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作一怔,赶紧三步作两步的走上去。正要跟他说话,他却只冷冷瞅了一眼,意示跟他进去。
只得忐忑的跟在他身后,耳中听得他那把尖细的声音:"周绣玉然已带到。"
随着他身子侧让,瞧见跪在地上的萧恒身子微微一晃,复而又俯了下去。
她也跪下叩了个头,依足刚才的礼节又高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做了一遍。
皇帝阴沉着脸:"上前来!"她又赶紧着距离着萧恒身后两步远的位置跪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呢?刚才还跟这皇帝谈得拢的,她以为该是有机会自救的。
"哼!你且回头好好瞧瞧她。"萧承轼声寒如刀,转身走向一旁的檀椅坐下来,脸上怒气未消:"你枉为我朝王子,空作那黎民皆模,兄弟相争,骨肉相残,可笑这点竟连一个妇孺之家都比不上。"
萧恒低下头,掌指紧叩青砖缝隙,青筋暴起。室内气氛压郁异常。半晌,见萧恒仍不作声,萧承轼不由有些恼怒,猛的站起来,喝道:"是生是死,你自己好生作决定!"她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将萧恒处治吗?他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这般严重?
萧恒失声:"皇上...求皇上开恩,一切皆与她无关!"
萧承轼冷笑:"自然是与她无干,可是你却任意妄为,明知她是何人何种身份,还作这胆大包天的事端。哼,可见你果真不将我放在眼里。"顿了顿,又冷声道:"你做了这般多的事,不正是为了她吗?而此时却竟然不敢瞧她一眼?"
萧恒身子微晃,缓缓转过头来。
双目血丝透红,眼内闪过一抹痛意。她忍不住心一酸,强要挤出一丝鼓励的笑意给他。却见萧恒神情更加难过,脸上肌肉一阵抽畜。
"求请,父皇...开恩!"萧恒僵硬的转过身子,低声哽道,砖缝处已见班班血点。
萧承轼站了起来:"你自己好生作决定吧。哈,我竟然生有你这般的出色儿子,不知该庆还是该幸!"
说罢,拂袖而去。
室内明烛晃晃,照得空旷的室内更是透着冷寒。萧恒缓缓的站起来,转身将她扶起,低哑着嗓子:"玉儿..."声音微颤,手掌轻抚上她的脸:"是我害了你。"
她双眸如水,盈盈漾漾,带着疑惑的瞧着他。
"萧...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皇上生气了?你,你可没事吧?"她忧心地道。却更教他心如刀铰,她不先想自己,却只顾想着他。
他实在愧对这一双美目,她的善良更上他无地自容。
宫朝历来皇权更争利害,然而萧基萧德都是庸才,如何能胜任大宝?徒将南齐带向平庸,难将萧家皇朝更向辉煌。
他自小虽在宫中便处处受了挤压,然而却满腔雄壮大志,这一干珍馐美食,温肉软香中泡大的皇权公子哥儿们,整日的好酒贪花,鼠目寸光,心胸狭隘哪个能与他相比?
十年的艰辛,他贵为皇族皇子,靠得自身实力,终一步步登上这高位,军中将士由初时的不屑,到赞服,再到对他的玖敬,对他如神般膜拜,他始牢牢掌握了国内军权。
然而,这些都不够的!
他要的,不仅仅是一国之帅,他要的是这南齐的皇权,是天下!
只有一统得天下,这苍生百姓便不必再受战事崔残,饱受家园散毁,妻离子散之痛。不必再为强赋摇税而愁眉不展...小有教,老人养,人人安居乐业,世界大同。
萧德萧基之流自小锦衣秀食,目光短浅,常为小利而戚戚,心无半点大志,焉是做大事之人。
他早有数年前,便有计划地开展了一系列强而有力的商易之计,暗借军队饷费,挪用于商。凭着着忠心腹腑和萧颢的协助,靠着足够多的银两,以沈字作名号,在各国商界中早已打下一片山河。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可一统天下作下了准备。
眼下已是成事十之七八,教他如何能放手?只是,玉儿...他心中涌起柔情,又一阵裂痛。曾经不屑于那骁努蛮太子的专情,眼见他为爱拼死回顾相救,当时自己还为找到他至命弱点而冷笑,却不料,今日竟这般不忍难舍。
她明眸若水,殷切的期待,他怎能就这么放手,将她弃之不顾?可最。这江山,这天下。这千辛万苦即将到来的苦盼已是近在眼前...
她娇娇弱弱的身子在怀内微微发颤,他心一紧,难下决定。真要让她死去,看着她从此与自己再无相见之日吗?
当初得到她失了踪影的消息,那种撕心的裂痛仍然深深在记。然而此刻,要比之更痛更深,那时还有这么一丝一毫的希望,愿她还活着,自己便有了寄盼。
这一次,她若真的走了,那便再也无半点希望。她那双明眸,她的笑颜如花,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柔情种种,她的倔强任性,她的哀怨,她的红唇...都将一一不再。
想到这里,他只有尽力吻下去,恨不得这一刻就此长留。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见她红肿的唇瓣,娇羞神态,他心神一荡。
这天下,这美人,他都要!绝不放手!
那刹风景的身影复去又回,一双阴冷的目光扫过来,他心一凛,放开了她。
萧承轼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男人。
一样出色的仪容,与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然而能力却远在自己之上。在众多儿女中,属自己最出色最满意的儿子。
这南齐的江山,交给他必是可以的,只是野心太大,难以控制欲望。怕是将来他会翻捣起更大的乱世风波,一着不慎,将南齐近百年的基业埋葬,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想起这个儿子的手段,他不由惊出一额冷汗。十年来的刻意低调沉敛,无声无息地建立起另一个地下王朝,自己竟毫无知觉,若是再迟得些,怕南齐都要被他算计了。
他冷静善思、气度深沉、大治之能、克制自敛,几乎毫无缺点。所幸,他原来还有一处弱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