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津府为辽国南京(即今之北京),本是辽的陪都,为了便于指挥南进,于是萧太后决定暂时定都于此。
一大清早,街上便已聚集了不少的摊贩,来往人群众多,应小小的要求,耶律隆庆陪着她慢慢策马走过外城,以便她观察辽国人的日常生活。
辽国男子一般穿羊狐皮袍、皮裤,较富有,或稍有地位者则在肩背间围着锦貂制成的"贾哈"。女子则着各色团衫,直领、左衽,长裙前长可拂地,后面曳地五寸余,双垂红黄带,头梳罗髻或垂辫。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小小觉得恐怖的是辽国男人的脑袋。耶律隆庆的随行人员都头戴毡帽,所以小小一直没发现帽里的乾坤。事实上,大部分的人也都头戴各式顶帽,皮帽、毡帽、狐帽、貉帽等,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嘛!可那些没有戴的人…还有偶尔摘下帽子抓抓痒的人…
天哪!他们顶着光头还不打紧,为何还要特地在两鬓或前额留下一或两绺如铜板大小的头发呢?而且还将其修剪得奇形怪状的!
小小瞪了半天,倏地仰头盯着耶律隆庆,有些怕怕的问:"你们辽国人都是那种…那种头吗?"
耶律隆庆随意的瞟了一眼。"是啊!那叫髡发。"
"已经是光头了,还髡什么发!"小小嗤声道。"你为什么没有那样?"
他耸耸肩。"长年打仗,连胡须都顾不着了,哪还有时间顾到头发这种小事。"
"你是说,"小小眯着眼看他,"若是不打仗了,你就要去弄出那种怪头吗?"
耶律隆庆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小小霍地抓住耶律隆庆的衣襟,将他猛往下扯,直到他们眼对眼、鼻尖相碰。"我郑重的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你头发的歪主意,我就…就…把你大卸八块!"
"不准动?"
"一根都不许碰,让它们好好儿的待在原位就行了!"
"好吧!"
小小眯着眼说:"你纺!"
耶律隆庆叹了口气。"我纺绝不动自己的头发,可以了吧?"
小小又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只要你不去碰你的头发,我可以帮你梳头。"
耶律隆庆闻言双眸一亮。"真的?那我就绝对不会去动我的头发!"
小小又转头开始浏览着街道,边随口问道:"待会儿上哪去?"
"先回恒王府休息一会儿,再进宫去拜见母后。"
"你的皇帝哥哥呢?不用去觐见吗?"
"他不在宫里,"耶律隆庆答道。"现在是春捺钵时节,这会儿他应该在鸭子河。"
"春捺钵?"
"游猎,雁群、鸭群、鹅群,都有。"
"什么?"小小惊呼一声,又突然出手把耶律隆庆抓到面前。"打猎居然不带我去?"她的语气阴森森的,好可怕。
耶律隆庆啼笑皆非的说:"他出发的时候我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带你去?"
小小仍然死盯着他,满脸的不悦。
"除了春捺钵外,"耶律隆庆忙道。"还有在黑山的夏捺钵,如果你还是嫌不够,秋天还有秋捺钵,在伏虎林,冬天在广平淀也有冬捺钵,一年四季都有,这总够了吧?"
小小挑桃眉。"没骗我?"
耶律隆庆哀叹了一声。"我哪敢骗你啊!又不是自找罪受让你追杀。"
小小想了想,又说:"如果我们现在赶去,还来不来得及?"
"饶了我吧!小小,这哪来得及啊!"
小小沮丧地垂下手,连带着小脑袋也垂下去了。耶律隆庆心中觉得不舍,只好提议道:"我带你去击球好吗?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击鞠,或者过个几天,三月初时有陶拉葛尔布节,那是我们契丹的大节,有很多竞赛,都挺有趣的。"
小小抬眼,好奇的问:"击球?击鞠?那是啥玩意儿?"
"简单的解释就是两边对打,用木棍把球打到特定的门里;而击鞠则是骑在马上击球。"耶律隆庆说道。"宫里的常武殿有击球场,或许我们可以先到那边试试。"
"我也去!"一旁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转头朝向不知何时骑到他俩身边的耶律隆佑。
"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鬼头蛤蟆脸,滚一边儿去!""耶律隆庆不客气地喝斥。
厚脸皮的耶律隆佑不在乎地说:"你们待会儿大概会先去见母后吧?我带伊娃苏先到击球场那儿等你们好了。"
"伊娃苏?她是谁?"小小睁大眼问。
"他老婆。"耶律隆庆答道。
"哦!"小小这才放下心,露出微笑。
他们由崇天门进入宫城后便分手,耶律隆佑回他的齐王府,耶律隆庆则带小小回到恒王府。经过数座大大小小的府邸后,小小发现恒王府是所有府邸中最大的一座,几乎较其他的大上一半,同时也是最富丽堂皇、气势雄伟的。
光是府门前那两座石狮就大得吓人,一进入府邸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壮丽庞大的建筑物,上覆琉璃瓦,朱红镶金的窗棂,隐约可见室内铺满红黄色的厚地毯。往右望去是一潭波光粼粼的小湖,假山流水,石桥连接着两头,桥上雕琢着虎豹雄姿。
左侧古木参天,围着一宽阔的广场,场内有刀剑枪戟和木人箭靶,想必是练武之场所。往主屋的廊道上,沿途奴脾仆役夹道相迎,并齐声高呼:"王爷、王妃"
一坐上正厅内的两座上覆虎皮大椅,奴婢便奉上参茶,接着是一干内务、外务总管、军总的拜见,再来是奴仆佣婢,每个都是见完就出厅去,拉拉杂杂的令小小烦闷得都快睡着了。
"王爷万安。"几声莺莺燕语让小小马上睁大了眼,磕睡虫一下子全跑得不见踪影,追都追不回来。
只见整个正厅内只剩四个妖烧柔媚的女人盈盈跪在耶律隆庆面前请安,双眼还不停的朝他瞟呀瞟地猛抛媚眼。"王爷,请问那几个是啥玩意儿?"小小先是很客气地问道。
王爷?耶律隆庆因她的这个称呼而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们都是我的侍妾。"
小小眯起眼斜睇着似乎正在向她示威的四个騒娘儿们,单是听她们只向耶律隆庆问安,而未曾叫她一声王妃,小小便知道她们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你的侍妾?"
"是啊!"宋朝的男人不也一样的三妻四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小脑袋瓜子里也迅速转不好几圈。嗯!瞧此等阵仗,她知道自己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记得五姐曾说,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缠着他他不希罕,若是主动要离开他,他可就舍不得了。
"陪你睡觉是吧?"小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耶律隆庆明显的楞了一下。"呃!这个…"一股不安在他心里缓缓涌起。
"太好了!"小小的表情似乎挺开心的,可她突然站起来,不发一言的便往外走去。
耶律隆庆微微一楞,忙追上前去。"怎么了,小小?你要上哪儿去?"
小小头也不回的回答:"回娘家。"
耶律隆庆吓了一大跳。"回…回娘家?为什么?"
"既然已经有人伺候你了,我还留着干什么?"小小理所当然地说。
"可…可是,你才是我的王妃。"
"那又如何?"小小撇撇嘴。"还不是一大堆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我才没那兴致和一堆女人抢男人呢!我独自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耶律隆庆皱眉拉住她。"小小,不要这样,男人有几个侍妾是很正常的,你们大宋的男人不也一样有三妻四妾吗?"
"是啊!所以我没怪你,我只是不想和她们抢男人而已,那多无聊啊!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嫁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嫁给你。"小小耸耸肩。"如今可好,你既然不缺女人,我也可以回去过我的逍遥日子了。"
闻言,耶微隆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小小,不管有多少女人,你才是我最…"
"管你醉不醉!要我留下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愿意留下,不要说一个,十个也行。"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哩!"慧黠灵巧的笑容在小小的唇角若隐若现。"你有多少侍妾,我就要有多少男侍。"
耶律隆庆的脸色陡然一变,大吼:"不行!"
小小面不改色的说:"别忘了你刚刚才答应我的喔!别让我到处去宣传你震天大将军说话不算话。"
耶律隆庆的脸色僵硬,好半晌,他颓然垮下双肩。"我今天就遣散她们。"唉!他的男性尊严就此一蹶不振。
"不勉强喔!"小小故意这么说。
"不勉强,"耶律隆庆苦笑道:"一点儿也不勉强。"
沈小小"护夫"成功,不禁笑得开心极了。一件蓝紫鸳鸯衫配上淡紫金缕裙,外披银绍裘,头戴翡翠花髻,脚蹬络缝乌靴,小小完全是一副典型辽国皇族女子的打扮。
萧太后惊艳于小小的出众美貌,她情不自禁地把小小拉到跟前细细端详,那份精致秀丽、娇柔可爱,实在是北地儿女远远不能及的。
"普贤奴,你可捡到宝了。"萧太后说。
小小眨眨眼。"普贤…奴?"
"普贤奴,"萧太后摸摸小小细致的脸庞,不经意地问道:"是隆庆的小名。"
小小又眨了眨眼,轻咳两声,面色不改,"对不起。"
随后又呛咳两声,脸部线条有些颤抖,"对不起。"之后忍不住噗哧一声,"对…不起。"而后是闷笑道:"对…不…起…"忍到最后,她终究没能克制住的捧腹大笑起来。"天哪!咱们的大元帅…大将军…恒王爷…居然叫…叫奴…哈哈…是奴家的奴…还是…奴仆的奴啊…哈哈…哈…"
萧太后目瞪口呆地瞧着小小笑得跪地捧腹。耶律隆庆尴尬地上前扶起小小。"对不起,母后,小小她有点…呃!率性,她绝对不是故意在母后的面前放肆,希望母后见谅。"
萧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耶律隆庆爱怜地搂着小小,让她趴在他的胸前放声大笑。看来,这小子的心是给这天真的小女壶缚了!
好半晌,小小终于笑够了,才缓缓止住笑声,边擦着泪水边说:"对…对不起,小小太…太无礼了,请太后…原谅。"
萧太后朝小小招招手。"你过来。"
小小不怕生的走向前,让萧太后握住她的手。萧太后犀利的双眼直直望进小小无邪的乌黑大眼晴里,看见那里头只有坦率与率真。
"你很坦白,我喜欢。"萧太后慈祥地微笑着。"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小小噘噘嘴,抱怨道:"可我老因为太坦白而得罪不少人呢!"
"哦?"萧太后好奇的挑起眉。
"是啊!像我娘,她明明穿绿色的衣裳会让肌肤的颜色看起来脏脏的,好像好几天没洗过澡似的,我当然就老实告诉她啦!我是好意嘛!免得她出去让人家给笑话了。"小小嘟着嘴。"可她却把我骂得半死,还送我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您瞧,我有多冤哪!"萧太后忍着笑,点点头,"是啊!是很冤、很冤。"
"还有呢!我大姐怀孕时,穿件新衣衫来让我评评美不美。"小小皱皱鼻子。"可她怎么穿都还是像个大水桶啊!我还特地问她是不是要我说老实话,她回说,就是希望听见实话才来找我的,所以我就告诉她罗!结果…"
萧太后咬着下唇,不敢笑出来,"结果如何?"
小小好委屈地说:"我又多了一顶没良心的帽子。"
萧太后终于忍俊不住。"好可怜!"
"我爷爷更讨厌了,他要我老实告诉他是谁弄花了他的古画,还声明坦白从宽、绝不严惩,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我不小心把墨汁翻倒在上头的,结果…"小小扁着嘴,一副气鼓的模样。
萧太后心疼地拍拍她的手。"他怎么罚你了?"
"他说,他再也不偷娘做的蜜饯给我吃了!"小小心有不甘地说,"好过分,娘做的蜜饯好好吃,他居然要独占耶!"
萧太后楞了楞,才失笑道:"蜜饯?他不偷蜜饯给你吃了?"
小小重重的点头,"嗯!他还真的躲起来偷吃,都不分给我了喔!"
萧太后身后的宫女闻言,早就笑得眼泪直掉,一旁的耶律隆庆也闷笑不已。
"所以,我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前,告诉娘说爷爷偷吃她的蜜饯!"小小得意地说。"那时爷爷的脸涨得好红喔!"至此,萧太后终于忘了她的身分而大笑不止。降福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皆面面相觑,都诧异于兴天殿何以会传出从未曾有过的轰然大笑声。
逗乐了太后后,耶律隆庆又带着小小往兴盛宫中的兴盛殿去见皇后。皇后也很喜爱小小的天真烂漫、娇憨可爱,总拉着小小聊个不停,不肯放人。
所以,当他们急忙赶到常武殿时,已是晚膳时分,耶律隆佑早就回府用膳去了,击球之乐只好延后再叙。
两人回到恒王府,用过晚膳后,一回到寝室,小小便把自己扔到床上,双眼一闭,"累死了,我要睡了!"她呢喃道。
耶律隆庆摇摇头,只得亲自动手帮她除去花髻,脱下马靴,褪掉外衫长裙,还拉过被子帮她盖上。
房中是温暖又安详的,在一张醇枝雕花方桌旁边,有一盆熊熊的炭火,火盆粗大如石鼓,是厚白瓷绘青花装的。桌上则摆着一瓶己盛开的素心腊梅,阵阵蜡梅的幽香飘漾在屋子里。
"好冷喔!快取怀炉来伺候。"小小撒娇的说。而这所谓的怀炉,也就是指耶律隆庆。
耶律隆庆笑笑,迅速褪下全身的衣裤,才钻进被窝里,小小便像只八爪章鱼似的缠过来,感觉到他的温暖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好暖和喔!"
耶律隆庆紧紧的搂着她,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她的鼻子,最后来到小巧香甜的樱唇。他的唇滑到她的颈项间低吟道:"小小,我的棍子又硬了…"换言之,他是想"驯妻"了。
小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两只洁白如雪的藕臂像蛇般绕到他的颈后搂着。"真糟糕,那该怎么为啊?"她俏皮地说。
"这么办。"说着,他使开始拉扯着她的肚兜,却被她一掌拍掉。
"少毛手毛脚的,我困了,"她打了一个夸张的大呵欠,故意吊他的胃口。"我要睡了!"
"没关系,"他一手拉掉她的肚兜,"你睡你的,"接着扯去亵裤,"我办我的事。"他将头埋在她白皙丰润的胸脯上,深深吸嗅着她的芬芳。"嗯!好香…"
他温暖而粗糙的手心在她的**上画着圈圈,令她坚挺起来,"你这样…"她轻哼,"我怎么…"她下意识的将十指穿过他的发间,往下碰触他的耳朵,并探向他强壮的颈部线条。"睡得着…"她感觉到他扎人的胡碴,下巴坚毅的线条及他温暖的皮肤。
"那就…"他贴着她的唇,低沉地呻吟一声,"不要睡了。"便伸舌长驱直入的填满她的口中。她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迷失在他的深吻中。他细碎的吻着她,手指搓揉着她细致丰盈的胸脯,**的呻吟声自她口中钻出,她难耐欲火的轻轻的摇晃着头。他离开她红肿的双唇,移到她坚挺的玉峰,双手捧住她的双峰,吻上那紧绷的小丘并吸吮着,舌尖掠过峰尖,攫取柔软的乳晕并拉扯它!
他的胡碴摩擦着她的肌肤,令她喘息呻吟着把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将他拉近。她合上眼,任由一声声欢愉的呻吟窜出她颤抖的唇齿间,摇晃着头部,在丝枕上辗转呻吟,快感像永不止息的炽焰,熊熊的把她推进奇妙的境界中。
他一直持续着温柔的折磨,直到她的思绪溃散。她的双手拂上他的双臂,感觉他结实的肌理与柔软的毛发。他轻吻过她的肋骨、双峰下缘及锁骨,然后探入她的嘴里,肆虐的舌充满她的口中,双手攫住她的臀部紧紧抵在他的腰际,再拉起她的腿环住他。
她感觉自己张了开来,也感觉到他的坚硬,炽热的兴奋使她浑身痉挛。她的双臂锁住他的颈项,朝他拱起身子扭动着,示意他她还想要更多。
"燕隐…"她挨着他的嘴哀求呢喃。
他吐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勃然的男性抵着她潮湿的女性,下一瞬间,她感觉到他的饱满坚挺滑入她如丝缎般的女性中心。她轻喘一声,倒吸一口气。
"嗯…"他的声音粗哑,头低垂,呼吸浊重。她缓缓闭上双眼,感觉他们的结合,他的吻如细雨般洒在她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动着填满她,再往后退,步调缓慢得有如一种折磨,每一次送入、每一次抽出,都惹得她不断地轻颤、叹息。
一阵阵难以控制的快感,将她的耐性消磨殆尽,她不由自主的和他一起律动,迫切的寻求解放。他往前加快冲刺,他们胸贴着胸,每移动一下,他结实的胸肌便摩挲着她的胸脯。他加快抽送的速度,使他更深入她炽热的最深处,激情的火焰开始燃烧,让人喘不过气来。体内的血液奔腾,心跳在耳边隆隆作响。
突然,他呻吟着,并停止移动。
"不!别停下来…"她哀求道。
他咕哝着,先退,再深深冲刺,突然间,他以她所渴望的猛烈速度移动起来,在他的每一次有力的冲刺下,一波接一波的感官欢愉涌向她。两人陷入原始的本能中。**忘我的旅程开始,她觉得自己一直往上飘,直到原先闪烁的微光变成令人睁不开眼的明亮,直到她在他的嘴里尖叫起来,并无法自己地痉挛颤抖着。
他更加快了速度,在一次几乎抽离的动作后,伴随着一声咆哮、叫喊长驱直入,将生命的种子灌输在她体内,然后俯在她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颤抖着。
半晌之后,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你可以睡了。"
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他抬起头看她,微微一楞之后不禁笑了,原来她早就去找周公下棋了。啊!每一次都是这样,她总是能带给他最大的成就感,他心满意足地想着。
屋外,冰天雪地、酷寒冷幽,室内,却是无尽旖旎的春天。
翌日中午,小小才睁开惺松的睡眼,懒懒的抬眼一瞧,喝!天光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她却能肯定时候不早了。她猛地弹坐起来,枕边人已不见踪影,她暗忖:该不是自个儿溜去击球了吧?
"王妃万安。"她猛地被吓了一跳转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婢女打扮的少女立于床侧。
"你…"胸前候然传来一阵冰冷,小小下意识地低头察看,就看到自己那丰盈雪白的胸脯在寒冷的空气中浮现粒粒疙瘩。"啊!"小小惊呼一声,忙把被子往上扯,好掩盖住无限的春光。
婢女掩嘴偷笑。"王妃,奴婢叫燕燕,是内务总管派我来伺候您的。"
"哦!好吧!那就麻烦你先把衣服取来给我,我快冷死了!"
燕燕小心的伺候着小小穿衣着靴,最后为她披上银貂裘。"王爷真疼王妃,这银貉袭可是皇上钦赐的呢!整个大辽国也只有三件,一件在太后那儿,第二件赐给了皇后娘娘,这第三件就在王妃您身上了。王爷一直舍不得穿,如今居然送给了您,不过也难怪,也只有像王妃这么美的人才配穿它。"
"这是皇上御赐的?"小小拉拉袖子、扯扯衣襟,也没啥特别嘛!就是银亮得很特殊,也比别种毛衣物暖和了些。
"是啊!"燕燕拿起花髻。"您想戴什么样的花髻,王妃?"
"不戴了,又不进宫,给我扎条辫子就行了。"
燕燕嘴甜手也巧,三两下就弄出一条乌黑亮丽的麻花辫,还细心地用一条银缎带绑了一个蝴蝶结。"您好美,王妃,真的好美喔!"燕燕由衷的赞叹着。
天生丽质的小小,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后,更显得肌肤如雪、莹白柔嫩,五官精致秀雅,额上的观音痣和双颊的两抹嫣红更衬出其清丽之姿,顾盼之间亦可见其娇态。
小小耸耸肩,从小她就听惯了这些赞美辞,早麻痹了。"王爷呢?出门去了吗?"
"没有,王爷正在偏厅招待客人。"
"哦?那我去找他,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房间。"
"是,王妃。"
望着小王妃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燕燕不由笑了,好可爱的王妃。
偏厅究竟在哪儿?一路问一路逛,经过重重阁廊,穿过大小屋子,小小终于来到偏厅,远远的,她就听见一声声娇嗔嗲语,脚步不禁缓了下来,最后,停在偏厅外。
"隆庆哥,你说嘛!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隆庆哥?小小眯起眼晴,是何方大胆妖女,竟敢直呼燕隐的名?还"割来割去"的,种田的在割稻吗?
"我昨天才回京,哪有空闲去找你。"耶律隆庆淡淡的说。"
嗯!不错,小小满意地点点头,耶律隆庆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挺厌烦的。
"可是,你以前都是回京的头一天就来向我报到的。"
有这等事?小小气鼓鼓的想道,她待会儿得好好的审问审问才行。
"我是去找烈鲁谷,虎娜。"
对、对,不是去找你的,少在那里自作多情。小小暗自得意的想。
"可是你也有找我啊!隆庆哥,你以前都说我是王妃人选的第一优先考虑者…"
什么?小小觉得有一股火气正逐渐往上升。
"就算你不得已娶了大宋的女人作王妃,我还是愿意委屈作你的侧妃…"
不得已?哼哼!他娶她是"不得已"的吗?
"其实,太后也曾跟我说,只要你一回京就娶我…"
来人啊!即刻将她逮捕入狱!小小怒极的暗忖。
"整个京城上上下下,全都在等着看你娶个丑陋的老处女回来,可是,如果有我这个辽国第一美女作你的侧王妃,就没人敢看你的笑话了…"
不必审问,判决死罪,且即刻行刑!小小气得火冒三丈,握紧拳头。
小小黑着一张俏脸伫立在偏厅门外,可她没瞧见偏厅里头的耶律隆庆也阴沉着脸色,恨不得把喋碟不休的那个女人扔出王府。当然,小小也不知道偏厅里还有其他人在,直到他们出声。
"是啊!隆庆,大伙儿可真是都在暗地里偷笑着呢!虎娜愿意委屈嫁给你作侧妃,你就该好好疼惜她才对。"高大魁梧的烈鲁谷洪声说道。
斯文懦雅的王思温心思较为细密,他早看出耶律隆庆的不悦。"烈鲁谷,隆庆自有他的想法,别多事。"
王思温是南枢密院夷离堇王安仁之子,烈鲁谷则是检校太尉兼金紫光禄大夫乌不吕之子,两人同是耶律隆庆从小玩到大的知交好友。而虎娜是烈鲁谷的妹妹,也是辽国第一美女,她从小就跟在他们三个人的后头跑,十多岁就下定决心要嫁给耶律隆庆,所以老是缠着耶律津隆庆,可惜耶律隆庆总把她当妹妹看,根本没想过要娶她。
"想法?他还能有啥想法?瞧他的脸色那么难看,准是娶回来的女人很糟糕!只要他娶虎娜过门,包管这回是欢欢快喜地入洞房,甜甜蜜蜜的过新婚。那个什么大宋女人,可以滚一边咬手绢儿去了。"烈鲁谷当然是大力推销自个儿的妹妹,别人家的姑娘则是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去。
王思温蹙眉看着耶律隆庆紧绷的下颚已微微抽搐着,忙道:"烈鲁谷,别再说了,我说过隆庆他自会斟酌计较,不用你来操心。"
"王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大哥知道隆庆哥是舍不得委屈了我,当然得劝劝他啊!我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王妃,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偏厅外突然传进腊葛的诧异声,立即让耶律隆庆脸色大变。
"腊葛,麻烦你转告王爷,说本王妃要去找男人了!"话落,只见耶律隆庆身影一闪,已然飞出厅去。王思温随后跟上,烈鲁谷则是楞了一下才追出去,虎娜当然不肯落后。
虽然小小躲躲闪闪、弯过来绕过去的,还是被耶律隆庆在练武场追上了。小小双手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堵在她跟前的耶律隆庆。"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小小,听我解释…"他涎着笑脸说。
"滚开!"
"小小,你听…"
"不听!不听!"小小一闪身,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剑,刷刷两剑就刺过去。
耶律隆庆狼狈万分地左闪右避,"小小,别这样,你会伤了自个儿的!"
小小纯熟的把剑交到左手,右手再抽出一把刀,两手刀剑齐挥,看得耶律隆庆更是心惊胆跳。静立在一旁的王思温摇头道:"谁说她是老处女来着?我看她根本还是个小女娃儿嘛!"
"天哪!她好美,简直就像是天仙下凡!"烈鲁谷呢喃道。
虎娜美艳的脸庞被妒恨所笼罩,当她的视线从小小的脸落到银貂裘时,嫉妒的火花更是狂盛。皇上御赐的银貂裘!那应该是她的,为什么会穿在那大宋女子身上?
"我说你是多事你还不信。"王思温叹道。"你瞧隆庆连自卫都不敢,只能逃,不就是怕出手太重伤了她?"他瞟一眼虎娜。"那么,你想他心里还容得下别的女人吗?"
闻言,虎娜的脸色更为阴郁了。
不知是逃得累了,或是终于决定要阻止小小的疯狂,耶律隆庆一声不吭的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小小,而小小的冲势来不及煞住,仍直往他攻去,直到刀剑几乎触及他的衣衫,小小才尖叫一声,将两手的兵器往外挪,整个人止不住脚地扑进他怀里。他的胸膛结实坚硬,撞得小小七荤太素,可她顾不得满头星星,将刀剑往地上一扔,两手便慌乱地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找找。"伤着了没?伤着了没?"
耶律隆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小小又是一声尖叫。"啊!流血了,你的臂膀流血了啦!"
有吗?耶律隆庆往自己的在手臂望去,的确是流血了,可他没什么感觉,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就好像蚊子叮一样,他想开口安慰她,可是…
"来人啊!王爷受伤了!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小小叠声嚷嚷着。
救命?耶律隆庆啼笑皆非地看着小小眼泪都掉出来了,他知道她是真的急了,"小小,没事,我…"
"你痛不痛?一定很痛吧!来,我先帮你吹吹。"
吹吹?耶律隆庆好笑地瞧着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在他的臂膀上猛吹。
"不必了!小小,这…"
"可是我娘说,吹一吹就不痛了。"小小认真的说,伸手胡乱抹去满脸的泪水,然后又低头开始吹个不停。
耶律隆庆只能苦笑着往王思温那头看去。只见王思温和烈鲁谷正夸张的笑个不停,而虎娜则寒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奴仆护卫们团团围拢过来,令耶律隆庆觉得丢脸极了,只是一点小伤,就要这般劳师动众,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不知要往哪儿搁啊!
真是伤脑筋!
震天阁恒王的寝室里,耶律隆庆端坐在床沿,上身裸露,胸前的肌肉结实坟起,臂膀上裹着一圈白绷带,小小搬个凳子坐在床前。"你真不用躺下?"她温柔的问。
"真的不用,"他瞄一眼绷带。"若不是你坚持,连包扎也不必了。"
"那伤口很长耶!"
"但是不深。"耶律隆庆笑笑道,"现在你可愿意听我解释了?"
小小噘起嘴,低头用手扭绞着衣角,"解释什么?"
耶律隆庆把她的小手包握在自己的大掌里。"我和王思温、烈鲁谷是一起长大的好友,而虎娜是烈鲁谷的妹妹,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我们后头跑,大了更爱缠着我们不放,但是,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心思,我都只是把她当妹妹看。"
小小怀疑地抬起眼。"可她说她是你王妃人选的第一考虑对象。"
"从六年前她十四岁时起,就不犊禅着我,要我娶她,我当然是百般推拒,可有一回我正急着进宫见皇上,她却死拉着我不肯放,我只好顺口说如果要选王妃,就一定先考虑她,但这并不表示就一定会娶她,所以也不能说我负了她,当时我还曾告诉她,若有好的对象就赶紧嫁了,说不定我会终身不娶,也说不定皇上会替我指婚。"
"那她又说你娶我是不得已的。"小小顶不高兴地说。
他把她的小手送到嘴边亲了亲。"的确是不得已的。"小小马上生气的要把手收回来,耶律隆庆却是紧抓不赦。"你不也是不得已的?其实,谁想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对象婚配?"
小小歪着头想了想,也对。"没嫁给你以前,我是觉得挺烦的没错。"小小咕哝道。
耶律隆庆深情地望着她。"可我一见到你、整颗心就被你偷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小小脸一红,低垂下头,娇嗔道:"你胡乱说。"
耶律隆庆把小小挪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抬起她的下巴,蓝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的脸蛋。"我爱你,小小。"
小小一张脸蛋红似火,可双眼里却盛满了惊喜与满足。
"你爱我吗?小小。"
挣扎考虑了片刻,小脑袋才轻轻的点了点。
是啊!她是爱他,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已把一颗芳心送给了他而不自知!是在瞧见他那双湛蓝眼眸的一刻?或是个把月来的朝夕相处?小小实在是想不起来,只知道当她想要看看自己的"真心"时,就已遍寻不着了。见了他有别的女人,她心中会觉得不舒服,听见他或许要娶侧妃时,她就会涌起满腔的愤怒和…嫉妒,私心的想一个人霸占住他,不让别的女人碰、不容许别的女人沾染。
原来这就是爱呵!当她听见他说爱她时,整个娇躯不由得因兴奋而颤抖,心中的甜蜜几乎要满溢出来,心儿像长了翅膀似的在高空中飘荡。
但是,嫉妒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那股浓浓的酸味儿,连她自己都闻得到呢!
十六岁过四个月的小小,婚后一个多月才初尝爱情滋味。嗯!又甜又酸的,顶像娘做的蜜饯…