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神明，您不能杀他。”
还用说什么吗？不用说什么了吧？
真正的神明，还不是那些武力官神族。至少是个长老的程度，就站在你面前。
哪怕有这么多人，学士城城主，又智狐的。
管你谁的地盘。
韩弃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假如这个神明动手的话况且，韩弃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龙城弃儿就被这么屠杀？
“哦？”
没人说话，倒是艾格妮丝提前开口，而神明果然是要动手的前奏，他觉得已经很掉价了。一个神明要亲自动手杀掉一个弃儿。尽管这个弃儿好像很有身价的样子，但不终究就是个弃儿吗？
“什么理由？”
看得出神明是越来越信任艾格妮丝，此时并没气愤，也没真的动手，而是平静询问。
艾格妮丝一顿，看了韩弃一眼，躬身对着神明开口：“您不了解。如今龙城都建立之后，毕竟二十亿弃儿不能都来龙城聚集的情况下，表面上是所有弃儿向往的圣地。”
神明点点头，其他人也不说话。韩弃揽着要拿小短棍冲出去的小短身，顺便捂上嘴。
“但其实即便龙城毁掉……”
艾格妮丝指着韩弃，对着神明：“他才是所有弃儿的精神支柱。”
神明沉默片刻，看着艾格妮丝：“所以不更应该杀掉他吗？”
艾格妮丝摇头：“正相反。如果他不死，弃儿会觉得有希望，还会继续承受。可如果他死了，弃儿的精神支柱倒塌，集体疯狂反抗……”
停顿一下，艾格妮丝看着神明：“尊敬的神，您该清楚神族创造的斗气魔法，但真正能掌握的，可只是一小部分。单纯肉体的强度来说，人类是最差的。如果弃儿大规模反抗屠杀平民，平民不会魔法斗气没有任何优势。到时候二十亿弃儿，哪怕只杀掉十亿非战力人口，这损失是我们承受不住的。尤其……”
艾格妮丝开口：“堕落大陆的变动情况，目前还没法预料。”
“哈。”
韩弃第一个笑出来，点头看着艾格妮丝，目光幽深：“那我还真谢谢你了。”
艾格妮丝没说话。
韩弃看着神：“如何？不杀的话，就放我们走吗？”
神明没理他，显然是动手杀他掉价，说话就更不配了。
韩弃也不在意，转头来到边上。
这样的氛围诡异就不说了。
神族和韩弃站在一起，看着神族杀弃儿，毁龙城。
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想走，都走不了。想过去，也过不去。
吸了口气，韩弃扯起嘴角看着艾格妮丝：“算你狠。”
就在这样的时刻特地带着神来堵着他，不杀他，让他亲眼看到龙城的覆灭。
看着他一直珍惜带领的弃儿被屠杀就在眼前。
想不看都不行的程度。
为什么似曾相识？
对了。
雷心部族的时候，契约法阵，透明的外面，站着所有人。也亲眼看着他屠杀雷心部族的所有人。
而没法插手。
“尊敬的神明。”
奥古斯特不止为了韩弃，也是身为学者的坚持和原则，上前躬身行礼，直视神明：“万年以前神族都没有对任何种族生杀予夺，如今这么强势下届直接干涉其他种族帝国的生存现状，是不是接下来要征服神赐大陆？”
神明看着奥古斯特，平静开口：“你是谁？”
奥古斯特自我介绍，神明点点头，半响开口：“那么除了杀弃儿，我们还杀掉其他种族的人了？”
奥古斯特看着神明：“奥尔德二世陛下，不是神族杀掉的？”
神明摇头：“算是。但他不但不打压弃儿，还生下弃儿，并保护弃儿，还将那个弃儿孩子收归皇室，已经不配为人类帝国的皇帝了。”
看着奥古斯特，神明开口：“除非神族万年前留下打压弃儿的要求，你们都已经不再当做一回事了。”
奥古斯特开口：“是命令吗？在万年前？神族是命令所有种族打压弃儿？神族已经成为所有种族的统帅了？我在任何历史上，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记载。今天您在这，您当面，要承认神族就是对其他种族统治身份，一切要求必须执行？”
神明没说话，目光直视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开口：“如果不是，不听也不算犯错。如果是，那么你们和魔族有什么区别？”
神明看着奥古斯特，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其他种族我不知道。但万年前人族和弃儿地位差不多。神族并没有当他们弃儿对待，而人族也一直把神族当做是终身侍奉的主人。即便万年来，打压弃儿也是他们出力最多。”
迈进一步，什么看着奥古斯特：“你……是不是人族？”
奥古斯特语气一滞，叹息低头不语。
个人多渺小？去和神谈论整个种族数个种族的事。
谈得了吗？
归根结底他也是想不让神族就这么残忍毫无理由杀害弃儿。
可是，他们也得听啊。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么一小撮人，也不是说支持弃儿保护弃儿，最多是不想太过残忍对待。
再去外面随便问问，谁把弃儿当人？
“韩弃大人！！！”
“啊啊啊！！！！”
“韩弃大人救我！！！”
“韩弃大人！！！”
打击还在持续，呼喊和哀嚎还回荡在耳边。
火焰燃烧了许许多多的地方，遍布龙城的每个角落。
身上着着火呼喊大叫乱跑的弃儿，孩子，老人。
比比皆是。
韩弃紧紧抱着小短身，就这么看着。几次他想要跳过去，但空中实在没有借力的地方。
而要去找起落点，神明堵在那里，也根本没有办法。
“呼……”
韩弃贴着小短身脸颊，小短身此时眼睛已经变得全黑，定定看着神明。
神明似乎注意到了，眉头一皱，就要走上前。
只是想了想，居然停下。
随即看着艾格妮丝，开口示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而且如今也真的了解到，原来神赐大陆万年后变成什么格局。”
指着奥古斯特，神明开口：“一个人类，还是学士城这种只是传承的城主校长，居然堂而皇之维护一个弃儿。”
艾格妮丝行礼，奥古斯特偏头不语。
“让他先活着。”
神明看着韩弃，开口对着艾格妮丝：“但所有弃儿……必须死。”
慢慢转身，神明漂浮起来，朝远处飞去。
“我想看看他一个人到底能怎样救得了二十亿弃儿。”
韩弃直视着神明的背影，慢慢伸出手，拇指食指无名指小指都收拢……
“艹你吗。”
韩弃平静开口说了一句，配合这个手势。
此时已经第一个飞出去，朝着起落点。
这是一句国骂，韩弃怕他听不懂，用通用语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清了，包括神明。但头都没回，说话都不屑，何况回应？
再没谁停留，尤其是几个徒弟一起跟着飞奔而去。
而九命黑袍人的轰击已经停止，随着神明一起飘走，看都没看擦肩而过朝着龙城而去的魔空船。
的确，只放过，或者说暂时放过韩弃一个人，但其他二十亿弃儿要持续击杀，放不放过他，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精灵族天生骄傲，是性格。
神族高高在上，是实力。
一定要针对弃儿是方针，但一定要针对韩弃，就显得有失身份了。
——
“上船！！！”
“快上船！！！”
韩弃下来飞奔，扑火。所以学士城的法师也都过来帮助灭火。剑圣还有其他导师帮着救人。
亚力克索方纳安东尼奥奥古斯特圣约翰哈丽特等等等等还有本尼德克特，全都来救。
只可惜这如同开玩笑一样。
如果黑袍人不是确定龙城被毁，不是确定死伤惨重。
不可能放弃飘走。
此时即便尽力救援，又能救得了几个？
看着满地一堆堆焦尸，看着一个个不动的大人小孩老人躺在那里。韩弃瞬间好像脊梁弯曲了很多。
小短身鼓着小嘴吹熄好几处火苗，甚至高声尖叫大喊震灭了几堆根本没法扑灭的大火。
最关键的是，龙城震动，居然慢慢上升。
这是即将坠毁爆炸的前奏，因为悬空城内的悬空装置失灵，未必就是坠毁，也许是升空，然后……
“韩弃大人！！”
“韩弃大人！！！您走吧！！！”
魔空船起飞都有些难，因为根本不平稳。
韩弃却呆呆站在这里，跌坐在地上，抱着扑过来拽着他的小短身，听着耳边还幸存的这些弃儿，叫喊。
“韩弃大人！！”
一个弃儿老人上前，头发已经烧没，脸也已经烧掉一半皮肤，却还是跪在韩弃面前，眼圈发红拽着他的手。
“神说的没错……”
老人看着韩弃：“您是我们的希望。我们死不要紧，我们的子子孙孙，希望韩弃大人一定要坚持住，带领他们，过上不再被人任意欺侮宰杀的日子。”
韩弃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老人放开韩弃的手，起身挺直腰杆。
还剩下百十来人，昂首挺胸就这么站在那。
“走吧。不要让韩弃大人为难。”
老人对着百十人开口说了一句，在韩弃惊愕来不及阻止之下，居然走到龙城的边缘地带，纵深跳下去。
“喂你们！！”
韩弃擒龙手去抓，但人太多，吸过来却撞到随后下坠的人。
一个，两个，十个，五十个……
龙城还在上升，他们已经跳下去。
“师父！！”
大民和龙傲天用力揽着韩弃，拽着上了魔空船，终于有一个起飞的，载着导师法师还有满满的弃儿，飞向学士城。
当迈步走到学士城起落点的地面，学士城所有的人仰头看着龙城已经飘到遮挡住月亮的位置……
“轰！！！！”
就在那一刹那的静止，轰的一声，龙城整个炸裂。
历史记录这一天……
龙城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