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王一正在办公,忽然沈雅芝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校长,不好了,男一三班的韩进,在医务室不行了!”
王一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惊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听他们寝室的人说,韩进从昨天开始就不正常,又怕光又怕水的,有人说……”
“说什么?”王一一瞪眼。
沈丫头被吓了一跳,转而小声道:“他中邪了!”
王一脸色铁青,立刻带着沈丫头赶往医务室,而千佳留在办公室值守。
医务室内,中医彭志远大夫正忙得团团转,可是看着倒在床上的韩进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负责跌打损伤的孙磊也是一头大汗,但与彭大夫一样,干着急,没咒念。许多学生都围在医务室的门口,大多数人都很急,满脸忧愁之色,彼此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快让开,先生来了!“沈雅芝打头阵,把学生分开。
王一倒是没把学生们赶走,若真如此,乱七八糟的流言肯定会蔓延到整个学校。
医务室拉着窗帘,王一一看就是一皱眉,忽然想起沈丫头说的症状,心头就是一惊。
韩进个头不高,躺在床上正在胡言乱语,身体也在发烧。
王一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测,医务室门外的同学都已经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王一的诊断。
“韩同学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与韩进同寝的几个男孩努力回忆着,其中一人道:“韩进这两天身体一直在发烧,而且不知道在紧张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怕起水来,早上又怕光,后来有个风吹草动的就惊恐不安。”
“还有其他的吗?”
几位同寝前思后想,终于又想到:“哦,对了,之前他曾说过自己左腿疼!”
王一一听此言,连忙又对韩进的左腿做了一个细致的检查,发现在其小腿肚子上,有一个明显的疤痕印记。此时王一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来对着沈雅芝道:“通知这位韩同学的家属了么?”
“还没!”
“你去通知一下教务处,让他们派马车把韩进的家人全部接来。”
“先生的意思是……?”
王一摇摇头,沈雅芝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向教务处跑出。
这时王一起身来到门外,对着在场的所有学生道:“大家都不要慌张,去操场集合吧,我在那边给你们解释韩进的病情。”
自从周末开了演讲讲座以来,王一在学生中人气日旺,同学对他都非常信服,所以在场的这些同学一听他这样说,就没再吵闹,开始向操场汇聚。
没多久,校园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
“我是校长王一,各位老师同学们注意了,立刻到操场集合!重复一遍……”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过在听到广播后,所有同学都在老师的指挥下,开始向操场聚集。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全员到齐。
“我想大家也有所耳闻了!”王一此时道。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很沉默。后来还是医务室的彭大夫,提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校长,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韩进到底是怎么了?”
王一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好半天才道:“既然大家如此想知道,韩进怎么了,我可以告诉大家,他生病了。”
“那是什么病呢?”
王一一拍手,有两名护卫校园的保险队员,抬来了一块大黑板。王一刷刷点点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狂犬病!”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病,包括医务室的彭大夫在内。只有少数看过王一写的《微生物》那本书的人,才大概明白狂犬病的意思。不过同时也都叹了口气,因为这已经昭示了韩进的结局。
“狂犬病是种什么病呢?从字面上的理解就是让狗疯的病,而事实上,不仅是狗,很多动物都可以得这种病!而人能不能得这种病呢?答案是能!怎么得?被狗咬!或者是与疯狗有血液接触的人。”
“那不就是疯犬咬么?”彭大夫忽然恍然大悟道。
所有人议论纷纷,王一没再说话,好半天大家才重新安静下来。
“先生,什么样的狗才是疯狗?”一名老师这时问道。
“一般嘴角带着白沫,极有攻击性的狗,就是疯狗。不过大家注意了!我再次强调!这狂犬病只是一个说法,事实上,如果被动物咬伤了,不管是不是疯狗,你们都要在当天来找我!听明白了么?”
众人点头。
“先生,请问这狂犬病能治吗?”一个男孩忽然对着王一提问道。
“可以说能治,也可以说不能治。”
“先生,我们听不明白!”
“说的简单点,这病具有时效性。被动物咬当天来我这里医治,是能够痊愈的。可一旦错过了这个时机,随着时间拖得越长,被治愈的可能性就越来越低。而一旦等到狂犬病的症状出现,诸如怕光怕水,那就真的没得救了!”
一些名词,大部分学生可能没听懂,不过有一个印象却被留了下来,那就是只要被动物咬伤之后,就要立刻请校长治疗。
王一手中倒是有一些口服型的狂犬疫苗(因为王一是从00年穿过去的,姑且让口服型的狂犬疫苗研制成功了吧。不然疫苗的保存实在是个问题。),目前都在工业实验室中低温保存。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基本上是用一点,少一点。若真用完了,将来可要麻烦了。
就在春节的时候,文班中的两位学生——林树青和颜回儒,就曾向王一提议修建微生物实验室。不过现在看来,时机到正合适。只是王一心中还是甚有顾虑。原因倒是很简单,在王一学医的过程中,若说有什么科目让他觉得头昏脑胀,生涩难学,那就是免疫学!当时关于各种变态反应的背记,就差点让王一自己成了变态。微生物学也好不到哪去,实验课上各种菌株的培养,特别是打开培养皿的一刻,现在想想都让王一心有余悸。
之后的事情,王一就没再怎么出面,这种事自有其他人负责。韩家人虽然伤心,但却没有借机生事,毕竟校方将事情解释的很清楚,在中医上也有疯犬咬这种病,而韩进被狗咬伤,也是在过年回家探亲的时候。之后大商附属小学给了韩家一笔相当高额的费用,不过这不是安葬费,而是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的保险!
后来人们一打听才知道,所谓的保险就是大商银炉开办的一种新业务。简单的说法就是定期缴纳一笔小额费用,一旦投保者生病或者死亡的时候,就可以获得一笔大额的偿付。
保险在这个年代也不算新鲜了,只不过东北偏僻,大部分外国银行还没把业务投射到这边。
坐在办公室中,王一回顾着这一年来的办学,心中也在感叹自己的运气好。这可不是后世,大部分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射了许多的抗体。虽然期间有学生生病过,但大多被王一凭借自己手中的药品,治疗康复。
可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以后也没问题。
王一手中现在拿着的就是我国的传染病等级分类。
看着甲等传染病中的鼠疫,霍乱,还有在这个年代尚未杜绝,而且传染起来最为可怕的天花,名单上一个个名字,犹如死神的请柬,王一觉得他们就像悬在自己头顶上的一把把利剑,稍有差池,就会让整个办学成果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经过几天的思考,王一终于拿出了两份决议。
一是同意了林树青和颜回儒关于建立微生物实验室的请求,不过前提是二人能够通过王一布置的课程考验。后来一想,反正一只羊事也赶,两只羊也是赶,怎么都是从头学起,后来他索性就着手准备建立医学院。不过招生人数上肯定会有所限制,大概就是一百二十人的规模,能装满整个阶梯教室。入学条件,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识字,无残疾,无色盲。
第二份决议是王一召开了教职工和学生全体大会,普及健康医学和各种传染病的相关知识。其后又在学校范围内,进行了各种防灾演习演练。虽说如此,王一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其后他又组织了大商系全员的牛痘接种,至少先把天花的根给绝了再说。至于其他的传染病,霍乱在北方流行的可能性不大,鼠疫和乙脑之类的,王一要做的就是消灭传染源和传播途径,简单来说就是灭四害。
有件事没想到,就是王一在大商系内部的这番折腾,倒是把整个营口和海城地区的官员给惊动了,后来甚至传到了盛京,之后便有官员请求王一公布《大商系疫病防治章程》。
王一那时到没多想,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愿意相信我写的,自然是求之不得。没想到后来为此还接到了大笔生意,那就是自来水厂的建设,仅海城和营口地区的获利就高达二十五万两白银,总投资将近八十万两白银的规模。而事实上,王一那时的大商系中还没有自来水设备厂,他们学校使用的设备还是工业实验室自造的。不过这不是问题,不就是建个厂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