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骥仔细听着萧逸的叙说,心似懂非懂,隐隐约约觉得萧逸像是要与他传达什么道理。
“你想要说什么?”颜骥忍不住向他问道。
“人江湖,身不由己”萧逸轻轻感叹一声,道:“我并不是劝你不要去做什么‘除魔卫道’的大志之事,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人,不单单是要用好人与坏人这个评价来决定他的生死,同样,也不能用正道与邪道来决定他的生死。”
颜骥沉思了许久,似乎略有体悟,半晌才道:“你是想说,救你一命的那个魔教女子是个好人,那种人是不该杀的。那你说,该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些魔教的人,如果每个人都跑去做一件好事的话,就全都杀不得了么?即使这些人曾经剿灭了你的师门,杀了你的恩师、兄弟。”
萧逸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几声,却不能立刻给出答案,一筹莫展的神情,似表示这个问题极为复杂,难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当你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你才会觉这个世界真的很复杂,觉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复杂。这复杂的环境,很容易迷失方向,失去了自我。”
这一瞬之间,颜骥心仿佛被塞满了难以理解的深奥学识,心乱如麻,满是疑惑,仿佛逼得他焦躁yù狂。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复杂?人,又有多复杂?
有些人做下的事,他永远也理解不了,那些曾经对他拳打脚踢的药铺伙计,真的没有一丝人xìng么?
那个欺骗了你四年的女子,真的只是为了取乐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了剿灭三清观,那又是为了什么?
很复杂么?
每每想起那个女子,他心都会生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想得深一些,仿佛要陷入疯狂。
颜骥的肩头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然后听到萧逸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经历过,才会明白。也许就该是以弱肉强食,是非与否来辨别这个世界,你不要多想了。”
颜骥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现重要的事并不是要研究这些人生哲学,是要想办法查出师父的下落。心平定之后,向萧逸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先回去,万一让人现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弃。”
萧逸的手掌从颜骥的肩头移了下来,道:“也没什么了,你回去。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我下午便要离开了,你多保重,万事小心。”
语毕,他又赠给颜骥一瓶丹药,圣龙教至宝“龙眼丹”,不可多得的疗伤圣品。
分别之际,两人只依依不舍的交代了“保重”两个字。他们之间或许没有深厚的情谊,只是相互欠了对方一个恩情,但不知怎么,他们的心都有一丝沉痛。
这一别离,会是永久么?
他英俊的轮廓,颜骥感受到了无的沧桑与悲凉,这天资纵横的青年才俊,曾经信誓旦旦的担起除魔卫道的责任,后来又要满怀感慨的想要放下担子。
意气风,潇洒不群的气质,岁月沧桑之间,离他远去。
到底什么是“除魔卫道”?
就是杀光了魔教人么?
颜骥别了萧逸,回去继续担任巡哨的职务。其间,他趁着无人之际,悄悄拿出应龙山庄的地形图与现实路径对照一番,现这张地图所描确实为真,当即对营救出师父一事,大涨信心。
从这张地图上看来,整个应龙山庄的囚牢有数十处之多,每处囚牢的附近都设有关卡要塞,巡逻守关的弟子不少数。此外,囚牢这种至关紧要的地方,定会驻扎着重兵把守,里面机关禁制重重,高手如云,哪会让他这般轻易潜入查探?
颜骥现的想法,是要等到夜深人静,那些守关的弟子容易放松jǐng惕的时候,才有机会绕过他们,进入囚牢。
“喂路这边呢,你走哪去了?”
颜骥被赵翼粗亮的声音一喊,方才回过神来,他现自己偏离了巡逻的路线,正朝另一条不想干的岔道走去。颜骥一阵尴尬,立即收了脚步,转身回来。
赵翼叹了口气,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跟着我的身后都会走错路。”
颜骥脸上一红,苦笑道:“想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一时想的太投入了,就……”
赵翼嘿嘿笑了几下,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脸颊变得有几分猥琐,嘿然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昨天那两个美人了?魂不守舍的,才会走错路?”
说着,他开始自我陶醉开来:“不过这也正常,像苏慧那种温柔娴淑,又好看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对她朝思暮想的?你说我要是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女人做老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正当他面带猥琐的笑意,深深陷入自我陶醉之时,肩膀上被颜骥重重拍了几下。他登时大怒,喝斥道:“怎么了就你能心里想着苏慧,我就不能心里想么?”
颜骥慌忙捅了捅他的胳膊,疾道:“不是,我是要提醒你……”。
赵翼眉头一皱,愤然打断道:“你居然还敢提醒我?我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和你说,苏慧是我的,只有我能想。你还是心里想那个骆冰虽然骆冰她有些蛮横不讲理,很调皮捣蛋,但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说话的意思,就像是与颜骥争夺对象一般。
“是么?骆冰很蛮横不讲理么?”一个冰冷而清细的声音向赵翼问道。
赵翼抿了几下嘴唇,回道:“当然是啦”
他忽然觉异常,刚才那问题怎么像是女人的声音问出来的?而且声音还有几分耳熟,像是哪里听过。
他忽然大感不妙,闪电般转身,赫然见身后站了两个女子,正是骆冰与苏慧二人。
两位美丽的女子纷纷向赵翼投来冰寒的目光,透着摄人心骨的冰冷眼神,仿佛比这深冬的凉风还要冰冷刺骨。
赵翼脸sè立即变得苍白无血,手脚已是微微抖,牙缝不断地冒出“我……其实……刚才”这断断续续的个字。忽然,他jīng神大振,开始装傻:“我刚才说了什么吗?好像什么都没我刚才说今天的晚饭很好吃。”
骆冰冷哼一声,怒道:“现是午,你是如何吃到晚饭的啊?你们这恤男人,脑子里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正经事,特别是你们两个。”
说着,她怒火甚,伸出葱花般的手指,狠狠指着颜骥:“整天舒舒服服的晃悠来,晃悠去,还不用出什么力气,让你们巡逻真是便宜你们了,绝对要给你们换个差事。”
她鼻又是重重哼了一声,问道:“是朱猛的手下”
颜骥被她的说话声惊了一下,呐呐的道:“是、是。”
骆冰瞥了他二人一眼,冷冷一笑,道:“从现开始,你们就不用做巡逻这么舒服的差事了,不如由我来安排你们的差事,保管让你们一刻闲也不着,就算闲下了,也没有心思乱想。”
颜骥呆了一下,若是他没有闲暇的时间,如何能抽空查探师父的下落?一咬牙,向她摊牌道:“我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事,刚才都是他背后说你们,我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连我也罚。”
赵翼心里恨透了颜骥,心骂了他一句“见sè忘义”的家伙。
骆冰秀眉一皱,问道:“是嘛?”
颜骥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道:“是。”
不料骆冰怪眼一翻,大改态,淡淡笑道:“哟说过要惩罚你们了么?我说过你们要做了坏事了么?看把你们吓得,你们俩走,该干啥,就干啥去。”
语毕,伸手拉着旁边的苏慧,拂袖离去。
赵翼惊魂未定,目送她二人远去,然后向颜骥问道:“她、她就这样放过我们了?”
颜骥怔了一下,呐呐的答道:“不、不知道。”
他二人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般不了了之,心顿生寒意。
许久,赵翼才想起当时颜骥没有提醒他,苏慧和骆冰正向这边走来,愤然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有意看着我出丑?”
颜骥大感冤枉,道:“我已经提醒你了啊,是你想得太投入了。”
赵翼这才现颜骥先前那两个动作的真实用意,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叹道:“完了,完了,以后看来是该彻底躲着她们了。”
他们得罪的人非同小可,若要真正与他们计较开来,决计不会令他们好过。二心的心都担惊受怕,再也不敢有一丝走神,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注意四周。
午后,颜骥赵翼二人道路上巡行,忽然一个身着长衫的年男子将他们拦住,却是常常与朱猛同行的副统领。
看来那两位秀确实没有打算放过颜骥、赵翼,那副统领亲自前来,定是要降罪与他二人。
赵翼见了害怕的事就要到来,吓得浑身抖,脸sè苍白。颜骥心也是惊魂不定,若被处以什么严厉的惩罚,或是被关入囚牢,必然会坏了他的大事,急得额上汗珠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