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妥协,坦然与他眼睛相视。
他眼内怒意汹涌翻滚,半晌,他咬牙冲我举起拳头,狠狠一拳击落,却是打在我身侧。床头啪然作声,已是穿了个大洞。
拳风激起碎木,飞溅了几片在我脸上,细细划开几道血口,床体震动,只觉体内血气翻走,腔间逼热,我控制不住张口喷出一团鲜血。
冬日暖融,午后的庭院四下安静,袅袅烟熏,空气中散播着浓厚的中药气味。
我眯起眼睛,想着屋外的风景该是如何呢?不知这月弓城又是一番怎么样风情?一个纤纤细细的声音,怯怯的在床傍处响起:"小夫人,该吃药了。"
"先放着吧,我呆会再喝。"我看了她一眼。
这是新指派给我的女仆,叫月芽。纤弱娇柔,一双大眼睛水气旺旺,年岁倒跟小月有些相仿。
想到小月,我心一阵抓疼。
月芽却紧的跪了下去,叩头如捣葱:"小夫人饶命,请小夫人饶过奴婢..."身子抖抖索索的发颤。
我暗叹一口气:"起来吧,我喝药便是了。"
药水又苦又涩,我强忍着一口仰了下去。这药,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她们。
那日我心情激昴之下,喷吐了一口血,倒也把乌蒙给惊住了。找了大夫来看,依稀中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乌蒙当即暴跳如雷,命人将那大夫拖了下去狠打了二十大板。
煎了些苦死人的药,起初两日我牙门紧闭,拒不喝。
他又是大怒,捏鼻灌喉的硬要给逼下去,效果却不大,大半的仍然让我给吐了出来。他气无处可撒,只得让人把那待侯我的女孩子拖了下去,第二天如是换了一个。见我仍然不范,二话不说,又换了第三个,我这才感觉有些不妙。
那些女孩子被拖着出去,一路哭呛,凄声哀求呼叫,却自此再也见不着。我一阵心颤,想起自我逃离了军营后,便再也没见着的阿花。
月芽是第四个来的女孩子,魏魏颤颤。害怕得不得了,哭着要跪下求我喝了那碗药。
见她泪眼婆娑,脸蛋俏圆,模样有三两分与小月的相似,心一软,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抽泣着:"回小夫人,奴婢月芽儿。"
我心头猛的一阵抽痛,终于喝下了那碗药。
一屋子的人顿时长松了一口气,月芽儿更是一副死里逃生的劫后重生感。
这样过了几日,月芽儿不敢有任何松懈,大夫更是如车轮般来来回回的号脉诊问,不停的开出药方子。我只得照单全收。
渐渐地乌蒙面上的黑沉也消去了些,虽然每日都有进来看一两回,总是阴沉着脸打量着我,却什么话都没说。我乐得安静,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
月芽殷勤地递上一片蜜参,那是给我喝过药后润口的。我搭着她的手,软软地说:"月芽儿,你陪我园子走走。"
"是,小夫人,月芽给您备好衣服。"
披了一件极厚的狐皮长氅,又拿了小碳笼,月芽儿细贴的妥妥贴致,毫无差漏。
出了房门便是院子。
乌蒙的房子竟然跟我同一院落里,我远远的瞧着他屋前的几个士兵来回巡视,心想还是免得走过去见着了。于是选了一个避风的角落坐下,见亭池楼台,假山鱼池,倒有几分江南特色。据说月弓城仍塞外大镇,建筑多为粗矿硬朗,少有这种温软院落,怕是是大户人家的产业吧。池塘早就结了冰,院中树冠,假山,屋顶仍有些积雪没能及时清去,瞧着便要让人生了几分凄凉。
不知不觉,离开常平已有二个多月,除夕已是过。三月份很快就来了。
正自感慨一番,身后传来几脚步声。
却原来是鞑靼人禄赞。见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娇娆丰满的女性,珠翠绿绕,环佩叮当作响。
见着我,他显得有些尴尬,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略作俯身当是礼,我也微向他点点头。
他带着两姝朝乌蒙那房子走去,到了房门前跟守卫的人低语了几句。士兵便进去通报了。只片刻,出来冲着他点点头。
禄赞顿时面有喜色,又伸手推了推身后,两女人便扭着腰肢万种风情的进了去。
只不过一个多小时后,复又出来了。禄赞赶紧迎了上前,笑咪咪的跟那守卫打了招呼,便自领着她们走了。
见两女从我身边走过时,头发凌散,衣衫微乱不整,又春目含水,互相间眼角暖味传意,脸上红潮仍自未退。不用想,自知她们刚才进去是做什么的了。
我哼了一声,倒不是鄙夷她们,而是不屑于禄赞的行径。感觉就象个拉皮条的龟公,那里还有半点当初占山为王,枭悍狠斗的气势。
"月芽,我累了。咱们进去吧。"
月芽赶紧上前:"小夫人,小心些。"
我站了起来,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在那两女人诧异的回顾中,昴首离去。
这脚上的链子,自然是乌蒙给锁了上去的。据说叫乌金锁,最是难解。钥匙也只得一把,被他扣藏了起来。
不过走得十几二十步,乌蒙的房门"呀!"的一声开了。
他才跨出房门,见着我微微一怔,我冷漠的扫了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才推开了门待要进去,见满室阳光,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而至。促不及防,已被他拥入怀内。
身子被他双臂捆拥,动弹不得。脸上热气涌然,他的唇然已堵了上来。
半晌,他缓缓的松开,似乎很满意我的不反抗。眯着眼睛,手指在我唇边轻抚。声音低哑:"你就该要这般乖巧才好,今晚议事厅中设晏,介时得你好好打扮打扮,别使性子。"
月芽有些紧张,千挑百选的终为我挑了一件火红的褂裙,衬着雪白的袖子,褂边四下密密镶满金银,又在我头上大大的使了好一番功夫,珠环翠玉,重重的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