伙中除了叶武崖本人之外,其余人并未亲手见血,只是看了模范伙那剽悍的战斗力,想当然地认为这一伙也是悍不畏死。面对包夹,虽然这些闻香教徒都是亡命之徒,可也感觉到了畏惧。
“该死!”范震怒极,一把将柳如是从肩上放下,横刀架在了柳如上脖子上:“都站住!”
另一个闻香教徒也将蒋佑中放下,以刀相胁。见到这一幕,齐牛与叶武崖两伙都止住了脚步,他们都知道俞国振对蒋佑中甚为看中,而柳如是更是俞国振的贴身使女,这两人若是出了意外,即使俞国振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自己心中也会不安!
见到以人质威胁果然有用,范震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就是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背上衣裳就已经被汗水浸透,寒风一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该死,这些小子,看起来分明也就那个操行,怎么对付起来却这般难,还是大意了!”他心中暗骂,从潜伏被发觉,到逃走被追上,再到精于技击的手下被击杀,整个过程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回去之后向教主禀报时,一定要再三强调,这个姓俞的小子不好对付。
“让开道!”他又厉喝了一声。
叶武崖脸色铁青,这种情形,他可不知道怎么应付。眼见贼人架在柳如是脖子上的刀微微用力,柳如是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他只能步步后退,将道路让了出来。
范震狞笑道:“这就对了,小崽子们,竟然敢与我们太湖中的英雄好汉为难,今日带走这小娘和小兔崽子,明日再来取你们的狗命!”
他一边说一边挟着柳如是上船,唯一一个手中空着的教徒执刃垫后,范震自己抢先一步上了小船。
就在他跨上船的同时,猛然间,小腹处一阵冰冷,然后剧痛传来,他有些惊愕,向下看了看,却见柳如是一把挣开他的胳膊,直接跳进了水里。
这可是十二月的江水,寒冷透骨,柳如是进一跳入,便手足凝滞,连动都无法动弹,径直向江水中沉了下去!
范震这时发出炸雷般的怒吼,因为在他的腹部,竟然插进去了一柄短剑!
这与其说是短剑,倒不如说是短匕,只有一掌长,冬日里人穿得又多,所以柳如是身上有这样一柄匕首,范震竟然毫无发觉!
血顺着那短匕汩汩流出,短匕是俞国振赠给柳如是的,倒不是什么名品,只是柳如是看到家卫少年训练操演时心向往之,于是俞国振便送了她一柄。原本只是为她增添一些英气,却被她视若珍宝,时时藏于身上,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范震的大叫,也让挟着蒋佑中的那闻香教徒愣了愣,然后手腕处就觉得剧痛,是蒋佑中一口咬住他。
蒋佑中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就绝不放松,咬人也是如此。那闻香教徒痛得大叫,声音与范震的惨嚎倒是相互应和,而负责断后的那个闻香教徒听到背后突然传来这样的异变,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叶武崖性子机敏,这个机会,他绝不会错过,低沉地吼了一声“杀”,抡起锄头便砸了过去。
他这一声是向自己的伙下命令,但他这一伙虽然训练时间也不短了,可终究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反应慢了一步,反倒是齐牛的模范伙,分开冲上,虽然没有对话,分工却是极默契,有配合叶武崖击杀的,有绕过抢上船的,有去水中救柳如是的。
一转眼之间,僵局便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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