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追杀露晨妹子的是何方神圣,此人定杀之!
本以为是并非什么大事,不想刚回濮阳,就事涉明台司。如今细想,今日的确是莽撞了,此间消息只怕瞒不住了,兹事体大,当禀明族中长辈。
云无悲强压下胸中杀意,与厢房中众人商议了片刻,当即决定先往崇明阁一行。
崇明阁离云府前殿不远,凡族中大事,照例皆在此阁中商议,云无悲之父乃云氏烈字辈嫡长,平日亦盘亘此处,无宗老剑符相招,轻易不会外出。
一行数人穿过后苑,几经辗转,不多久两旁山石渐少,草木隐去,柳暗花明。
“无病,看来今日你我兄弟是撞了大彩头,你看。”
云无忌自嘲一笑,努嘴示意。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崇明阁前广场上,三步一哨,百余侍卫手执长戟,闭目吐纳处晨之气。
广场正中位置赫然伏着一只三丈大小,浑身披鳞带甲的插翅巨虎。
此虎浑身发青,比云无忌的剑齿虎坐骑足足大了倍许。两翼收在腹部两侧,随着此巨虎腹部起伏,呼吸间恍若惊雷奔腾不绝。而此虎额头正中,赫然显有巴掌大小的双刃交错标记。
这插翅巨虎正是云氏律殿首座的胯下坐骑。
云无病瞳孔一缩,有心溜之大吉,却见兄弟几人,莫不战战兢兢得进了崇明阁,“看来这一顿胖揍是逃不了了”,云无病虎目微颤,叹息一声硬着头皮踱步走了进去。
崇明阁一层,
云烈武盘坐于阁中云塌之上,醇厚的法力在其周身流转不息。云塌两侧各有一飞鹤展翅鎏金丹炉,阵阵丹香卷着一道白气从丹炉中徐徐飘出,汇于云烈武鼻尖。
云塌下首,端坐一人,正是云无病之父,云烈袆。
此人红裘披身,玄纹云袖。其面如雕刻,五官棱角分明。剑眉之下,眼眸狭长,神光流转间,厉色频频浮动。
“兄长,年前陛下降旨,招平恩侯王明阳回京。许诺以特近侯之身而入朝位,领镇军大将军位。”
云烈袆面无表情,覆手添上茗露,见云烈武不曾接话,冷哼一声,说道“前日王明阳第六子王冲任镇北将军,哼。那位陛下只怕是有了叵测之意。“
呼——
随着一声长呼,崇明阁云塌之上,云烈武口呼白气如长龙,赫赫然喷出足足一丈,良久睁开双目。
“十三弟多虑了,平恩侯归京,如此封赏乃题中应有之义。烈袆,暗殿重心,如今当在大梁。”
。
云无悲一行人走进崇明阁,在父辈两人诧异的目光下,行礼、问安之后,自下首坐好。而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韩露晨以及控神丹一事对云烈武二人娓娓述之。
期间云烈袆依然神情冷漠,只是绰然的英锐之气让阁内温度骤降。
“父亲,进来时听闻叔父提及平恩侯入京一事。大梁叩边在即,那位陛下却困韩氏,招王氏,自断羽翼,着实让人费解。况且又有明台司控神丹之事,不可不防。”
就在此时,惊云卫中一人飞身而入,行跪拜大礼之后,略作犹豫,行至云无悲身侧,躬身耳语道。
“少主,晨时押解至寝殿的绿衣老妪方才骤然暴起,伤了十余侍卫逃了。”
“什么!”
云无悲顿时怒意勃发,拍案而起。
“露晨妹子劳烦父亲大人安置妥当,无悲去去便回。”
与众位父兄长辈告罪一声,身形一闪,掠出崇明阁,循着残留的筑基法力波动,急追而去。
正所谓“气满任督自开,百日而筑基。散而为气,聚而成形。”
此世修炼之术,练气为入门第一境,寻常人若有心法要诀,每日里积累真气,打磨周身筋骨气血,持之以恒,练气自然水到渠成。
筑基却需莫大毅力,辅之以筑基丹,周身真气出丹田,贯通任督二脉,其后真气凝束至可聚而成形,方尽全功。
自筑基开始,百病不生,享有二百一十载寿数。
只是练气、筑基二境依旧份属凡胎,尚不能御空而行,好在《生杀道》前三卷内附“缩地”神通一卷。
重生十余年,云无悲知道,此世高人大能辈出,传世之术繁若星辰,然而能称之为神通的却凤毛麟角,几乎只见于野史传说之中。
究其根源,术法出自五行、法力、阵法,而神通却是之击本源法则。
这《生杀道》缩地神通,乃是传承之初,被凝炼成一道蝌蚪仙篆,印于丹田之内。东临数载苦修,如今方达到“缩地成丈”小成。
此法修道至高境,据传可扭曲空间,跃出时序长河,此事后话,不足道载。
云无悲丹田法力贯通缩地仙箓,趾间点地,一步迈出,数丈而过。
云府内众多仆婢只觉阵风掠过,查无所得,又纷纷忙碌起来。
不过片刻,云无悲已经追至濮阳城外十里亭,到了此处,周遭残留法力却倏忽之间一分为二,一道奔官道而去,一道却突然折返,潜入了十里亭侧的山林之中。
十里亭地势颇高,放眼望去,官道一片坦途,却没有丝毫人影。云无悲冷哼一声,这绿衣老妪虽是筑基大修,这遁法却稀松平常,必是进了山林无疑。
果然,在云无悲潜入山林不过一炷香功夫,林内前方百余丈,隐隐绰绰见一绿衣人影在前方奔腾提纵。
云无悲冷笑一声,足尖借力于身前青石,身形徒疾,杀道煞力在掌中凝出一柄四尺青锋,直直刺向这绿衣老妪背部。
“道友莫非法力不继了?如此,吃云某一剑,”
话音未落,云无悲已经掠至这老妪身前,手中青峰徒然爆出刺目的墨色光芒,直刺老妪后心。后者身形忽转,干枯的手掌横握成爪,在青峰临身之际,猛然一挥。
云无悲之觉这奋力一击,仿若刺在了一团云雾之中,分神之际这老妪身形已经借力飞退十余丈。
“桀桀,云小家子胆量不错,敢只身追来,不如做了我的玄阴尸傀吧”。
伴着一阵刺耳的怪笑,这老妪岣嵝的身形挺直,瞬息气质大变,深陷的眼眶中若隐若现的闪出绿莹莹的神光,手中印诀连变,随之一股汹涌的赤色法力透体而出。
吼——
在这印决打完的刹那,一声低沉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云无悲身后响起。
神念扫过,身后不远处从山林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身高八尺的人影,面目已经腐烂看不清面容。此人步履沉重,丝丝肉眼可见的煞力从其四肢百骸散逸而出,伴着一股刺鼻的腥臭之味,所过之处草木凋敝。
云无悲一惊,疑声斥道“你这老妪,不是明台司之修!”
明台司虽为大庆皇室鹰犬,修的却是正道之法。眼前之人,分明是魔道炼尸一脉,看这尸傀煞气,实力定然不俗。
只是,我云无悲屠戮至真玄冥之体初成之后,还未曾与真正的筑基大修一战,如此正合我意。
思索之际,云无悲只听的一声尖厉的怪笑再次响起。
“明台司?桀桀,不过是一群守户之犬,安敢与我玄阴宗相提并论,云家小子,还不束手就擒!”
这绿衣老妪,讥粉之态毕露,化作一道绿影直扑云无悲而来。
与此同时,身后玄阴尸傀骤然跃起,一跃之间跨过数丈,硕大的拳头带着尖啸的阵风,转瞬砸至云无悲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