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些家伙,全部把脑袋给我埋到桌上去!”
一个时辰后,李儒把整理好的报告书交到了代城主手上。看着那份相当殷实的报告书,邬言从牙缝里迸出上面那句话。若是换个情形,书记们恐怕少不得挨几军棍,但翻看报告书的邬言心情似乎不错,因而书记处也得逃过要命的处罚。
李儒见状也暗自松了口气,目光投向那份报告书。
笼车铺本身并非什么罕见事物,某些商贩时常把笼车开到城郊朝来往旅者兜售商品。因无法向笼车铺征税,故而对城主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待见的玩意儿。大概就是这原因,书记处才有意无意地把这项关键词给漏掉了吧?
此刻加以整理,才发现眼线们的零散情报里其实相当高频率地出现这个词。那份统合成的报告中不仅描述了笼车铺那独特的经营方式,甚至还附有一支小涤尘当样品。而其中最让李儒感到意外的,是那笼车铺并非如预想的是哪家商社开设,而是有坊师直接前往经营的事实!
坊师所铸造的灵武,是乘黄人赖以抗衡荒怪的装备。然而坊师本身却缺乏武力,因而被朝廷官府当成重点保护的对象。这样的坊师居然亲自前往哪怕荒域中也最为凶险的沌墟,其胆大妄为让李儒咂舌不已。
从拓荒者们那异乎寻常的攻略效率来看,笼车铺显然在此间中扮演着某种关键角色,只是李儒却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想不明白吗?”
邬言合上报告书看过来。多年默契让她自然读出文士脸上的困惑,而从耐心加以解释这点来看,代城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打比方吧,如果我要带着羽骑营从黎阳城一路打到津波,占领孙贼的本城和港口,你觉得需要带多少粮草?”
“呃”听闻主君的放肆发言,李儒额前当场冒出冷汗。
位于黎阳东方的津波领,是望族孙氏治理的领邦,以坐拥精锐水军和水路贸易而闻名。长久以来孙氏都窥视着黎阳领丰沛的木材资源,为此多有矛盾。数年前邬尚罹难时黎阳领内突然贼兵四起,其背后便有着孙氏趁火打劫的手脚。
黎阳领和津波领都是商离国的一方重镇,因而到目前为止两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交往,不过私底下邬言早已用“孙贼”来称呼津波公。有时候李儒甚至怀疑,要是状况允许的话自家代城主是不是真的会带着羽骑营直杀过去。
“所以呢?要多少粮草?”似乎看穿李儒的忧虑,邬言嘴角泛起冷笑。
“虽然只能估个大概,但要带着羽骑营出征津波的话,但光是粮草就至少需要五十辆以上的重载笼车吧?”李儒给出大概的数量。
羽骑营是以锤头鸟为坐骑的轻骑兵营,编制二千骑,再加上锤头鸟的口粮,哪怕动用五十辆重载笼车也最多只能维持半月的活动,而且还不考虑后勤护卫的编制。不管怎么说,对任何达到一定规模的军事行动来说,后勤补给都会是格外沉重的负担。
“那,假如粮草全都能现地调度呢?”邬言弹了下手指。
“这样的话啊。”李儒惊呼着。
“如果不考虑补给的话,我三天就能打下孙贼的老贼。”
邬言毫不客气地放言着,随即迈步走到墙上那张黎阳地图前。
“拓荒者攻略沌墟其实也是相当规模的军事行动,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补给支援。问题在于拓荒者并无统一组织,其补给都是靠着自己零散携带。一旦补给耗尽就必须返回本城补给。而从昏侯离宫到本城往返至少要花上两天时间,还不算调度补给的时间。”
“拓荒者的补给,也就是灵药吗?”
李儒慎重地确认着。灵药蕴器虽是支撑乘黄诸国民生社稷的重要资源,但甚少前往荒域的文士很难体会灵药对拓荒者的贵重价值。不过李儒毕竟是聪明之辈,被邬言提醒也就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那家笼车铺开设在沌墟边上,拓荒者随时都能从那里获得补给,也就是主公比喻的羽骑营现地调度的情况吧?”李儒叹服般的摇摇头。
这样的话,拓荒者那异乎寻常的攻略效率总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李儒不禁为独眼女杰能从一点关键词挖出整条关键枢纽的眼力而敬畏。中年文士朝着主君低头致敬,随即却注意到邬言脸上露出罕见激扬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但挺有眼光的嘛?用缩短补给线来提升攻略效率,搞不好连整个攻略节奏都在他掌控中。我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做不,就算想到也没法做吧?”邬言摇摇头。
除非有坊师亲自前往坐镇,否则光靠一家笼车铺的存货去供应上百组拓荒组的消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坊师向来身份超然又相当自我,哪怕邬言想到这点,以她的代城主身份也没法逼迫坊师们前往踏荒。
就这点意义来说,那位坊师虽然只是在沌墟边设了家笼车铺,但这一子却彻底扭转了黎阳领原本坐困愁城的局盘。论胆气论眼光都是超乎寻常的水准,简直不像是坊师会有的做派。
“不错,真不错呢好久没遇到这样有能耐又带种的男人了”
独眼女杰注目着黎阳的地图,从其口中漏出压抑着低笑。旁边字胡的文士惊诧地看过来,在他记忆中除了罹难的三少邬尚外,主君再未有如此夸赞任何男人的表现。
“对了,那笼车铺是何人所开?调察清楚了吗?”
半晌后邬言收住笑意,目光炯炯地望过来。
“唔,情报上应该有记载,不过目前还没整理出来”李儒略汗颜地回答着。
“是吗不过大概情势我已了解,该做什么也清楚了。”邬言嘴角扬起笑意。“让曹休把羽骑营调过来,另外你替我去物色一家商社。”
有怪有田有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