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欧兰,在学界无人不知,欧兰出身名门,欧家自晚清到民国,再到解放后,每一代都有学界闻名遐迩的人物出现,而欧兰嫁给冶和平之时,便一直被传颂为“学界双璧”,名噪一时。但是,世人似乎只知晓欧家出了一个欧兰,未曾听说过她还有一个姐妹叫做欧芷。
林坤听到欧兰的名字,神经立马紧张了起来,冶江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欧兰作为冶江的母亲,这丧子之痛,切肤之痛,深仇大恨岂有不报之理?如果她是因为此事找自己寻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宁,难不成是欧兰要找我寻仇?”林坤慌张道。
宁兔子却摇了摇头,“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作为母亲替自己的儿子要说法可以理解,但是她这么苦心孤诣地算计以及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情未免有些太不合理,所以我觉得她单纯想找你报仇可能性不大,但是这欧芷掺和进来了,事情倒是很耐人寻味了。”
“这个欧芷到底是欧兰的什么人?”林坤追问道。
“妹妹。”许倩突然开口道。
林坤惊讶地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许倩沉思道。
林坤继而又看了看宁兔子,宁兔子笑着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这个欧芷的确就是欧兰的妹妹。”
“什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林坤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她们俩的名字语出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欧家两姐妹确实鲜有人知道,主要的原因是欧芷从小就被寄养在乡下,此后她进入梨园,成为了沪上名伶,只不过这一切其实都是有意为之的,这两姐妹同生不同命,一个成了欧家的面子,一个成了欧家的里子。”
岸芷汀兰指的就是岸边的香草,小洲上的兰花,香气浓郁,颜色青葱。欧父以“岸芷”和“汀兰”来给自己的两个女儿赐名,内心也寄托了无线的寓意,只可惜,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造就了两人不同的人生。
“这个欧老板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离奇,这还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啊。”林坤喝了一口茶,心里一阵波澜。
“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宁兔子恬然地喝着碧螺春,洋洋自得,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管饱你眼睛都掉下来。”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劲爆的消息赶紧说了吧。”林坤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看看,又着急,刚刚进门前我可就听到了,才等了一会儿工夫就坐不住了。”宁兔子晃着手指,一脸笑意,说道:“我可听说你老婆孩子都一大把了,怎么还不知道耐住性子?”
“好你个老宁,竟然开我玩笑!”林坤心中暗骂,却只能故作镇定,宁兔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喝了口茶漠然道:“稍安勿躁,这极品碧螺春果然不错,待我再品味一番。”
林坤苦笑,心说这话里一听就冒着酸气,但是又不好催促他,这宁兔子跟他的交情匪浅,多次送来关键的情报,大老远来了,连茶都不让喝,确实说不过去。
“老宁,好喝吗?”林坤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便继续催道。
宁兔子继续看着他,不回答只知道笑,随后叹气道:“不错不错,是个好东西。”
说着就又喝了口茶,林坤实在等不及了,问道,“到底啥事,赶紧说,算我求你了,这极品碧螺春我送你一盒怎么样?”
“哎,好极了,好极了!”说着,宁兔子杯盖一盖,大笑起来,“一言为定?”
林坤惊讶地看着宁兔子,恍然想起了刚刚茶水牌上标示的价格,上千块钱一壶茶,这一斤茶叶恐怕要上万了,林坤这才觉得自己被宁兔子坑了,连连摇头,“嗯嗯嗯,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听错了。”
这时,许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宁兔子打趣道:“小倩,你看这小子抠的,你咋会看上他啊?”
“哎,宁老板你这就说错话了,这男人节俭是好事,你想坑他我可不答应啊。”许倩笑道。
“哎哟,你看看啊,这不是一家人还真不进一家门,现在就开始帮你说话了。”宁兔子哈哈大笑,说道:“也罢,我也不惦记你这极品碧螺春了,本来我还打算叫吴二给我留两盒,送你们一盒,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我自己留着慢慢喝......”
“嗨,好一个老宁,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了好了,宁老板,你快说说吧,别让我们等不及了。”
宁兔子放下茶杯,凑近一点,说道:“冶和平跟这个欧芷,也就是他小姨子好像有一腿。”说完,宁兔子还煞有其事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偷偷地笑了起来。
“好你个老宁,你是认真的吗?竟然也对这种八卦消息感兴趣,你是不是最近血气太旺盛了?”林坤斜了斜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白白憋了这么长时间好奇的劲儿了。
“哎,我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冶和平跟这个欧芷关系非同一般,这老小子背着欧兰跟他小姨子经常私会,道上的人可不是捕风捉影的,见到过好几回了。”宁兔子眼神倒还算真切,被他说得,林坤都有些相信了。
许倩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其实我倒觉得宁老板的这个消息未必就是空穴来风的,你想想,如果那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冶和平的话,那他跟这个欧芷的关系的确是非同一般了。”
“我想起来了,那晚欧芷叫他快点进来,两个人说话很亲昵,如此说来的话,倒的确有点可疑。”林坤回忆道。
“还有,你还记得我们在她家中发现的那只双身佛吗?”
“记得。”林坤点了点头,“我们还一直在怀疑那个与她双修的行者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幕后黑手,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当初的想法可能错了,冶和平未必是她背后的主谋,而有可能只是跟欧芷在一起做着苟且之事!”
宁兔子听完他们的对话,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我的情报从来不会有错的,这冶和平啊道貌岸然了一辈子,没曾想,他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啧啧啧......”
事情的发展总是有颇多的悬念和起伏,林坤在得知冶和平和欧芷之间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想冶和平的出现会不会只是一个意外,他为了保护欧芷而将她藏了起来,他难道跟这件事真的没有关系吗?
“不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欧芷?”一个悬念在林坤的心头萦绕了,久久无法释怀。
慢慢地,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道:“眼下我们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尽快地找到欧芷,欧芷是被骆建芬带走的,她应该会把她交给冶和平,只要找到他,事情也就清楚了。”
许倩的脸色忽然就有点难看,反问道:“找到了冶和平你打算怎么说?”
林坤一愣,为之语塞,失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宁兔子忽然一摆手,说道:“你们也用不着太担心,他儿子的死跟你们没关系,那是他自个儿被宁大娘给挑拨的,冶和平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了没来找你们的麻烦,就说明他自个儿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林坤坐在椅子上,心里忐忐忑忑,不是滋味。
这时候,突然下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林坤往下面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女人打翻了两个酒楼的保安,正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那女的长发披肩,看得出腰非常的细,腿也很长,穿着旗袍很有民国贵妇的感觉,但是林坤只看了一眼,就站了起来,眼神特别惊讶。许倩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疑惑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骆建芬?”
“骆建芬!?”
楼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一些客人纷纷逃了出去,而围上来的保安也越来越多,吴二簇拥着一干保安,十分惊惧地看了骆建芬一眼,“你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砸场子?”
“找人。”
“找谁?”
“他!”说着,骆建芬伸出手指,朝着林坤他们雅阁的指了过去,这时林坤也正从上面死死地盯着她,两人目光一会,场面骤然紧张起来。
“骆老师,您怎么来了?”
“林坤同学,老师找你来有话要说!”
“既然如此,您请上来说话吧。”
林坤看着骆建芬缓缓走上楼梯,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说道:“这还真是戏剧般的转折啊,她刚刚从咱们手里抢走了欧芷,怎么回头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怕是又要出什么事情了。”许倩说道。
林坤看了一眼许倩,发现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流露出一丝莫名的不安。林坤脑子里电光闪过,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许倩的担忧,但这个时候,门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